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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二章 大明做事,過於霸道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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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用掊克之臣,大明會不會亡國?

難說。

但不用掊克之臣,大明真的會窮死。

萬曆皇帝就沒什麼本事,沒錢了,也不想著整肅吏治、擴大稅基、生產資料再分配,啟用了無數的礦監,竭澤而漁,導致大明的稅基徹底萎靡,大明的財稅,就像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

王崇古很清楚自己的職能,聚斂的掊克之臣,但在是否要擴大官廠權力這件事上,王崇古和張居正的態度高度趨同,哪怕是弄個僵化的九頭蛇出來,也不要弄個一定會尾大不掉的龐然大物出來。

這樣實在過於危險了。

無論是對大明,還是對王崇古自己,都很危險。

戶部的王國光、張學顏互相交頭接耳的攀談了一番,最終確定了西直門煤市口被收歸官有之後,歸屬戶部,這是戶部權力的一次擴張,同樣也意味著責任。

朱翊鈞本來打算是讓王崇古清理門戶,他在朱批裡說的也很明白,賤儒在放屁,但最後廷臣們形成了一致決定的時候,朱翊鈞也選擇了認同,在奏疏的浮票上下了印,通過了這份廷議內容。

這就是廷議,朱翊鈞的意見很重要,廷臣們的意見也很重要,在確保方向正確的前提下,讓決策儘量考慮到社會的各個階級的承受能力,製定出不那麼完美,但能夠推行的政令。

“泰西特使黎牙實奏聞要回泰西了,陛下,臣不看好,還是不要放歸的好。”萬士和說起了另外一件事,在大明十二年的泰西使者黎牙實要回家,因為索倫犯下了重罪要被斬首,需要一個人稍微調和一下。

黎牙實這個人選當然合適,但他會死,黎牙實作為鴻臚寺的通事,是萬士和的下屬,明知必死的局麵,還讓黎牙實前往,萬士和做不出來。

“黎牙實覺得朕的聖旨能保得住他,以為作為大明遣泰西的特使,就能活下去,這是一種錯覺,在大明待久了的錯覺。”朱翊鈞看著萬士和十分肯定的說道。

大明皇帝聖旨的效力,隻在大明腹地有效,出了腹地,到了長崎總督府、呂宋總督府,也都是和當地分封的總督商量著來,大明水師輻射之地,就是聖旨有效的區域。

泰西歸神管,聖旨不管用。

“但這是黎牙實個人的選擇,朕隻能祝福他好運了。”朱翊鈞也有些無奈的說道:“其實黎牙實自己也清楚,請朕的聖旨,不過是為了說服他自己罷了。”

“泰西有盜火者傳說,普羅米修斯把火種從神那裡偷到了人間,被神用枷鎖束縛在高加索山上,永遠無法入睡,膝蓋不能彎曲,胸口還有一枚金剛石的釘子,日夜折磨著他,每天都會有一隻鷲鷹,啄食他的肝臟,承受身體被啄食再生的輪回之苦。”

“黎牙實又不傻,自己騙自己罷了。”

“臣遵旨。”萬士和思索了許久,最終還是選擇了放黎牙實回去,索倫指責黎牙實是個叛徒,而黎牙實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證明了他從未背叛過生養他的土地,他的君王。

無論在什麼文化之中,叛徒、二鬼子、貳臣賊子都是不受尊重的。

其實仔細評估一下風險,黎牙實真的偷東西回去,也偷不了什麼,五桅過洋船賣了那麼多,西班牙的造船業又不弱,但遲遲沒能仿造出來,這就是結果,黎牙實帶什麼回去,都沒有實現的基礎,而且黎牙實也不是大工匠,對技術類的並不熟悉。

朱翊鈞決定放歸黎牙實。

“牛痘的推廣遇到了阻力,目前願意主動接種的少之又少,不過京堂百姓,都在等著綏遠的實驗結果,如果效果好的話,想來推廣不是什麼難事了。”戶部尚書張學顏,彙報了關於牛痘的推廣,不學數理化,處處是魔法的時代裡,牛痘法的推廣,非常困難。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兒,解刳院對此早有預料,龐憲前往綏遠,也是因為一定會被質疑。

這很正常,在這個年代,還有人專門捕番夷,賣番肉,一斤二十文,將番肉熬成油,一兩也是二十文,說是能治病,官府示禁,而民亦不從也,朝廷禁絕番肉、番油、番膏還被百姓反對,最後強力執行了下去。

所以牛痘法,會被視為‘魔法’的一種,被朝士們所抵製,也實屬正常現象。

這年頭的‘魔法’實在是太多了些。

“蒙兀兒國特使沙阿買買提送上了國書,蒙兀兒國國王阿克巴,向陛下問好,主要是為了詢問棉花生意和東籲戰場問題。”禮部尚書沈鯉,說起了沙阿買買提,喜歡扔錢袋子的沙阿買買提,也不是整天在前門樓子聽評書,屁事不乾,呈送國書這種事,還是要做的,畢竟是特使。

但他一年能上兩次班,能上滿四個時辰,就了不得了。

大明和蒙兀兒國的生意,主要是大明進口棉花出口棉布、進口硝石出口火藥,這是大明和蒙兀兒國最大的兩項生意,阿克巴每次國書都要感謝大明皇帝的慷慨和仁慈,其言談極儘諂媚,畢竟阿克巴當二道販子,真的賺麻了。

而這次,阿克巴在國書裡對東籲戰場表示了擔憂。

莽應裡、嶽鳳聯合雲南生苗悍然發動了對大明的進攻,甚至攻破了關隘直逼大理,大明開始反擊之後,戰場的推進十分的緩慢,但足夠的堅定,讓莽應裡在東籲的威望大跌,又因為常年征戰窮兵黷武帶來的種種矛盾,隨著戰敗直接爆發。

兵者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

勝負是兵家常事,沒有人可以一直贏,窮兵黷武的結果就是隻能一直贏,隻要輸一次,那麼被勝利所掩蓋的內部矛盾,就會集中爆發,所以隻要發動戰爭,就必須傾儘全力的獲得勝利,壓上所有。

大明還沒有打到東籲城,反倒是東籲城裡自己亂起來了。

東籲城內發生七次較大規模的動蕩,其中光是武裝政變就發生了三次,還有四次是活不下去的普通平民,揭竿而起的搶燒活動,而且由東籲城引發的動亂,正在向整個東籲擴張的趨勢。

阿克巴不是什麼聖人,他是突厥化的蒙古人,在他眼裡可從來沒什麼平民,他主要擔心這樣愈演愈烈的動蕩,影響到了蒙兀兒國,最重要的是不能影響到棉花的種植,這可是白花花的銀子。

所以,阿克巴寫了國書詢問大明皇帝,什麼時候能打完,直接天兵推進,滅了東籲,阿克巴擔憂東籲騷亂的影響,更擔心影響到了棉布生意。

大明不會因為阿克巴對東籲的詢問,就改變既定的策略,禮部也擬定的國書,進行回函。

廷議仍在繼續,這次泰西來的使者依舊是西班牙索倫、葡萄牙馬爾庫斯、英格蘭則是換了一個叫喬恩·亨利的人,法蘭西的使者是一個亨利三世的男寵,這讓禮部非常的不滿,但也沒辦法,法蘭西真的沒人可派了。

“陛下,羅刹國的察罕汗送來了國書。”沈鯉說起了一個新的使節,來自沙俄的沙皇的問候。

羅刹國是當下大明對沙俄的翻譯,自元朝時候知道俄羅斯大公的存在之後,各種譯名層出不窮,羅刹、羅車、羅沙、羅斯等等,都是大明對沙俄的稱呼,而察罕汗一詞,也是自元朝就有的稱呼,意思是白人的可汗。

大明對羅刹國並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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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是大明對沙俄的翻譯,其實人家沙俄宣稱是羅馬的繼承者,察罕汗的翻譯也不準確,應該是‘凱旋將軍和獨裁者’,送來國書的是伊凡四世,也是沙俄的第一位沙皇。

朱翊鈞打開了一式五份,由俄文翻譯成了拉丁文、西班牙文和意大利俗文,再由拉丁文翻譯成了漢話的國書。

這是一份國書,同樣也是一份訃告,伊凡四世在下定決心派遣使者來到大明的時候,已經重病,在國書由使者攜帶,前往羅馬教廷的時候,伊凡四世已經重病不起,也就是說,國書的內容其實並不重要。

沒有人能管得住死後之事,無論生前多麼的偉大。

國書裡用誇張的語氣,形容了伊凡四世一生的功績。

“這名頭比朕還要長!”朱翊鈞看了一頁,全都是名頭。

獨裁者名號就有五個,沙皇的名號有十一個,大公的名號有五個,王公的名號有十四個,全北域君主的名號有十一個;領主的名號有八個;公爵的名號有八個。

就這國書的第一頁,寫滿了名號。

朱翊鈞的名號就簡單多了,在所有國書裡,朱翊鈞的名號就一個,大明皇帝。

就這四個字就夠了,就這四個字就足夠換來所有人的尊重了。

羅刹國搞這麼多花裡胡哨的東西堆砌在一起,隻能說顯得非常心虛,希望用這種花裡胡哨的而且切實的名號,來換得大明朝廷的尊重。

朱翊鈞看完了國書,並沒有無聊到弄一個對等的名號進行回應,而是以大明皇帝為主體,做了回信。

要搞朱翊鈞也能這麼做,就是顯得非常有幼稚而已,當初大漢和匈奴誰也奈何不了誰的時候,彼此就在抬頭上進行較量,一次比一次長,非要壓對方一頭,就跟農戶建房,非要比彆人家高一磚才行。

朱翊鈞對這種近乎於鬥氣一樣的兒戲,並不熱衷。

廷議冗長,有些重要的事兒,需要認真商議,有些則是一筆帶過,不是每一件鬨到文華殿上的事兒,都需要明公們費儘心思的處理。

結束廷議後的大明皇帝前往了北大營操閱軍馬,李如鬆依舊為王前驅,來到了通和宮接陛下前往北大營,自從戚繼光封爵之後,來通和宮接駕的都是李如鬆。

戚繼光手裡端著一把平夷銃,隻不過這把平夷銃,是一把全新型號的平夷銃。

“這把平夷銃裡帶有螺旋膛線,用的是六錢火藥,采用燧發機,帶有二十倍的瞄具,在室內,可以打到一百二十步以上,室外則是一百步,因為室外有風。”戚繼光簡單介紹了一下新的平夷銃,除了多麼瞄具之外,還多了一個前支架,而擊發的方式,也分為臥式、半跪和立式三種。

前支架,就是臥式時使用,會更加精準。

而在槍機上多了一個保險栓,在沒有拔掉保險栓之前,是無法擊發的,最大的保證了填藥行軍的安全性。

射程、精準、穿甲等多個方麵,有了極大的提升,這次平夷銃的彈丸是尖銳的銅彈,和過往的鉛子完全不同。

銅彈是最好的彈丸,但大明缺銅,所以隻能選擇鉛或者鐵。

戚繼光也沒多廢話,以立式進行了展示,一百二十步的距離,槍槍命中了靶心,而且因為室內的原因,一共十槍,每槍皆中人型靶的靶心,而後戚繼光又將瞄具拆下,使用三點一線的機瞄進行了射擊,仍舊是十槍皆中靶心。

戚繼光將平夷銃收拾好,才站了起來,尊重軍械就是尊重自己的生命。

戚繼光笑著說道:“一個訓練有序的銳卒,持有此類平夷銃,不攜帶瞄具的情況下,也可以精準命中敵人。”

“一個十人隊,配一把平夷銃足矣,因為戰場上,更多的是鳥銃飽和式攻擊,來應對敵人的衝鋒,當然在清除高價值的目標時,平夷銃也會發揮奇效。”

戚繼光之所以拆掉了瞄具,是為了向皇帝展示平夷銃的穩定性和可靠性,瞄具其實非常不方便攜帶,因為瞄具比較金貴,玻璃的硬度其實並不是很高,比砂礫要低的多,瞄具沒有保護很容易磨花,而且不適合在戰場上長時間使用。

而機瞄就不同了,簡單、可靠、適用性廣而且同樣準確,這就是戚繼光對軍械的追求。

“李總兵啊,你看到了嗎?”朱翊鈞拍了拍平夷銃說道:“要是敵人手裡有這玩意兒,你帶著人衝鋒陷陣,牙旗一倒,那仗是打還是不打呢?”

建文戰神、靖難第一內奸、虎父犬子、靖難運輸隊隊長李景隆,是李文忠的兒子,而李文忠是朱元璋的外甥,雖然李文忠是親外甥,但李文忠的一生的戰績,堪稱彪悍,李文忠一生南征北戰立下了赫赫戰功,元順帝逃到了應昌,就是李文忠帶兵突襲,把元順帝打的繼續北逃。

但李文忠兒子李景隆在靖難之役中的表現,堪稱災難。

毫不客氣的說,沒有李景隆送,燕王朱棣能不能靖難成功都是個未知數。

在關鍵戰役,白溝河之戰中,李景隆所率官軍,穩紮穩打眼看著就要擊退南下的燕軍了,結果一陣大風起,牙旗被大風折斷,戰局立刻變成了一邊倒,所有人都以為李景隆被燕王給殺了,軍心立刻渙散了起來。

牙旗怎麼倒的眾說紛紜。

比如朱棣就曾經對旁人說,是他親自帶兵斬旗,但其實那會兒朱棣陷入了苦戰,坐下的馬匹受傷、連近戰用的長劍都劍鋒折缺,不堪擊,驅馬退去還被堤壩所阻攔不能再退,李景隆手下大將瞿能差一點就追上了朱棣。

比如李景隆見人就說,乃是奸細所為,若非如此,燕王必被斬於馬下,此戰勝負如何尚未可知,這話還讓朱棣聽了去,因為非議君上,被朱棣給褫奪了爵位,軟禁在了家中。

這話朱棣不愛聽,因為李景隆說的不對,在白溝河之戰,即便是牙旗沒有倒下,瞿能、瞿良才也無法抓到或者殺掉他朱棣,因為漢王朱高煦已經帶兵趕到,擊退了瞿能、瞿良才所部,並且朱高煦親自將瞿能斬下馬去,日暮時分,朱高煦所部更是將瞿能的兒子瞿陶斬殺。

牙旗被大風吹倒,就成了唯一的結論,這樣一來,符合朱棣登基天命所歸。

李如鬆打仗很喜歡衝鋒在前,武瘋子一樣,朱翊鈞也是提醒李如鬆不要衝動,作為帝國冉冉升起的將星,未來京營的總兵,李如鬆必須要穩重,他作為主帥,就是高價值目標。

“放眼望去,寰宇之下隻有大明有這等神兵利器,何懼之。”李如鬆嘴硬了一句。

“李如鬆,驕兵必敗!”戚繼光十分生氣的看著李如鬆教訓道,李如鬆已經改了很多,但仍然改不了這種不穩重的形象,這如何能做大明的大將軍,如何能讓陛下放心!

“戚帥不必生氣,李總兵完全可以用一句臣謹遵聖誨這種套話來糊弄朕,但他怎麼想怎麼說,這就是真誠,大明臣子要都是李總兵這樣的,那朕在宮裡天天睡大覺就可以了。”朱翊鈞滿臉笑意的說道。

李如鬆這個性格,朱翊鈞非常喜歡,有話直說,他是軍伍中人,要是和文臣一樣玩起了虛應其事,把什麼話都藏在心裡,朱翊鈞就要反思自己了,作為一個每天都到北大營操閱軍馬的君王,帳下大將心裡有話不敢說,不能說,那才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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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鈞想了想說道:“泰西因為沙漠雄鷹薩拉丁的崛起,失去了耶路撒冷這個永久的聖地。”

“在南宋淳熙二年,泰西教廷決定進行第三次十字軍東征,這次的東征,由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紅胡子巴巴羅薩、英格蘭獅心王理查、法蘭西國王狡詐菲利普牽頭,是一場規模盛大的東征,征召十字軍超過了三十萬人,其中有七萬騎士組成的精銳。”

“沙漠雄鷹薩拉丁不過與萬餘人罷了。”

“其中神聖羅馬帝國皇帝巴巴羅薩,就率領了三萬騎士,七萬的扈從,消息傳出,占領了聖城耶路撒冷的薩拉丁十分緊張,巴巴羅薩帶領大軍親自出征,行至薩列法河(格克蘇河),當時的大臣都勸巴巴羅薩不要騎馬渡河,此時的巴巴羅薩已經六十八歲了,騎馬渡河,很容易出問題。”

“但巴巴羅薩不聽,仍然執拗的要親自騎馬渡河證明自己的勇武仍在,結果馬失前蹄,摔倒在了岩石上,並且淹死在了河裡。”

“狡詐菲利普退出了東征,隻有獅心王理查繼續前進,此時東征的大軍隻剩下八千人了,而理查的東征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因為弟弟的叛亂,不得不回國平叛去了,最終沙漠雄鷹薩拉丁獲得了聖城。”

聖城在泰西擁有極其崇高的地位,第三次十字軍東征聲勢浩大,卻以這樣的結局收尾,令人唏噓不已。

曆史裡有很多的偶然性,影響深遠。

作為高價值目標,就要有高價值目標的覺悟,李如鬆不是邊方的一員悍將,而是帝國的柱石之一,朱翊鈞不通軍務,但戚繼光下令把總以上不得衝鋒陷陣,之所以要下這樣的禁令,是因為親自帶兵衝鋒十分常見。

“好吧,陛下,臣其實已經改了很多了。”李如鬆無奈,戰鼓起、號角吹,金戈鐵馬之時,不能親自衝鋒陷陣,對於李如鬆而言,的確是一個折磨,這種武瘋子,其實對自己的命並不看重,青山處處埋忠骨,戰場上馬革裹屍從來不是恥辱。

在皇帝操閱軍馬揮汗如雨的時候,泰西諸國遣大明特使係數抵達了四夷館,在四夷館內,在特使聚集的地方,例行的酒會開始了,為了防止發生淫縱之事,就會現場比往年多了許多緹騎的身影,推杯換盞可以,玩紅毛番、金毛番也沒問題,但大庭廣眾之下,不行。

哪怕是關起門呢。

酒會上各國使者的情緒非常低迷,因為智者索倫被皇帝斬首在了菜市口,大明甚至沒有讓刑部尚書去監刑,而是讓一個侍郎前往驗明正身,一次斬首示眾超過了一百二十七人,凡是參與到搬運阿片的水手,也一起被大明皇帝給斬首了。

“到了大明的地界,就要遵守大明的律法,不肯遵守大明律法的不是使者,而是仇敵,各位使者應該知曉這一事實,在大明的地界,理當遵守大明的律法。”高啟愚站在酒會的中間,對著四方說道。

喬恩·亨利大聲的問道:“那大明使者違背了我們的法律,又當如何?”

“自然是以大明律法為準。”高啟愚理所當然的說道:“大明遣泰西的使者犯下了任何的過錯,理當由陛下來問責,任何膽敢攻擊、羈押、威脅大明使者的行為,都會被視為挑釁,就要承擔大明的怒火。”

“在大明的地界要以大明律為準,大明的使者違背了我們的律法,也要以大明律法為準嗎?”喬恩憤怒的說道:“大明做事,過於霸道了!”

高啟愚搖頭說道:“這不是霸道的問題,而是按照道德標準而言,大明律法要遠比英格蘭的律法嚴格,至少大明不會搞出私掠許可證這種人神共棄的律法來,倫敦無論是環境,還是道德,都是惡臭,喬恩,你說呢?”

“哈哈哈!”

黎牙實帶頭大笑了起來,高啟愚的拉丁文非常標準,出使的使者都精通拉丁文,所以立刻引起了哄笑,高啟愚的回答也是事實,大明的律法可比英格蘭的律法更加嚴苛。

這裡其實還有個諧音梗,喬恩(john)在拉丁文裡的意思:廁所。

所以高啟愚一語三關,這一句話罵了喬恩這個特使本人,罵了倫敦的惡臭,也罵了英格蘭的道德低劣如同廁所一樣滂臭。

“我…”喬恩被罵的有點懵,這個外交官的嘴,實在是太過於厲害了一些。

黎牙實知道,其實私底下高啟愚罵的更凶,高啟愚可是親自去過倫敦的,對於倫敦的評價,高啟愚就兩個字,滂臭。

高啟愚去過那麼多泰西的城池,倫敦最臭…

雖然喬恩一直在不停的說著什麼他的名字來源於聖經,但並沒有引起人們的憐憫。

高啟愚沒有逗留太久,他就是警告各國使者遵守大明法律,而後就馬上離開了,這裡不是說話和談判的場合,高啟愚並不想跟他們推杯換盞,馬爾庫斯因為和大明極為特殊的關係,也和高啟愚一起離開了。

親疏有彆。

“感謝大明緹騎縝密的調查,調查清楚了真相,找到了真凶,否則我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馬爾庫斯表示了自己對緹騎的感謝,查案的緹騎非常的專業,抽絲剝繭的找到了索倫這個幕後真凶,洗刷了馬爾庫斯的嫌疑。

泰西對大明的確是白銀淨流出,是貿易逆差,但作為二道販子的葡萄牙,賺的盆滿缽滿。

“我要介紹一個人給高少卿認識,他是巴西總督,佩恩·德·若昂。”馬爾庫斯十分誠懇的說道:“我們在巴西擁有許多的殖民地,這位佩恩·德是安東尼奧殿下的朋友。”

“看起來,安東尼奧這個國王做的並不是非常順利。”高啟愚眉頭一皺,放下了茶杯,意味深長的說道。

“真的是什麼都瞞不過高少卿的慧眼,的確如此。”馬爾庫斯由衷的說道。

這個佩恩·德,的確是巴西總督,但一直不支持、不認可安東尼奧國王地位,是葡萄牙海外殖民地總督裡,最是反對安東尼奧做國王的,而這一次佩恩·德作為副使,也是安東尼奧對國內貴族的妥協。

“佩恩·德為何要和安東尼奧和解?還不是看到了大明商貨在裡斯本集散,所以才會選擇支持,馬爾庫斯,你和安東尼奧一定要擦亮眼睛,這種毒蛇一樣的人,會隨時反咬一口,他們不是忠誠於信念、道德、君王,而是忠誠於金錢。”高啟愚十分鄭重的提醒馬爾庫斯。

就馬爾庫斯和安東尼奧為大明帶來了那麼多的種子這一件事,就值得高啟愚尊重他們了,哪怕是投其所好的拍皇帝的馬屁,但大明作為傳統的農業國,農桑仍為本務。

“反複小人而已,不值得信任,但這天底下,這樣的人也最多。”馬爾庫斯對高啟愚的提醒十分認可。

“那就見見吧。”高啟愚麵色平靜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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