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蹴鞠,是一項經久不衰的強對抗運動,如果沒有良好的身體素質和強健的體魄,需要爆發力的同時也需要耐力,否則會很容易在比賽中,在身體對抗中吃虧。
當然小皇帝若是上場,怕是所有人都會違背基本的競技精神,讓小皇帝成為全場最閃耀的那一個。
朱希孝對蹴鞠的訓練,也是極為苛責的。
朱翊鈞對這個訓練是極為好奇的,而今天的訓練,是疾速衝刺往返跑,起步全速而後急停,身體傾斜甚至是前倒的急速跑,隻需要幾個來回,就能把人累的隻想躺在地上休息,一動也不想動彈。
朱翊鈞在訓練時,發現了站樁的好處,全速起步,重心會最大限度的向前移動,這個時候,身體就會開始失衡,當無法阻擋身體失衡的時候,就要邁步控製重心,在急停時也是這個道理。
而一個月的站樁訓練的下盤,會讓全速起步和急停,調整身體姿勢變得輕鬆。
“呼呼。”朱翊鈞扶著膝蓋,整個肺部如同風箱一樣,用力的喘著粗氣,這個時候不能坐,也不能躺,最好是保持站立的姿勢,朱翊鈞口乾舌燥,舌根發鹹,滿腦門的汗,順著臉頰滴落在校場之上,他感覺自己的腿已經不屬於自己。
所有人都在氣喘籲籲,駱思恭乾脆靠在了牆邊,再苦再累,他堅持了下來,雖然腿在打擺子,但是他還是沒有再讓朱希孝踹他一腳。
朱翊鈞終於休息停當,呼吸變得平穩,兩條腿就像是注了鉛塊一樣的沉重,他坐到了長椅上,看著駱思恭笑著說道:“你很不錯,咱看好你。”
“謝陛下誇讚!”駱思恭站的筆直,陛下隻是一句誇讚,卻讓他瞬間覺得萬般辛苦,都不算什麼。
“大家都很不錯!今天每人領一隻小膳房烤的燒鵝回去。”朱翊鈞拍了拍手,對著所有人喊道。
小黃門露出了豔羨的目光,勳衛和帶刀舍人是貴人,他們自然有恩賞,但是小黃門們可就沒那麼幸運了,馮保特意叮囑了光祿寺給這些陪練的小黃門加餐,但皇帝賞賜,是恩賞,都是燒鵝,但大不同,那是一種肯定。
“你們也有。”朱翊鈞看著小黃門們笑容滿麵的說道。
不患寡患不均,十個勳衛們有燒鵝,小黃門們也有,跟著自己陪練的這二十個人,可以置氣,但是不能內訌,平衡,存在於萬物之間。
“再來一組!”朱希孝大聲的喊著,疾速衝刺往返跑的訓練再次開始。
在小皇帝拚命訓練的時候,大明薊州、山海關、永平(今唐山)三鎮總兵官戚繼光,騎著高頭大馬,帶著董狐狸的侄子,來到了北土城。
北土城,位於京城的中軸線上,這裡原來是胡元世祖皇帝忽必烈修建的夯土磚石城牆的軍鎮,圍約二十裡,底闊六丈、高約五丈、頂寬三丈,這樣的軍鎮一共有兩個,一個是北土城,一個是西土城,都是駐軍的地方。
大明京營就駐軍在兩個土城內。
戚繼光拉住了馬的韁繩,他是邊軍,他不得入城,所以隻能在城外紮營,在京師也不會逗留,領了恩賞之後,立刻返回邊鎮。
哪怕是戚繼光駐防的薊州離京師不過一百裡,騎馬隻需要一個時辰左右,就能趕回去,但邊軍就是邊軍,不能入城就是不能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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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繼光隻帶了一百親衛進京來,隻是他這一行人剛到北土城,打算找個地方紮營,就被另外一行人打斷了,京營的京軍,來了一個百戶,兩個總旗,五六個軍卒,說是軍卒,打扮更像是個家奴。
“離遠點,哪裡來的鄉巴佬,這一片都是軍爺的良田,踩壞了軍法處置!”一個百戶神情倨傲勒住了馬匹,對著戚繼光等一眾,大喊大叫。
戚繼光領著的一百親衛,把手都按在了刀柄上,眼神裡帶著寒光,看著這一行人,在思索著什麼?
百戶被這森然的氣勢給嚇得一激靈,有這種軍容的邊軍,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百戶眼神閃爍,反而底氣十足了起來,驅動著馬匹踱步,嗤笑的說道:“哎呦嗬!還想動手是吧!告訴你,軍爺我是京營總督王公的人,知道王公是誰嗎?不知道吧,再多廢話,定叫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這裡是京營!不是你們撒潑的地方!”
戚繼光深吸了口氣,此次進京,戚繼光早就打定了主意,從速從快,不惹出亂子來讓張居正為難才是,他換了個笑容說道:“這就走。”
“算你們識趣!”百戶一樂,看到為首的二品總兵官選擇了退讓,才頗為狷狂的一笑,打算帶著人離開,既然對方不礙事,這京營百戶,也沒選擇繼續糾纏下去,真的打起來,對方兵強馬壯,自己要吃虧。
囚車裡董狐狸的侄子卜哈出看到了這一幕,長笑連連,對著戚繼光惡狠狠的啐了一口,大聲的喊道:“哈哈哈!戚繼光啊戚繼光,你不是很厲害嗎?一戰斬了我部兩千多級,兩千多個腦袋,堆成了個小山!”
“這麼些年了,我就沒見過你這麼厲害的,你麵前就個百戶,區區正六品踩著你這個正二品的臉,你連嗆聲都不敢嗎?”
“大明就這個慫樣!遲早有一天被人踹了攤子!”
“給他把嘴堵上。”戚繼光吩咐著一名親兵,示意把董狐狸侄子卜哈出的嘴巴給塞住,省的他多嘴。
戚繼光沒本事嗎?倭寇和北虜都有話說,連董狐狸和卜哈出也有話要說,誰敢說戚繼光沒本事?
但就是這麼個能征善戰的武將,回到京師來,先受了這麼一頓鳥氣,連嗆聲都不敢,屬實是讓卜哈出這兩個月的鬱氣,消散一空。
正當雙方都要離開的時候,不遠處一陣馬蹄聲傳來,一個人翻身下馬,打量了下戚帥的行頭和囚車裡的人,才俯首說道:“戚帥當麵,風采不減當年,英姿勃發,一戰斬虜兩千級,元輔先生聞訊,長笑不已,連飯都多進了一碗。”
“遊管事。”戚繼光麵露笑容,麵前的這人,正是張居正的心腹,全楚會館遊七。
“元輔先生遣我來此,恭候戚帥,安排戚帥下榻之事。”遊七看向了那個百戶,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看雙方劍拔弩張的氣氛,就知道發生了些齟齬。
遊七對戚繼光客客氣氣,是因為張居正對戚帥客氣,他出門辦事,代表了張居正的臉麵,他嘴角勾出了些許的冷笑,半抬著頭看著那幾個京營百戶、總旗、軍卒,冷冰冰的說道:“幾位,方才對元輔先生的貴客,出言不遜?”
遊七不是所有人都認識,但是全楚會館的腰牌,所有人都認識,張居正已經入閣數年,整個京師誰不知道眥睚必報張太嶽?
“不知貴人當麵,多有得罪。”幾位京官雖然不情不願,但還是下了馬,欠了個身子,算是道了歉。
遊七鬆開了手裡的馬鞭厲聲說道:“大聲點,沒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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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請戚帥海涵!”這幾位雖然不情不願,但還是彎下了腰,大聲道歉。
遊七一抖手中馬鞭,作勢欲打,戚繼光趕忙開口說道:“遊管事不可,不過口角之爭。”
遊七聽到戚繼光說話,手中的馬鞭一偏,打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鞭響,厲聲說道:“這是戚帥當麵求情,否則定伱們個以下犯上,抽你們一百軍棍,要你們的命!”
“滾!!”
幾個京軍這才心有餘悸,連忙翻滾上馬,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
遊七是個下人,他不是老爺,所以他在外麵的時候,都是能囂張就多囂張,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便是這等道理,要是小鬼好纏,這誰還怕閻王?
這也就是戚繼光出麵求情,否則遊七這幾鞭子下去,必然抽的他們皮開肉綻。
“戚帥,再遇到這種潑皮揍他們就是,王崇古也不會因為這件事,跟元輔先生磨牙。”遊七翻身上馬,帶著戚繼光進了北土城。
戚繼光頗為溫和的說道:“隻是不跟他們一般見識,民輕家國而重鄉土,勇於私鬥,怯於公戰,則國亡;民勇於公戰,怯於私鬥,則國大治。”
遊七對戚繼光是極為佩服的,他搖頭說道:“戚帥和元輔先生,都是做大事的人,誌向高潔,我是個下人,小人,沒有那種君子風範,他們若是下次再敢冒犯,我定會如實稟報元輔先生。”
隻要張居正開口,遊七就會帶著張居正的意思,找到禦史、給事中,檢舉以下犯上,按照軍法,以下犯上,一百軍棍決計跑不了,一頓軍棍下去,日後就再沒人敢了,殺雞儆猴。
張居正安排的下榻之地,就在北土城之內。
遊七把戚繼光等一眾帶到了館驛,笑著說道:“後日戚帥要麵聖,按製要沐浴更衣,野外紮營,有失禮數,那些個科道言官和禮部,又要喋喋不休了。”
“這是全楚會館跑腿的,有什麼事招呼他就是。”遊七要回去複命,留下了一個跑堂的,負責溝通。
這跑堂的掛著全楚會館的腰牌,這館驛就沒人敢得罪。
遊七日暮時候,才回到了全楚會館,口角之爭的前因後果遊七都了解清楚,如實稟報給了張居正。
張居正停筆稍微思忖才開口說道:“讓兵科給事中以此事,參一本京營軍紀敗壞,王崇古不處置,我替他處置。”
張居正,眥睚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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