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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魏延又怕提前攔路容易導致敵人狗急跳牆、殊死一搏,所以退求其次選擇了攔腰截擊。
這樣的打法,注定隻能殲滅一大半從閬中突圍的曹軍,而不可能做到全殲。尤其是曹軍中那幾百個騎兵,基本上都趁亂突圍了出去。
好在馮楷也不算什麼名將之才,跑了也就跑了,讓他再跟著夏侯淵多打幾個月醬油,也無傷大雅。
最終整個閬中之戰打下來,曹軍損失兵力約在四千人,也包括了那些臨時被強征拉丁的鄉勇在內。突圍逃出去的,約在七八百人。
劉備軍一方,前前後後為閬中花了二十天的時間,進度上來說是比較慢的。
但慢也有慢的好處,那就是把準備工作和攻心計謀用到極處、最大程度降低了己方的傷亡損失。
最終劉備軍在此戰中付出的全部傷亡,還不到一千人。
考慮到這是一場攻城戰,哪怕劉備軍裝備再有優勢,但能做到攻方損失不到守方四分之一,也是非常難得了。
可以說龐統那番心理施壓、打信息差誘騙敵人棄城逃跑的計謀,在其中起到了決定性的因素。
否則馮楷真要是死守到底,戰至最後一人,劉備軍怎麼著也得付出至少兩三千人的傷亡,才有可能破城滅敵。
……
話分兩頭,
劉備這邊和龐統張飛魏延歡騰慶功的同時,狼狽突圍的馮楷,正帶著七八百殘兵,淒淒慘慘奪路狂奔。
從閬中到葭萌關外二百裡,從葭萌關外再折入金牛道至陽平關一百五十裡。
總共三百五十裡的路程,馮楷隻跑了兩天多就到了。一路上如驚弓之鳥、風聲鶴唳,哪怕是遇到劉璋軍費觀部的斥候哨探,都不敢戀戰,隻是狂奔避讓。
如此狼狽匆忙,一路上連戰馬都跑癱跑死了一兩百匹,著實是暴殄天物。
馬匹不夠騎之後,隻能是丟盔卸甲減輕負重,然後讓兩個無甲騎兵合乘一馬,拚拚湊湊挨到陽平關。
抵達陽平關那天,已是五月初五,端陽節。
馮楷滿身塵泥,連大前天夜裡的血漬都沒弄乾淨,就直奔中軍大營拜見夏侯淵。
夏侯淵看到馮楷的時候,兩人都是忍不住吃了一驚。
夏侯淵是沒想到馮楷輸得那麼慘,但對於馮楷拖了劉備那麼久這一點,還是滿意的,也就不能說他什麼。
而馮楷沒想到的是,自己都拖到五月初了,為何到陽平關的時候,還是沒看見夏侯將軍此前宣傳許諾的“丞相親統大軍南下與劉備爭雄”呢?
但流程還得走,馮楷還是率先向夏侯淵表態請罪“將軍!末將實在是頂不住了!劉備張飛攻勢太過迅猛,前前後後能撐半個月,將士們已是精疲力竭。”
夏侯淵連忙扶起他,賈詡也在旁邊出言寬慰“馮校尉何出此言!你是有功之臣,能阻擊劉備那麼久,實屬不易。丞相來了,必然會重重升賞,估計怎麼也得升個中郎將吧。”
馮楷一開始還不好意思問,聽賈詡提起了丞相,他連忙一抹臉上的血泥,打蛇隨棍上地接話“那丞相呢?不是說拖住劉備,就能等到丞相先來援麼?”
夏侯淵和賈詡都一時語塞“丞相至少晚了半個月了,就算陳倉道上有吳懿堵口,信使難以通過。偏偏褒斜道那邊,也沒送來消息,實在是令人不安。
我們如今竟成了孤懸於漢中,四麵都不得與外界聯絡。原本還想著順漢水而下、出武當,轉武關,繞過宛北,聯絡許、雒。偏偏劉琦、黃忠在西城、上庸穩守,這條順漢水而下的道路,也被荊州的上庸兵堵了。”
夏侯淵和賈詡、馮楷互相交流了一下各自的信息,心情都愈發沉重。
偏偏一時間也找不到什麼破局的辦法,沒有任何對策,隻能是坐等情況進一步變化。
馮楷也問了夏侯淵,是否有辦法快速吞掉吳懿,而賈詡很悲觀地告訴他
自從吳懿讓出了陽平關道口的舊營,撤入陳倉道。讓曹軍不用再狗急跳牆奪路、而益州軍卻反而成了困獸之鬥的一方後,夏侯將軍就再也沒能在攻營戰中,占到吳懿的便宜。
這士氣和戰意的此消彼長,影響實在是太大了。吳懿守營越打越有信心,現在幾乎沒有其他辦法滅掉他,隻能等丞相夾擊,或是吳懿自己斷糧崩潰。
尤其是“再多圍困吳懿一段時間後,吳懿就有可能斷糧”這個消息,如今連夏侯淵麾下的曹軍將士們,也都知道了。
敵人有可能斷糧,這原本應該是利好消息。但實際操作中,卻成了妨礙曹軍將士死戰到底的利空——因為曹軍將士都開始想“既然圍困斷糧就能讓敵人死,為什麼還要讓我們拿人命去拚?”
馮楷聽明白其中邏輯後,也是悲涼不已,喟然長歎“那為什麼要讓將士們也知道敵人快斷糧了呢?這種消息,一開始就不該散播,為將者心裡清楚不就夠了?”
賈詡也是無奈地兩手一攤“我們也沒有刻意散播,發現情況不對後,還試圖阻止傳謠。最近有不少板楯蠻兵翻山越嶺而來騷擾,摸黑到營外就喊話,然後又很快溜走。估計是龐統的詭計!就是派那些山民當斥候,擾亂我們軍心的!”
聽說這一切都可能是龐統的攻心計盤外招,馮楷也就閉嘴不敢再多問。
如果是龐統,有這個智商就不奇怪了。
真是歹毒啊。
……
於是乎,馮楷逃歸陽平關後,夏侯淵整整三天都沒能做出任何有效應對,就隻是繼續堅守堵口,妄想靠斷糧解決吳懿。
畢竟都圍了那麼久了,如果劉備沒來就放棄,終究是不甘心的。
而這麼做的下場,也很顯而易見。
三天之後,五月初八,曹操還是沒消息。劉備麾下的張飛、魏延,卻帶著三萬軍隊,沿著馮楷逃跑時的路線,一路尾隨,也來到陽平關外。
劉備軍這一路一共有五萬多人,之前雖然數次作戰有些戰損,但也都靠著後續的援軍添補,把人數補齊了。
但甘寧的兩萬人,在進入金牛道後,因為沒有嘉陵江水路可以走了,需要換車船,行動比較遲緩。因此第一波投入跟夏侯淵對決的,就隻有張飛魏延的三萬人。
不過,對麵的夏侯淵全部搜籠一下,也就兩萬人了,比張飛還少。張飛要把夏侯淵在陽平關外的營寨全部拔掉、把夏侯淵逼回陽平關,絕對是可以輕鬆做到的。
張飛在距離夏侯淵四十裡處下寨,一邊加固營地,一邊派人翻山和吳懿保持聯絡。
夏侯淵原本還以為張飛來勢洶洶、趕到陽平關外就要發起總攻、救出吳懿。沒想到張飛倒是緩急有序,居然原地又駐紮了兩天,穩紮穩打,讓夏侯淵頗感意外,有些摸不著頭腦。
夏侯淵便讓人在地圖上畫了三方形勢,跟賈詡分析了一波。
如前所述,陽平關外道路地形,如同一個側過來的“人”字形,人字的尖端朝東,就是陽平關所在。夏侯淵前出紮營的位置,位於“人”字的撇捺交叉點,剛好分割了張飛和吳懿。
而張飛的營寨,就紮在人字那一捺上,吳懿紮營在那一撇上,各自距離夏侯淵四十裡,成鼎足之勢。
一旦反曹聯軍發起反擊,那就是吳懿從西北往東南進攻夏侯淵、張飛從西南往東北進攻夏侯淵。
偏偏夏侯淵也沒什麼好的應對辦法,事已至此,他隻能死守自己的營寨,等著敵人來攻。要不他就放棄關口擋路的營寨,直接退回關內,任由吳懿被張飛接應逃回去。
到了這節骨眼上,不打一仗直接撤,怎麼可能是夏侯淵的風格?那不成畏敵如虎、見到張飛就跑了嗎?以後一輩子威望名聲都完了。
所以夏侯淵還是決定死守,打就打。
五月初十這天一早,張飛和吳懿不約而同(其實約了,但是夏侯淵不知道)四更造飯、五更出營,列陣嚴整,壓向夏侯淵的關前大營。
張飛部三萬人,隻留下五千人守營,其他傾巢而出。吳懿那邊也是留下五千人守營,派出一萬五進攻。兩軍加起來,有四萬進攻部隊。
而夏侯淵連關帶營加後方的南鄭、沔陽等縣城,全加起來一共也就兩萬出頭的兵力。考慮到關上需要留幾千,南鄭也要幾千人。關外道口大營實際應戰兵力,隻在一萬三四千之間。
張飛加吳懿,決戰兵力是夏侯淵的三倍。
“丞相為什麼還沒來!約好的日子,都晚了至少大半個月了!難道今日真要靠我一己之力扛住劉備?”
夏侯淵看到張飛和吳懿的大軍,從兩條路上分彆逼近,內心難得升起了一股寒意,下意識就忍不住抱怨曹操的誤事。
但事已至此,隻有奮勇向前,保住自己的尊嚴。
“將士們!奮力死戰,才有生路!丞相的援軍很快就會來的!我們要守住陳倉道,才能防止劉備堵路、把丞相的大軍堵在秦嶺裡!
所以吳懿是絕對不能放回去的!我們已經圍了他二十天了,他馬上就斷糧了!不可以功虧一簣!一定要在這裡守住!最多再撐三五天,吳懿就會不戰自潰!”
夏侯淵聲嘶力竭地親自賣力呐喊、鼓舞士氣,他麾下的嫡係軍官們也是使出渾身解數,拚命鼓動將士們死戰,指望靠意誌力扳回這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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