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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楷隨後掩殺,倒也贏得漂亮——雖然沒殺傷甘寧麾下多少將士,但至少把氣場找回來了。
曹軍自從與劉備開戰以來,水戰都沒打贏過。馮楷這次,也算是“粉碎了甘寧水軍不可戰勝的神話”,意義上非常重大。
而且不管斬獲如何,那些擱淺的被棄船的大艦,那都是實打實被馮楷繳獲了。
馮楷瘋狂地命令自己麾下的小船圍上去,很快把那兩艘鬥艦俘獲。
甘寧麾下的水兵在棄艦時,倒也逼真地自己放了兩把火。可惜因為是在江麵上、水源充足,而且放火放得太倉促,曹軍登船後很快撲滅了大火,還射殺捅死了幾個跳江逃跑的甘寧麾下水兵。
兩艘鬥艦,基本上有七八成完整,被馮楷囫圇繳獲。
對於這個戰果,馮楷誌滿意得,還親自登上鬥艦視察自己的戰利品。
底艙還有不少箭矢和木桶,裡麵都是水戰用的補給物資,也都被曹軍繳獲。雖然東西不值錢,但屬下還是殷切地把戰利品一桶桶扛上來,讓馮楷過目獻功。
馮楷看著那些繳獲,心情很是愉悅。
不一會兒,就看到底艙還有幾十個光著膀子但精瘦乾練的漢子,手僅寸鐵地被曹軍士兵押著來到甲板上,送到馮楷麵前。
馮楷看著這些光膀子的俘虜,一時還有些詫異。
他沒想到甘寧治水軍如此嚴謹,居然還有那麼多俘虜沒來得及跳江逃跑。
二來麼,在馮楷印象裡,甘寧的水兵裝備都很不錯,怎麼會有這種光著膀子的寒酸樣?
被好奇心驅使,馮楷也就紆尊降貴,親自拷問了一下這些俘虜。
誰知這些俘虜直接在他麵前撲通跪下,語氣哀怨地求饒“將軍饒命!我們不是甘寧的兵,是江州城的徒役犯,被嚴顏交給劉備劃船的,我們從頭到尾都沒殺過一個你們的人呐!”
馮楷乍一聽有些摸不著頭腦,也不打他們了,讓他們慢慢說,搞了好一會兒才弄明白。
原來,這些都是江州城裡、犯事多年的囚犯了,平時被守將嚴顏用於城旦,也就是服常年修繕城牆的苦役。
此番劉備要對夏侯淵用兵,集結了不少軍隊,據說還試圖說服劉璋麾下的嚴顏跟他一起合兵進攻。嚴顏受限於沒有主公之命,不敢妄動,就隻分了一些囚徒給劉備當輔兵打雜。
甘寧的水軍,也是需要一些輔兵的,為了增加戰兵的戰力,就把原本軍中的劃槳手置換為戰兵職責,然後用苦役犯來劃槳——這一招,據說還是諸葛軍師教劉備這麼乾的。
實際上嘛,這一點也確實是諸葛亮所獻策。但外人不可能知道,諸葛亮產生這個想法,也是因為多年前跟他大哥諸葛瑾閒聊、得到的啟發。
諸葛瑾這些年來,一有時間跟二弟閒聊,就不會錯過幫二弟增廣見識的機會。諸葛瑾知道那麼多曆史地理軍事常識,有些話太超前,他不敢說,但對於同時代或者古時候西方發生的事情,諸葛瑾卻不會藏著掖著。
反正隻要給自己的知識找一個來源借口,能說得過去就行了。諸葛亮也懷疑過,大哥為什麼會知道那麼多“古希臘”、“大秦羅馬國”、“迦太基古國”的故事,那麼多泰西之地先哲的思想梗概。
但大哥讓他不該問的彆問,諸葛亮也就不糾結了,反正大哥又不會害他,而且大哥說的那些道理、事情,經過推演後諸葛亮自己覺得自洽,有用,那就學著唄。
此番諸葛亮指點甘寧的這個操作,也是諸葛瑾早年跟他聊到“古希臘和大秦、迦太基在地中海的劃槳戰船海軍,都有用奴隸劃槳手,以最大幅度釋放出本族戰兵人力”。諸葛亮突然發現這招好用,就直接用了。
此時此刻,馮楷抓到這些俘虜,問明對方來曆後,也就深信不疑。
確實,甘寧總兵力不夠,是該用奴隸或者囚徒來劃槳。要是丞相也能學到這個辦法,多征犯人當輔兵劃船,水軍的動員能力應該也會加強吧。
再然後,馮楷就從這些俘虜口中,問出了更多關於甘寧軍的情報。馮楷聽了後,也不敢托大,立刻向夏侯淵和賈詡上報。
……
“甘寧之所以冒進,就是為了趕在丞相派兵入川增援之前,先將我軍擊敗、以求錯開時間各個擊破?劉備也是剛剛知道丞相被升為丞相的事兒,所以要激進求戰?”
夏侯淵和賈詡,在聽說了馮楷從甘寧部俘虜那兒問到的第一條情報後,稍稍小驚訝了一下,隨後很快就恢複了冷靜。
“這事兒倒是不算太意外,劉備終究還是知道了,這是躲不過去的。劉備也確實對這種事情反應特彆激烈,這像是他做得出來的事情。”賈詡中肯地點評道。
諸葛亮僅僅通過讓己方故意放給敵人俘虜的囚徒戰俘、說幾句真話,就把賈詡的心理防禦給降低了不少。
因為這些俘虜說的確實都是真話,甘寧在帶兵時,本就是故意把這些真話泄露給下麵的士兵,以求鼓舞士氣的。
賈詡和夏侯淵在采信了前幾個鋪墊問題後,很快開始涉及到更深層的敵軍軍略。
馮楷也把他問來的口供,結合他自己的一些理解推演,賣弄轉述道“甘寧此番出戰,目標是燒毀三江河口各處的我軍水寨,儘量破壞我軍的船隻。
然後把南岸的駐軍和北岸的分割開來,再把渠江以西的駐軍和渠江以東的分割開來。如此一來,張飛就會帶領陸路主力發起反攻。隻因如今江水淺狹,甘寧大船不堪使用,多有觸礁,這才敗給我軍。”
這些話,以那些俘虜的所知和見識,當然是說不出來的。所以這是馮楷根據他搜集到的方方麵麵蛛絲馬跡、重新拚湊整合出的說法。
但不得不說,馮楷這個總結做得是真的好。
把諸葛亮希望轉告夏侯淵和賈詡的詞兒,基本要點都總結到了。
夏侯淵和賈詡聽後,果然臉色變得非常凝重。
良久之後,夏侯淵才長歎一聲“文和……看來計劃還得調整。我們是要多拖些時日、拖到丞相的援軍入川,再和劉備決戰。
但現在看來,敵人不會等我們。劉備這人,做事容易義氣用事,這一點我也素有所知。他聽說丞相當了丞相,就暴跳如雷,要立刻報複,這是絕對做得出來的。
如果我們拖到四月份再移營,到時候按你的說法,已經進入淩汛期了,三江水位都會暴漲。甘寧的大船能夠來去自如,到時候我們隔江駐紮的部隊,都有可能被甘寧分割。
還不如趁著現在江水還淺,馮校尉還能頂住甘寧,趕緊把兵力集中一處。如此也可避免被各個擊破之患。”
賈詡聽了,並不敢反對,隻是冷靜地提醒“但若是如此,考慮到敵人在南,我們在北,要便於撤軍,我們隻能先移營到江北。
但這個冬天,我們主要修築的精力都花在江南魚鉤山半島根部、那座堵住魏延出路的大營。一旦集結到江北,那些防禦設施就白費了。”
夏侯淵一想到這點,也是痛苦地閉起了雙眼。確實,當初自己投入精力最多、修了鹿角十重的營地,是在嘉陵江南岸半島上的。那地方圍攻魏延時很有用,想要退回北岸後,卻是直接廢了。
而且隻要自己一撤,魏延就可以直接出城把他辛辛苦苦修好的舊營占了。自己要是留點人繼續堅守,又容易被甘寧截江攔斷、分割吃掉。
實在是虧啊,但是他沒得選。
“沒辦法了,隻能先徐徐合兵,爭取逐次抵抗後退,拖到五月份,隻要彆損失太多兵力,丞相來了就有機會。”
夏侯淵最終下定決心,開始移營。
……
諸葛亮通過甘寧點到即止、威脅夏侯淵移營的同時。
劉備在江州的江北新城內,也沒有閒著。
最近幾天,劉備本人一直在宴請招待江州守將嚴顏,跟嚴顏聯絡感情,曉之以理,想要說服嚴顏跟他一起出兵,合力反攻夏侯淵、一舉扭轉巴郡方麵的被動防禦局麵。
隻可惜,嚴顏知道自己地位敏感,他是劉璋派來的,劉璋一再告誡他提防劉備,不能讓劉備滲透到嘉陵江以南。如今他不得劉璋的將令,又如何敢擅自出兵和劉備打配合?
所以嚴顏隻能是一邊在自己的權限範圍內,把一部分犯人撥給劉備,充當劃槳手。這樣至少不用動用劉璋的正規軍士兵,沒那麼敏感。同時又兼顧了劉備的善意,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然而,劉備這人禮賢下士,籠絡人心和給人畫大餅方麵的能力,實在是非同小可。
在他的反複情理夾攻之下,嚴顏有些慚愧,覺得身為巴郡守將,麵對進攻本郡的敵人都不能反擊,實在是愧對父老鄉親。
最終,嚴顏還是派出了日行數百裡的加急使者,飛奔成都,向劉璋請戰,希望劉璋允許他帶兵去合戰夏侯淵。
信件在三四天之內,就送到了成都。劉璋看後,也很是為難,又找黃權王累法正商議。
劉璋開門見山就問“玄德兄終於要反攻夏侯淵了,這次應該是總攻,以張飛為先鋒——不過玄德兄總是說他兵力不足,要嚴將軍跟他合兵反擊,此事當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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