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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等於是主動把自己的“命門”展示給公孫度看。
至於公孫度跟不跟、加不加注,就看公孫度自己有沒有這個魄力了。
梳理清楚計劃後,趙雲便果斷下令執行。
次日一早,他就讓張著在昌黎圍城大營裡“減兵增灶”,明明他撤走了一部分兵馬去徒河縣,卻讓張著假裝昌黎這邊的戰力絲毫沒減弱。
每天還是那麼多灶燒飯,哪怕沒飯可燒也白白多燒些柴草,製造兵強馬壯的假象——當然,既然燒柴草的目的不是真的燒飯,而是製造更多的煙,那麼在選擇柴草時,也就有細致工夫可以做了。
比如,趙雲吩咐張著,儘量選擇尚未徹底曬乾的柴草和秸稈來燒。這種燃料濕氣重,燒出來黑煙特彆多,煙霧的顏色也比正常的更重。
沒有經驗的敵人,遠遠在城樓上眺望圍城營地,乍一看看不出毛病。但認真仔細多看幾天,經驗豐富的老將還是有可能看出破綻的。
這樣虛虛實實,半遮半掩的舉動,才最能讓敵人鄭重對待,不敢輕視。
張著留在昌黎造假的同時,趙雲自己帶著數千騎兵,當天便快速南下,準備立刻展開對徒河縣的猛攻。一副孤注一擲、要不惜代價先拔掉徒河縣的架勢。
徒河縣與昌黎縣相距,不過四十裡地,那裡本就不是什麼要塞,也比昌黎縣要破小得多,守軍人數也很少,原本就不太受公孫度軍重視,城內也沒有名將鎮守。
而趙雲這過去這幾天也沒閒著,他圍困昌黎期間,一直在砍伐木料加工攻城武器零件、用於組裝葛公車、衝車。
有了這些攻堅裝備,徒河小縣還真有可能被“騎兵臨時轉職步兵”的趙雲部快速攻破。
……
趙雲突然轉移戰略重點、分兵南下強攻徒河的消息,自然也在短短一天之內,就傳到了東邊百裡外遼隧大營的公孫度耳中。
公孫度可是天天讓人盯著趙雲的,兩地相距百裡,騎兵快馬斥候看到什麼新情況,半天就能跑回來報信。
聽說這一新情況,公孫度自然是頗為重視。
他立刻找來遼隧前線的兩位部將和幕僚,商討對策。
此前在襄平時,公孫度主要仰賴王烈和邴原出謀劃策,但這些人不擅軍事,公孫度也需要他們坐鎮襄平輔佐兒子公孫康處理內政,就沒帶來隨軍。
如今他在遼隧軍前的親信,隻剩校尉柳毅,和郡丞陽儀。
這倆人都是跟了公孫度十幾年的老人,當初董卓之亂後、袁譚入主青州之前,公孫度就派柳毅和陽儀越過渤海海峽,到山東半島上占據東萊郡,經營地盤。
並且把山東半島上打下來的那部分青州地盤,單獨設立一個州級行政單位,稱為“營州”,還封柳毅、陽儀二人分彆為營州刺史和校尉。
不過,曆史上後來隨著袁家在青州擴張,公孫度在海峽對岸的勢力就漸漸撤回來了。而這一世,更是因為劉備陣營在青徐的蝴蝶效應,導致公孫度的勢力更早就被太史慈驅逐離開了山東。
但公孫度撤歸撤,排場卻不肯掉價,明明已經丟掉了“營州”的土地,他還依然讓柳毅、陽儀常年駐守遼河口,在此設置了營州一係的官署。所以後世遼東才有了“營州”、“營口”等地名。
從這個角度來說,柳毅、陽儀二將,也算是遼東係中,對劉備勢力比較鷹派的存在。畢竟他們當初就是被太史慈趕回來的,雖說當初沒有爆發熱戰,但怨恨是免不了的。
公孫度也是考慮到這一層,才覺得軍心可用,讓這二人幫著帶兵。
此時此刻,公孫度也不廢話,直接問柳毅、陽儀,該當如何應對趙雲的變招。
二人略一合計,都覺得不能坐視,便勸諫道“主公!趙雲突然南下強攻徒河,必有陰謀!總之我們不能讓趙雲得逞就是了!不如立刻點起遼隧大營的兵馬,全力西進,與趙雲決戰吧?”
公孫度一聽,好懸沒氣出病來,心說這倆家夥跟劉備陣營的恩怨倒是挺深,但怎麼不用腦子呢?就知道喊打喊殺也不認真分析分析?
但公孫度也知道,他麾下難得有如此勇氣的部將了,不該打壓其信心,便下令道“你們即刻回去備戰,但也不可急躁。柳毅,你先帶數千輕騎,務必要挑選輕裝快馬的,去徒河騷擾一番。
記住,一定不要輕敵冒進,要是趙雲親自來追,你就立刻逃回來,不要戀戰。隻趁趙雲不備,尋其外圍斥候襲擊,抓些軍官俘虜回來拷問,看看趙雲到底有何圖謀,我們再決戰不遲!
陽儀,你點起剩餘兵馬,隨時做好出擊準備,一旦消息確認,趙雲果有非攻不可的理由,那咱就全軍出擊,反正不能讓趙雲得逞就是了!”
柳毅、陽儀齊聲應諾領命,各去準備不提。
……
半天之後,當天傍晚時分,柳毅就帶著千餘遼東輕騎,悄咪咪摸到了徒河縣以東,但是沒有渡過渝水河口。
徒河縣的縣城在渝水河口以西,所以趙雲圍攻的主力也部署在西岸,河口東岸隻有少量偵查監視性質的斥候。
柳毅雖然不是名將,但畢竟兵力比渝水河口東岸的趙雲部騎兵多得多,而且傍晚時分高速接近,趙雲部斥候因為視野不好,還真就被偷偷逼近了。
等到發現敵情時,雙方隻好爆發了一場激烈而短促的搏殺。趙雲部騎兵突圍出來百餘騎,但還是被擊殺、俘虜數十騎。
柳毅的騎兵在這處局部戰場上,擁有碾壓性的人數優勢,但因為裝備較差,最終雙方的傷亡交換比也隻是打了個伯仲之間,實在不值得吹噓。
這一戰也讓柳毅暗暗咋舌,感慨於趙雲部騎兵的堅甲利兵。
不過,柳毅卻不知道,他殺傷和俘虜的這些趙雲麾下騎兵,其實還不是“完全體”的狀態。
趙雲似乎也有估計到渡過渝水河口以東的部隊,執行任務的風險比較高。所以此番出擊時,嚴令到河東偵查的部隊,都得把雙側木質馬鐙拆了,也不許帶其他敏感的、剛發明出來的新裝備。
倒不是趙雲不體恤士卒,而是他一開始給那些人下的命令就是偵查,而非作戰。
趙雲是明確過的,一遇到敵人就直接撤退,把敵情彙報上來就行,千萬不要戀戰。
……
柳毅抓了俘虜後,當然是趕緊親自拷問,同時也不忘趕緊把人送回後方彙報給主公。
而拷問出來的口供,果然顯示“趙雲南下攻打徒河縣,是為了給幾天後就有可能從海路趕到的周瑜,搶奪一個登陸港口”。
而且,“後方的周瑜已經派輕快小船前來報告了一項突發情況,遼西走廊沿海因為海麵表層封凍、但又凍得不夠徹底,沒有其他位置可以靠岸裝卸援軍和糧草”。
確認了這個消息,柳毅當然是大喜過望,直接給主公送去喜訊,讓主公務必不能錯失這個千載良機。
第二天一早,在遼隧大營內的公孫度,自然也看到了全部的前線截獲情報。他簡單梳理了一下前後線索,也覺得這事兒有極大概率是真的。
他對遼西的地理、天候還是挺了解的,也知道每年這時候,遼西渤海灣沿岸,很多地方已經結了薄冰,而又尚未連底凍。
如果連底凍了,船好歹還能開到冰層邊緣的位置,然後把人和貨直接卸到冰麵上,讓人自己想辦法走上岸,雖然也很難,但好歹還有希望。
這種凍了一半的情況,是最尷尬的。船一不小心靠岸近了,就容易觸冰撞個破洞,就算人踩上去,也未必能安全上岸,說不定走著走著冰麵裂了直接墜海淹死。
周瑜居然給趙雲送來這樣的噩耗、向趙雲申明變故,難怪趙雲急了!
“這些南方人,才第一年到幽州,就敢妄言進犯我遼東!他們果然是不熟天文地理,低估了遼東冬天的苦寒!真是天誅趙雲、周瑜,既然如此,我豈能天予弗取!”
公孫度內心給自己堅定建設了一番,終於下定決心,便要找陽儀,下令出兵。
但就在此時,他又覺得一陣陣暈眩,隻好扶著病榻的扶手,又靜坐緩了好一會兒。
“看來是舟車勞頓,趕來遼隧,病情又加重了……親自上陣督軍,怕是不易。還是讓柳毅、陽儀統兵,我在遼隧大營就近坐鎮吧……”
掙紮半晌後,知道自己健康狀況快撐不住了的公孫度,最終還是隻能認命。
他隻好喊來陽儀,讓對方立刻帶兵去追柳毅,以柳毅為主帥,陽儀為副,水路並進,從遼隧直撲徒河。
務必阻止趙雲攻破徒河縣、奪取渝水河口的港口。並且要趁著周瑜尚未趕到,先把趙雲殲滅,至少也要重創擊退。
陽儀聽了,立刻很乾脆地領了命“謹遵主公將令!末將與柳將軍定然並肩協力,圍殲趙雲!讓天下人也知道我們遼東勇士的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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