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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不斷受到狼群襲擾,傷亡還在增大。
隻得派出遊騎來回巡戒。
但這些遊騎卻是最好的獵物。
華洪弩箭極準,射出七箭,隻有兩箭沒有射中,奪下敵人兩匹戰馬。
“哈哈哈,有此物在,此番賊人插翅難逃!”田師侃一手挽住韁繩,一手持刀,往來如飛。
陳玄烈主動讓出剩下的一匹馬給華洪。
“好兄弟!”就這麼一個小小舉動,華洪大為讚許。
一匹上好戰馬在這時代價值不菲,華洪為人慷慨大度,自然也喜歡與慷慨的人結交。
“好馬配豪傑,此馬在華兄手上比在小弟手上有用。”陳玄烈暗暗拍了個馬屁。
“為兄怎當的?”華洪嘴上推辭,臉上卻樂開了花。
也不全是陳玄烈吹捧,一個人的氣度完全可以從言談舉止間看出端倪,軍中能被稱為“豪傑”的的確不多。
互相吹捧了一陣,華洪神色嚴肅起來,“賊軍疲憊不堪,今日向西派出兩人,應是求援去了,依為兄之見,為免夜長夢多,不如今夜就突襲,有戰馬在手,些許賊人不足掛齒!”
“早該如此!”田師侃驅馬過來。
陳玄烈眉頭一皺,感覺有些不妥。
賊人配合默契,有甲士,有弓箭手,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按他的想法,即便賊人有援兵,在援兵趕來之前,也能一口一口吃掉他們。
不到萬不得已,不需要上去玩命。
不過華洪和田師侃顯然不願再拖延下去了。
陳玄烈現在是少數,不好違逆二人。
華洪能征求意見,已經相當給陳玄烈麵子。
“小弟但憑華兄吩咐。”陳玄烈行了個叉手禮。
“就這麼說定了,我二人有戰馬在手,當為先鋒,乘其不備,直取那四名甲士,你在後放火鼓噪,虛張聲勢,迷惑賊眾。”華洪頗有謀略。
“領命!”陳玄烈迅速擺正自己的位置。
既然定下計劃,就堅決執行。
好在賊人也隻剩下十三人,能戰的也就那四名甲士,華洪與田師侃兩騎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勝算非常大。
三人又商議了許多細節,華洪心細如發,該想到的都想到了。
準備吃乾糧的時候,田師侃弄來兩片生肉,咧著嘴笑道“不吃肉如何有力氣殺敵?”
陳玄烈看著紅白相間肉發呆,上麵還布滿了血絲,也不知道是什麼肉。
華洪卻不管不顧,一把接過,塞進嘴裡咀嚼起來。
追殺賊人,不能生火,否則會暴露蹤跡,食物的氣味也會引來狼群。
“是狼肉,還有麼?”華洪意猶未儘。
“有。”田師侃又取來三塊,拋給華洪一塊,有給了陳玄烈一塊。
狼肉腥膻無比,又柴又硬。
陳玄烈艱難下咽,忍著惡心將一塊手掌大小的生肉切成片吞下肚。
雖然難吃,但腹中升起一股暖意,身上也有了力氣。
吃了狼肉,華洪將所剩不多的乾料搭配著草料喂給戰馬。
之後三人尋了一堆枯草倒頭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睜開眼,已是深夜,華洪早已清醒,披掛上了甲胄,正在檢查弩機、橫刀,還給兩匹戰馬馬蹄上都裹上了布。
田師侃還在熟睡。
吃飽喝足,又睡了兩個多時辰,陳玄烈頓感精神抖擻,身體中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華洪騎在馬上,吟誦著李白的《俠客行》,手挽長刀,眼神如炬。
一身暗紅色的烏捶甲在月光下發著幽光,威風凜凜。
也難怪他兩騎就敢衝殺賊人,唐人一向尚武,雖是唐末,也沒丟掉這份骨子裡的豪勇之氣。
加上精良的裝備,更沒有畏敵之理。
這時田師侃也醒了過來,披上盔甲,翻身上馬,一手倒提鐵撾,一手提著長刀,滿臉興奮之色。
二十年前,忠武軍給著一代名將王式平裘甫,擊南詔,剿滅徐州銀刀軍時,就被稱為“天下銳卒”。
大唐任何戰事,都少不了忠武軍的身影。
“為兄去也!”華洪勒轉馬頭,向西緩緩行去。
田師侃朝天打了一個哈欠,驅馬趕上。
目送二人消失在深沉夜色中,陳玄烈也趕緊步行跟上。
深夜中寒風如刃,蒼涼的狼嗥聲從遠處傳來。
賊人依舊在前方穀地裡燃了幾堆篝火,照亮了整個營地。
西北遍地都是這種地形,連嗢末人也被稱為六穀番。
華洪和田師侃仿佛兩個優秀的獵手,一直沉住氣,等待著最佳突襲時間。
陳玄烈也準備好火石、柴草,然後耐心等待。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東方天幕浮起一道魚肚白,賊營裡的篝火緩緩低沉、熄滅,兩騎忽然從東北麵殺出,宛如兩顆流星。
敵人猝不及防,當即被撞飛兩人,又被砍死數人。
二人輕而易舉殺入營中。
陳玄烈大喜,正準備點燃柴草時,卻看見華洪、田師侃二騎“噗通”一聲,跌落陷坑之中。
賊人一陣哄笑。
原來他們在營內設置了陷阱,就等著獵物上門……
獵人瞬間成了獵物。
陳玄烈如墜冰窟,也不知二人現在如何了。
通常這種陷坑裡麵都設有木矛、尖樁等物,人掉進去,立即紮成刺蝟。
此前便有預感,這群賊人有些不同尋常,如今果然應驗了。
陳玄烈揉了一把臉,繼續在黑暗中潛伏,心中暗自決定,哪怕追殺到天涯海角,也要為他二人複仇,奪回他們的屍體。
下了決心之後,人迅速冷靜下來。
賊人又燃起了篝火,大聲喝罵著什麼,過不多時,從陷坑中拖出兩人。
二人一動不動,全身血淋淋的,也不知是死是活。
不過接下來賊人的動作讓陳玄烈心中一喜,隻見一名甲士提著皮鞭抽打二人,立即傳來田師侃的大嗓門,“呸,嗢末賊子,隻會使陰的,乃翁著了你們道,要殺要刮快些動手!”
陳玄烈這才想起二人穿著甲胄,又騎著戰馬,即便落入陷坑,有戰馬墊底。
而陷坑中的木樁肯定紮不透二人身上的烏捶甲。
隻要人沒死,就還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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