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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一聲刺耳的爆破聲,渾身上下好似由鉛筆繪製成的魔女瞬間炸碎。
周圍環繞的舞台刹那間消失,魔圓午河隻感覺自己眼前一花,麵前就出現了一個略顯狼狽的身影。
魔圓午河看著麵前的身影愣神了片刻,這才無奈一笑。
因為麵前那道狼狽的身影不就是他自己嗎?
“一場大戰過後連自己都不認識了,這可真是。”
回想剛才被魔女拉入結界之後的一整場經曆,魔圓午河就不禁伸手按按自己的太陽穴。
不過他隻能按左半邊,因為他的慣用手右手的肩膀這會兒他還使喚不動。
待到片刻之後神經舒緩,魔圓午河重新睜開眼睛,入眼魔圓午河就從鏡麵當中看到了整個廁所的輪廓。
廁所裡隻有魔圓午河一個人。
之前救下魔圓午河的魔法少女此時早已不知了去向。
大概率是在拿走悲歎之種之後就離開了。
至於說自己……
魔圓午河伸手輕輕摸了摸自己肩膀上的傷口,不禁一陣呲牙。
通過鏡麵看向自己肩膀上所受到的傷害以及衣服上染上的鮮血,魔圓午河不禁微微歎了口氣。
“被汗浸濕的頭發以及沾濕的衣服倒還好。”
“這被洞穿的肩膀,還有這染血的該怎麼弄啊?”
“難不成跟彆人說在廁所裡遭遇了恐怖襲擊?”
也就在魔圓午河一無奈的吐槽衝淡自己肩膀上的疼痛之時,一道聲音無聲無息間在他的身側響起。
“想要恢複傷口,減輕疼痛,修複自己受損的衣服,那不是很簡單嗎?”
“和我簽訂契約吧,成為魔法師之後,用魔力就可以直接修複肩膀上的傷勢。”
魔圓午河聞言並沒有扭頭,隻是自顧自的脫下外套,用水清理著上麵的血跡。
洗手池的旁邊有洗手液,雖然洗不乾淨,不過把鮮紅的顏色淤開倒也不至於那麼明顯。
在清洗外套的同時魔圓午河也拉開內襯,在觀察著自己肩膀上的傷口。
這是一條長長的貫穿傷,其上還有些許焦黑的痕跡。
魔圓午河之前在魔女結界裡還沒看清那個綠臉巫女對著自己伸出手指之後究竟是發動了怎麼樣的攻擊。
但看看自己的傷口構造怕不是類似於激光的攻擊方式吧。
確定了一番自己肩膀上的傷口不會繼續流血,魔圓午河這才重新將外套披在身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發型,就準備從廁所當中走出。
不過他剛剛轉身就看到了陰魂不散的丘比不知何時從他的右手邊跑到了左手邊,攔在了門前,歪著頭看著自己。
這會兒雖然受傷,但扳回一局心情不錯的魔圓午河也懶得和麵前這個根本殺不死玩意多做糾纏,伸手就想越過它直接走出廁所。
但此時丘比的發言卻令他不禁止住了自己的手。
“你知道列車魔女的存在嗎?大預言家?”
魔圓午河收回自己的手,一雙眉頭微微蹙起,看向麵前的丘比。
“你想要說些什麼?”
對此,丘比自顧自的開口敘述道
“列車的魔女,原名梅麗莎。”
“生於十四年前的七月十七日。”
“最愛看的書是綠野仙蹤。”
聽聞丘比此言,魔圓午河眉頭緊蹙。
腦海當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之前魔女結界內所看到的一切。
那麼對比丘比現在的話的話,那長著人臉的托馬斯小火車對應的應該就是列車的魔女的列車。
裡麵那些奇形怪狀的使魔,綠臉的巫女,稻草人,獅子,鐵人對應的應該就是綠野仙蹤當中的故事。
魔圓午河清楚每一個魔女的誕生都是一次難以言說的悲慘故事。
魔女化身為綠野仙蹤當中的小女孩桃樂絲,必定有其寓意所在。
就像是美樹沙耶香在原著當中墮落成為人魚的魔女之後,在魔女結界當中化身為的就是海的女兒當中的人魚公主。
因為她救了王子(上條恭介),卻被彆人(誌築仁美)搶走了王子的愛。
無論她如何努力,她的王子都不願意多看他一眼。
最後美麗的人魚公主化作泡沫消失在海中。
這列車的魔女結界當中展現出的綠野仙蹤的故事必定也有其深層的寓意所在。
但……
“但這和我有什麼關係?你和我說這些做什麼?”
魔圓午河盯著麵前的丘比,聲音中帶著幾分嘲諷,身上的疼痛讓他完全沒有和丘比扯皮的耐心,他此刻說的話難聽至極。
“你該不會以為我是那群同情心泛濫的小女孩吧。”
下一瞬間,他的聲音就變得冷冽。
“讓開!”
“之前的事我懶得跟你計較。”
“你應該清楚,現在我也不想和你說話!”
丘比見狀也不再開口。
而魔圓午河也就此拉開廁所的大門走了出來。
魔圓午河在廁所裡待了一段不短的時間。
但電車上似乎完全沒有人察覺到這一點。
所有人都在自顧自的做著自己的事情,隻有一兩個人見到魔圓午河走了出來,從座位上站起,走向廁所的方向,明顯也是來上廁所的。
魔圓午河給他們讓開一條位置,就慢慢的走到了自己原本的座位。
但他剛剛來到這裡整個人就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他仔細看了看自己手機上的票位,對比了一下自己麵前的座位好確定自己沒有走錯之後,這才滿臉問號的看向自己座位的旁邊那本應坐著一個二十歲的大兄弟的地方。
此時,那個原本一直低著頭玩手機的大兄弟已然換了副模樣,化身成了一個擁有著一頭銀白色長發,身著粉色長裙,後麵紮著兩根小辮子的小女生。
不過下一瞬間魔圓午河也就反應了過來。
不,不對!
不是那位仁兄變身了,應該是換了個人吧!
而魔圓午河一看到麵前的少女,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在魔女結界當中從天而降,救自己於危難的魔法少女。
雖然當時的魔法少女臉上帶著一個奇怪的麵具,變身魔法少女的時候,身上的衣服也會發生變化。
但單純從發型和體型上來來判斷一下身份是沒有問題的。
於是魔圓午河呆愣了片刻,這才有些遲疑的走上前。
“你是?剛才的魔法少女?”
不過此話剛剛想要出口,魔圓午河就感覺似乎有哪裡不對。
他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麵前的少女,隻覺得越看越熟悉,越看越熟悉。
腦海當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一個曾經被自己送進醫院的白發小女孩。
瞬間他的心中產生了一個略微有些荒謬的念頭。
“這倆該不會是一個人吧?”
心念一動,魔圓午河的大腦當中瞬間開啟了頭腦風暴。
瘋狂的對比起了自己印象當中的那個白發少女麵前這個沒有皮膚白皙嬌嫩,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在陽光下好似發著光的少女。
還真彆說二者之間的相似度,不能說是完全不一樣,也隻能說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了。
區彆隻在於曾經的小女孩身材更加單薄,麵色蒼白,皮膚也因為長期營養不良而顯得有些蠟黃,而現在魔圓午河麵前的這個顯得更加健康而陽光。
不過外貌帶來的熟悉感卻在魔圓午河察覺到麵前少女的氣質的時候,被瞬間截停。
魔圓午河在這一瞬間終於想明白了自己剛才在看到對方的時候為什麼沒有直接從對方的身上聯想到自己曾經救助過的那個女孩。
氣質,因為氣質……
雖然魔圓午河麵前的少女和她曾經幫助的那名女孩。無論是相貌還是年齡,亦或者是體型都可以完完全全的對得上。
但唯獨在氣質方麵好似鏡麵一般完全相反。
曾經的小女孩看似開朗。但實際上身上帶著強烈的束縛感,好像被什麼困於枷鎖當中。
小小年紀,心中的各種思維就成熟的可怕。
魔圓午河曾經因為好奇仔細去調查過當年的那個小女孩的家世情況。
發現,她的母親曾經是一個小有名氣的偶像,不過後續好像染上了什麼疾病,一直待在醫院當中。
而她的父親則一直工作在外忙碌到了後麵,甚至直接將母女二人拋棄。
十分自然的母親對於父親的怨恨就轉嫁到了無辜的小女孩身上,無緣無故對她非打即罵。
這也是魔圓午河當初在遇到對方之時,對方身上滿是傷疤的原因。
這也是魔圓午河想要報警讓她尋求警察幫助的原因所在。
不過正如之前所說的一般,她拒絕了。
魔圓午河在醫院看醫生給她換藥時,她露出吃痛表情的時候,曾經這個問過她一次——“你憎恨自己的父母嗎?”
那時的她是這樣回答魔圓午河的。
“並不憎恨,心懷憎恨並不是一件好事。”
一個小女孩不知道憎恨自己的父母,這很正常。
但知道憎恨,在受儘了折磨的情況下選擇不去憎恨,這是有怎樣的經曆才能做出這樣的選擇?
對於一個小學生來說,這明顯——很不正常。
後續魔圓午河逐漸的從對方身上發現了這不正常的根源。
那是束縛,一種想要被愛的自我束縛。
為了被愛,她拚命的想要變得更好,變得成熟,懂事。
而對方想要尋求愛的根源是那個已經瘋狂的母親。
哪怕被家暴也甘之如飴。
魔圓午河曾經去暗中見過對方的那個母親,見識過對方的瘋狂,詢問過對方的醫生。
解鈴還須係鈴人的想法在這裡根本行不通。
魔圓午河隻能儘力幫助這個可憐的不像話的小女孩。
但也被她拒絕了。
小女孩的本身在被束縛的同時似乎也構建出了一層奇怪的屏障。
她拒絕外來的幫助,包括魔圓午河,包括警察,乃至於外界的一切……
正是因此,在醫院時還好,魔圓午河可以直接給予她幫助。
但到了後麵的聯係,就連傾訴都已經接近於無,甚至到最後完全斷了聯係……
而麵前的這個……
魔圓午河看著麵前這個坐在晨光中的少女,他實在難以想象曾經那個好似渾身上下捆綁鎖鏈的女孩聯係在一起。
哪怕二者的長相完全一模一樣……
不過魔圓午河在原地思考了片刻,還是試探性的喊出了那個熟悉的稱呼。
“小渚?”
聽到魔圓午河的聲音,那個坐在座椅上搖著腿的白發少女微微扭過頭,然後就對魔圓午河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隨即魔圓午河還沒有反應過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麵前的少女就直接向他撲了過來,抱住了他的腰,將臉埋在了魔圓午河的肚子裡。
“午河哥哥,真的是好久不見。”
待到魔圓午河反應過來低下頭看著自己胸前抱著自己的少女,下意識的將手撫上她的額頭,這才後知後覺的明白眼前的確實是自己熟悉的那個孩子。
但……
“以前的小渚可不會對我做出這麼親密的動作啊……”
回想起曾經女孩子的模樣,魔圓午河不禁深思——對方的身上究竟是因為什麼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呢?
魔圓午河腦海當中剛剛冒出這樣的一個問題,答案就直接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看著旁邊窗戶台上突然出現的丘比,魔圓午河抿了抿嘴,暫時先沒去管它。
結合身前的少女已經成為魔法少女的現狀以及曾經她那堪稱悲慘的家庭經曆。
以及對方現如今好似掙脫開枷鎖一般釋然解脫的姿態,即便不用去說魔圓午河也能猜到發生了些事——那恐怕不是一段讓人開心的經曆。
魔圓午河並沒有在這重逢的時刻不開眼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既然小渚想這麼抱著,那魔圓午河就保持著這個動作抱著她。
二人互相感受對方的溫暖,都沒有說話,世界在此刻倒是顯得平靜異常。
不過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楚,這樣的平靜不可能持續太久。
因為列車到站了……
聽著“尊敬的乘客們,見瀧原市到了,請到站的乘客檢查好自己的隨身物品,準備下車”的廣播提示音,百江渚十分自然的從魔圓午河的懷中滑出,如同剛才那般對著魔圓午河露出一個燦爛下笑容,背對著身後熙熙攘攘的人群,微微低著頭道
“午河哥哥,你也該走了呢……”
“我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也該走了。”
魔圓午河看著眼前的少女,沒有急著離開,隻是莫名感覺有些不妥,他皺了皺眉開口道
“這麼急著走嗎?我們還不容易才再見一次麵。”
“我還想多和你聊一聊呢。”
“既然都到這裡了,不如跟我多走一段路,在見瀧原市逛一逛如何?”
看著魔圓午河伸到自己麵前的手,微微低頭的百江渚呆愣了片刻,隨即微笑著仰起頭,搖了搖頭。
“謝謝午河哥的邀請,不過還是算了。”
“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的說,如果不回家的話,媽媽會擔心我的。”
魔圓午河聞言,大腦當中不禁回想起了百江渚的那個對她非打即罵的母親,皺起了眉。
“你的母親……”
還不等魔圓午河將自己心中的遲疑說出口,對麵的百江渚就直接對魔圓午河展顏一笑。
“午河哥哥不用擔心小渚,小渚的媽媽已經不會像以前一樣打罵小渚了,哥哥放心好了。”
聽著百江渚此言,魔圓午河的眉毛慢慢舒展開。
也是。
麵前的小女孩終究不再是曾經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學生了。
對方已經向丘比許下願望成為了魔法少女,家庭的陰霾想必已經從她的頭頂散去。
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轉身走到電車的出口處,在即將離彆隻是,伸出手將手附在百江渚的頭頂,如同當初分彆之時那般。
“再見了,小渚,要照顧好自己哦。”
“再見,午河哥哥……”
看著自己背後滿臉笑容向著自己揮手告彆的百江渚,魔圓午河同樣揮手回應,隨即轉身,慢慢消失在人群當中。
隻是不隻是錯覺還是什麼彆的。
一種莫名的感覺始終縈繞在魔圓午河的心頭。
但是他又偏偏尋找不到那莫名感覺的源頭所在,隻得三步一回頭三步一回頭一直望向那仍等在電車車門口的百江渚。
直到最後什麼也看不到為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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