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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衙門緊挨著承天門外的皇城根,在千步廊之西,旁邊就是五軍都督府,與六部衙門隔著一條街。
當年永樂帝之所以把錦衣衛放在六部對麵,就是要告訴六部文官:“朕的耳目時刻盯著你們嘞!”
八千名團營兵,浩浩蕩蕩穿過千步廊,將錦衣衛衙門圍了起來。
六部文官們,紛紛來到各自的衙門口看熱鬨。
團營兵圍錦衣衛,這可是個稀罕景,不看白不看。
統領這批團營兵的,是新晉錦衣衛北鎮撫司千戶,常風。
常風來交接大漢將軍的兵權,即接掌皇宮衛戍權。朱祐樘怕萬通、萬達不從,特意給了常風八千團營兵助威。
常風抬頭看了一眼“錦衣衛”三個字的燙金牌匾。
他想起了去年秋離開這裡時,懷恩對他說的一句話:“後生,我跟你保證,有一天你會回來,帶著一身光彩回來!”
我常風今日回來了!風風光光回來了!
他大喊一聲:“傳太子諭令!指揮使萬通、指揮同知萬達出衙接諭令!”
守門百戶進了衙內通稟。
不多時,三個人來到了衙門口。分彆是萬通、尚銘、朱驥。
沒有萬達!
常風皺眉:“萬達呢?”
萬通冷哼一聲:“我哪知道!”
常風道:“既然萬達不在。諭令傳給萬指揮使你也是一樣的。”
“太子諭令,免去萬達指揮同知之職。錦衣衛屬下一千五百零七名大漢將軍,自即日起歸千戶常風統轄!”
“萬指揮使,接諭吧!”
萬通瞪了常風一眼:“不好意思,大漢將軍兵權事關皇宮安危。”
“我身為錦衣衛指揮使,隻聽從皇上的聖旨。太子諭令.......它認識我,我不認識它!”
常風大喊一聲:“團營兵!戒備!”
“呼啦啦!”團營兵的弓箭、火銃全都指向了萬通。
常風正色道:“你不遵從太子諭令,即是謀反!”
萬通仰天大笑:“哈哈哈!這些年,我以謀反罪名抓了多少人,殺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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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風,你想把謀反的帽子扣在我的腦袋上?摘茄子也不看看老嫩!”
說完萬通將腰間的一塊玉佩摔在了地上。
“啪!”
萬通摔玉為號。錦衣衛南、北鎮撫司的數千校尉、力士們手持刀槍、弓箭、火銃湧了出來,與團營兵對峙。
六部的文官們看熱鬨的不怕事兒大。個個伸長了腦袋,想要看一場錦衣衛與團營兵火拚的好戲。
他們就差搬來小板凳,拿來瓜子、茶水了。
萬通拔出了腰間的繡春刀:“再說一遍。錦衣衛隻聽命於皇上!常風,伱帶著團營的蝦兵蟹將,圍住錦衣衛衙門,你才是造反!”
東廠督公尚銘似乎想給自己找一條退路。
尚銘開始和稀泥:“國舅爺,常千戶。錦衣衛和十二團營,都是皇上的兵馬。”
“大家都克製一些,如何?彆讓六部的腐儒們看笑話。”
“常風,你回宮去,請皇上的聖旨。若有聖旨,萬指揮使一定會交出兵權。”
常風寸步不讓,情急之下他說:“皇上病重。哪裡還能下聖旨?太子諭令與聖旨無異!”
其實,常風的話有大不敬之嫌。好在成化帝已經快天崩地裂了。朱祐樘即位板上釘釘。沒人會追究他的這幾句話。
萬通怒道:“反了!反了!來啊!誅殺反賊常風!斬其人頭者,賞銀千兩,官升三級!”
一場大火拚似乎在所難免。
就在此時,朱驥拔出了蠍子弩。他沒有將蠍子弩對準常風,而是對準了萬通的腦袋。
朱驥的三四名親信校尉,亦將腰刀橫在了萬通的脖子上。
萬通皺眉:“朱驥,你......”
朱驥冷笑一聲:“萬通,你就是皇上欽命的錦衣衛指揮使?”
萬通怒道:“彆在這兒脫了褲子放屁!”
朱驥道:“那好。我告訴你,從現在起,你就不是錦衣衛指揮使了!”
“傳太子諭令,革去萬通錦衣衛指揮使之職,由北鎮撫使朱驥暫代指揮使。”
萬通先是一陣錯愕,隨後道:“朱驥,你何時投靠了朱祐樘?”
朱驥反問:“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本來就是太子殿下的人?”
懷恩出京前,已將朱驥的內應身份告之了朱祐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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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祐樘派常風帶著團營兵圍住錦衣衛。一是為了奪取皇宮衛戍權;二是為了協助朱驥,接掌錦衣衛。
尚銘見大勢已去,絕望的高喊一聲:“我是東廠督公,有監管錦衣衛的職責。”
“我命令,錦衣衛一乾人等立即放下刀槍。聽從新任指揮使朱驥、千戶常風命令!”
萬家大勢已去。錦衣衛的袍澤們不是傻子。何苦跟萬通一條路走到黑?
他們紛紛放下了刀槍。
朱驥命道:“錦衣衛全員到校場集中!團營兵立即進駐錦衣衛,暫時負責校場護衛。”
朱驥又對常風說:“常風,你隨我來。”
常風跟著朱驥,來到了指揮使值房。
朱驥找出了原本屬於萬通的指揮使大印。寫了一張調令,蓋上了印。
朱驥道:“常風,大漢將軍大部分是萬老四帶出來的。不可靠。”
“你立即拿我的調令去宮裡。將大漢將軍全都調出皇宮,調回錦衣衛校場,由團營兵看押。”
常風接了調令,問:“萬達人呢?”
朱驥道:“萬通讓老三、老四帶了一千兩金子,趕往塘沽口,坐船外逃南洋。”
“他自己則留在了錦衣衛,打算為老三、老四出逃拖延時間。”
常風道:“我這就去追?”
朱驥擺擺手:“這事不用你管。我已支會了塘沽口守將,扣住他們。”
“你現在的任務,是順利將宮裡的一千多大漢將軍帶到錦衣衛校場來。”
常風拱手:“是。”
他出得錦衣衛,拿著那張指揮使調令回了皇宮。
大漢將軍們以前的主子萬通已經束手就擒,萬達也逃往塘沽口。他們群龍無首,隻能遵從調令。
一個時辰後,常風身披飛魚,腰配繡春,威風凜凜的坐在校場點兵台上,喝著茶,帶領團營兵看守著錦衣衛的八千人。
此時的他,再也不是錦衣衛裡那個不起眼的抄家總旗,而是響當當的大人物。
身份上天差地彆的變化,前後不到一年光陰而已。
怪不得常風老懷疑自己老爹的墳頭噴了火......也可能是被雷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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