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隻是，撫遠市大環境的一小部分！所有部門，所有行業，全都這樣！哪怕您想通過正規渠道，開個小飯店，注冊一個公司，不找人您都辦不下來！人家也不說什麼，就拖著你，一個月，兩個月，甚至小半年，你能耗得過他們麼？”“如果你找人，並按照他們開的條件去打點關係，不到半天時間，你所有的手續，就全都辦完了，連公章都能給你刻好！班長，您說這樣的一個城市，它還有發展的前途嗎？”聽到陳俊這些牢騷，劉浮生輕輕吐出一口氣：“你是覺得，在治理城市的能力上，陸書記和項市長，比現在這些人更強？”陳俊點頭說：“我就是這個意思！咱們國家的老百姓，是最有忍耐力的！從古至今，隻要老百姓能吃上一口飯，有衣服穿，有地方住，就絕對不會鬨事！”“咱們撫遠市的老百姓，都在適應這種人情社會，默默忍受各種壓榨！但稍微有點能力的，全都開始往彆的城市跑了！”“說句心裡話，但凡在自己家鄉，能發展起來，誰又願意背井離鄉，遠離自己的父母、妻兒、朋友……千裡迢迢去外地謀生？這不都是環境逼的嗎？如今外麵的投資不敢進來，自己的資金和人才，又不斷的往外流失，現在能撐起撫遠的，除了那幾個國企，還有礦山之外，又能剩下什麼呢？”陳俊一邊說著，一邊喝酒，漸漸的，他似乎有點喝多了。他語重心長的對劉浮生說：“班長！我這輩子，熬年頭能做到一個科長，差不多就到頭了！但是我覺得，您不一樣啊！您是能做大事的人，您能把秀山那麼一個貧困縣，打造成全省出類拔萃的明星縣，已經證明了您的能力！”“雖然您現在是副市長，可我卻沒辦法為您高興！如果有機會，我勸您還是想辦法，離開撫遠市，找一個能讓您發揮能力的地方吧！撫遠，已經爛透了！”劉浮生拿起酒瓶，又給陳俊倒了一杯酒：“你想調回濱城，或者調去其他城市？”陳俊的表情微微一僵，隨後借著酒勁說：“對，我就是這麼想的！而且今天，我冒著風險來見班長，也是希望班長能看在老同學的份上，幫我想想辦法！我知道，我這麼做有點不地道！畢竟您剛來撫遠市，正是需要我給您鞍前馬後出力的時候！可是我實在對這座城市，不抱任何希望了！在這待一天，就是浪費一天的生命！”此時此刻，陳俊算是真正的敞開了心扉。他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跟劉浮生說了。身在官場，他知道言多必失，更明白站隊的重要性。他冒險來見劉浮生，不是因為他們的感情！感情可以談，卻不能以自己的前途作為代價！對於這種事，任何一個成熟的人，心裡都有一個衡量標準！話說開了，陳俊明顯徹底鬆懈下來。他端起酒杯，認真的說：“班長，我沒什麼太大的追求，也知道許久不見，剛見麵不應該求您辦事！不過，現在隻有您能幫我了！這杯酒我先乾了，至於您幫不幫我，我都沒有任何怨言！因為我知道，您的處境也不太理想！”說完，陳俊拿起酒杯一飲而儘。劉浮生平靜的說：“我這個人什麼性格，你大概也清楚！我不喜歡兜圈子，你跟我說的那些，關於撫遠市的事情，我完全同意！對於這些情況，我也有所了解！而且，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如果你願意離開撫遠市，我會想儘一切辦法，為你調動工作！以我的人脈，讓你重新回到濱城，沒有任何問題！”聽到劉浮生的話，陳俊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隨後，劉浮生又說道：“不過，在你作出最終決定之前，我希望你先聽我把話說完！”陳俊連連點頭。劉浮生說：“你覺得撫遠已經爛透了，我非常讚同。**導致人情社會的蔓延，而人情社會也導致**根深蒂固。”“這是一個無法回避的惡性循環！這種情況下，撫遠的確沒有希望！但如果你把視野放大到全國，你覺得，在整個國家都欣欣向榮，向上發展的時候，高層會允許這種**，持續多久呢？”陳俊略微猶豫，搖頭不語。劉浮生笑道：“曆史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教訓，當初被美式裝備武裝到牙齒的軍隊，是如何被打敗的？或許有人說，他們輸在了戰爭，但實際上，他們是輸在了民心上！”“我相信，前車之鑒不遠，我們的國家和政府，絕對不會重蹈覆轍，既然撫遠市已經爛透了，你覺得，它的情況還會更壞嗎？”“我……”陳俊深吸了一口氣，劉浮生說的一點都沒錯，既然已經爛透了，還能爛到什麼地步呢？撫遠市是一座城市，而不是一個國家！它要受到省級的監督，即便省裡的人不監督，也有更高層的在看著呢！陳俊點頭說：“班長說的對！”劉浮生說：“那麼，我和你說說我的事情！當初選擇來撫遠，是我主動爭取的！你知道，我是一個追求進步的人，既然想要進步，就必須做出成績……”“對於普通人，他們或許會選擇南方經濟環境好的，看起來更有發展的城市，或者省會城市落腳，而我卻選擇了撫遠，你猜是為什麼？”陳俊疑惑的問：“是啊，為什麼？撫遠市對於班長來說，無疑是地獄級的難度啊！”地獄級難度這個詞，劉浮生相對認同，畢竟他要麵對的，不僅是撫遠的本土勢力，更有省裡的胡三國，甚至燕京的唐家……劉浮生笑著說：“我一直信奉一句話——家貧出孝子，國亂顯忠臣！”陳俊咀嚼著這句話，隨後，他看向劉浮生的目光，已經發生了一絲變化！劉浮生平靜的說：“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陳俊說：“當初我就從羅班長那裡，聽到過許多關於您的事情。您從一名刑偵，升職為大隊長，又主動選擇到偏遠的貧困縣當副縣長、縣長、縣委書記……一路走來，您選的職務，都是彆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也正因為如此，您的升遷速度，才會比彆人快得多！因為您有著變廢為寶、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您做出了出類拔萃，超凡卓絕的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