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趙雲部結束荊南戰役,已是九月初三。從長沙回軍路上就要十幾天,回程不可能趕太急,所以抵達武昌已是九月過半。
休整了大半個月,把傷兵和病員留下,重新整編,十月中旬時再次啟程,順流而下去蕪湖。這一路長江順流航行倒是不費事,十月下旬安安穩穩抵達蕪湖,再略作休整,基本上十月底可以重新投入戰鬥,參加對江東孫家的最後一擊。
而江東這邊,關羽和諸葛瑾是從六月初開始部署對秣陵的圍困的,機動穿插、分割包圍的行動花了約二十天,六月下旬才完成包圍圈。
從六月下旬到十月下旬,孫策軍在秣陵地區基本上被圍困相持了整整四個月。
孫策一開始也沒打算突圍或者求戰,他知道靠自己已經沒什麼希望了,他賭的就是曹操萬一能擊敗袁紹,然後騰出手來背刺劉備。從六月下旬到九月初,他基本上是安分的。
從九月中旬開始到十月下旬,最後這四十幾天裡,孫策倒是有些坐不住了。
一方麵是他發現曹袁之戰遲遲沒有分出勝負,雙方怎麼能在官渡相持那麼久的?曹操和袁紹可是從五月中開始就在官渡相持、再也不挪窩了。
以至於孫策都摸不著頭腦,不知道是真的沒分出勝負,還是劉備比較堅韌,曹操明明已經打贏了,劉備也能扛住曹操的壓力雙線作戰、繼續封鎖消息不讓己方知道曹操贏了。
至於“有沒有可能是袁紹已經贏了”,這一點孫策倒是不擔心,因為如果袁紹真贏了,劉備軍肯定不可能封鎖消息的。這個消息對劉備軍是利好,絕對會第一時間大力宣傳,來打擊孫策軍的軍心。
江東各地除了對孫家陽奉陰違的顧家、陸家以外,其他世家大族和地方豪強勢力,倒也依然對孫策保持了一點信心,在那裡繼續觀望兩不相幫——
孫策在江東殺人確實多,也確實不得人心,如果是在原本的曆史上,這時候哪怕孫策還活著,都會有各種不服的人冒出來。但本時空的情況卻不同,因為孫策成了曹操的盟友,被許都朝廷的詔書暫時洗白了,大家也不想下錯注,就繼續觀望等待,等劉備孫策自行分出勝負再下注。
所以對孫策而言,沒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至少說明曹操沒輸。
但另一方麵,僅僅曹操沒輸,對孫策而言還是不夠的,他還有另一層隱憂,就是隨著時間進入九月之後,江南的秋糧稻米已經收獲了,最晚到十月份就能曬乾入庫。
因為關羽軍的包圍,孫策隻能在秣陵周邊極小一部分地區稍微收割到一點糧食,但其他縣的秋糧就不可能運過來了。而秣陵人口眾多,戰前孫策又堅壁清野了,口糧消耗的壓力越發巨大。
如果沒有秋糧的補充,去年的存糧餘量,哪怕用上管製措施,本來就隻夠吃到初冬。
再加上秣陵本縣能收到的那一丁點,最多也就撐到寒冬,但絕對撐不到春荒的。誰讓秣陵地區現在人口密度大,城市“非農”人口多呢。
這就逼得孫策做出決策。哪怕這個冬天關羽不主動攻城,孫策也必須突圍撕開包圍網就糧,或者至少是確保其他地方的糧食能運過來。
圍城實在是已經圍得太久了。
而孫策對麵的關羽和諸葛瑾,卻是一點都不急,他們就穩穩等著趙雲帶著結束荊南戰役後的軍隊來增援,到時候跟孫策打野戰決戰呢。
諸葛瑾和二弟阿亮一直有保持書信溝通,所以荊南戰役每時每刻分彆處於什麼階段、多久能打完,諸葛瑾心裡始終是門清的,他一點也不慌,最多比阿亮晚知道七八天。
而且從六月到十月,這四個月裡,他也確實有很多私事要忙,隨著戰線進入凍結,他正好忙裡偷閒處理家務——
他的妻子甄宓,不是去年冬天就懷上了麼,所以他今年年初才不得不把小橋和步練師也收拾了,畢竟大橋一個人壓力太大扛不住,身體不方便的時候也沒個幫手。
現在算算日子,到今年八月底最晚九月初,甄宓也足月了。
最後甄宓還稍稍晚產了十幾天,是九月初七這天得子。
所以整個八月份,諸葛瑾都沒怎麼處理公務,把圍城交給關羽一個人操心,他自己宅家看著老婆。九月份之後,還得陪著產後虛弱的老婆到出月,繼續給點精神安慰,免得甄宓抑鬱。
孫策在秣陵城裡龜縮不動,正好給了諸葛瑾兩個月陪產假,檔期完美。
諸葛瑾一開始還挺忐忑,他倒是不在乎兒子不兒子,他隻是聯想起曆史上的諸葛恪後來驕橫跋扈,自大狂妄,給家族招災惹禍。
所以孩子還沒出生,他就在想著以後要怎麼鞭策打壓孩子低調一點。
若是彆人,當然不該這麼教育,但誰讓有諸葛恪的曆史陰影在了呢。
孩子生下來後,確認是兒子,大小橋和步練師都跟主人夫君賀喜,諸葛瑾卻看不出什麼喜色,隻是很平靜淡然的樣子。
以諸葛瑾如今在劉備陣營內的地位,他有了嫡長子,揚州這片的大小官員,除了關羽可以和他平等論交,其他哪個不得上門送重禮巴結?
結果眾人看到諸葛瑾無論是在接受賀喜的時候,還是後來給兒子擺滿月酒的時候,都是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
眾人無不驚歎於諸侯真是喜怒不形於色、低調克己。居然連有了嫡長子這種事情,都看不出一星半點高興。
好在孩子滿月之後,諸葛瑾發現了一些變化,總算讓他有些釋然——
因為他發現,這孩子養著養著,收拾乾淨後,看上去還挺瘦長的。包括找的奶媽和其他侍女仆婦,都說這孩子將來能長得像諸葛瑾一樣瘦長。
這個線索,忽然激起了諸葛瑾內心一點塵封的記憶——他明明記得,《三國誌裡寫諸葛恪是一個大胖子,至少後來養尊處優後變成了大胖子,這說明諸葛恪是易胖體質。
而諸葛瑾自己都一張長驢臉了,顯然不是易胖體質,否則不得成圓臉?
所以前世讀史書的時候,諸葛瑾就意識到,估計是曆史上諸葛瑾的老婆基因不好,是個易胖體質,帶給兒子了。
但這一世,自己的妻子都已經是甄宓了,生下來這孩子這麼瘦,顯然各方麵都已經不是曆史上那個諸葛恪了。自己好好約束,應該能防止沾染那些性格缺陷。
等平定江東之後,自己要從小教導諸葛恪謙虛。
……
花開兩頭,各表一枝。
諸葛瑾從十月初開始結束“陪產假”,重新把精力慢慢投注到軍事和內政上來,但兩個月的休息畢竟會讓人習慣慢生活,他還需要重新熱身。
好在趙雲也要十月下旬才能抵達、十月底才能投入戰鬥,所以諸葛瑾也剛好有大半個月時間磨合。
而原本的曆史上,袁曹之間的官渡之戰,可是就在這年的十月底,便結束了。
現在,因為種種蝴蝶效應、袁紹比曆史同期更強一些、曹操又稍弱一些,所以相持消耗還在繼續。
曹操的兵力倒是跟得上消耗,前線將士一批批往裡填,死傷過多就繼續從後方拉丁抽新兵。實在不行曹操就把宛城方向防劉表的部隊,還有汝南地區防止劉備翻越大彆山的部隊,都抽調了過來。
宛城已經變得比曆史同期更加薄弱,兵力估計隻有曆史同期的三分之一了,而劉表在八月份時跟劉備談妥荊南分贓後,事實上已經騰出手來再次準備北上。這一世宛城是否會易手,曹操已經沒法保證了。
原本的曆史上,張羨覆滅得更慢,多拖住了劉表五個多月,劉表直到建安六年二三月間,才開始騰出手。現在卻是前一年八月就搞定、九月就能再次出兵北上了。
但對曹操來說,這些都不是心腹之患,就算宛城丟了,他還能依托南陽盆地周邊的山勢,把劉表封在方城埡口、封在桐柏山和伏牛山之間。但官渡要是丟了,可就是徹底要了曹操的命了,孰輕孰重曹操很清楚。
在兵源問題可以解決的情況下,如今對曹操威脅更大的是軍糧不濟的問題。
曹軍的缺糧,已經比曆史同期更加嚴重。以至於最後不得不再次多犯下一些不忍描述的罪行。
濟陰郡太守程昱,又拿出了六年前曹操和呂布在兗州生死決戰時、幫曹操籌糧時的狠勁,靠著偷偷摸摸的特殊手段,估計能幫曹操再多撐一個多月。
但無論如何,曹操必須在今年冬天把這個戰役結束,如果到了臘月還不能擊退袁紹,就算有程昱的特殊手段,他一樣熬不下去。
而除了缺糧之外,曹操還麵臨了一些原本曆史上不曾遇到的麻煩,那就是袁紹的攻堅技術手段,也比曆史同期多了——
曆史上原本的官渡之戰,袁紹軍的攻堅策略,可圈可點的也就兩條:
一個是築土山堆樓櫓,然後居高臨下放箭壓製,最後被曹操用霹靂車砸塌破了。
另一個就是發揮河北軍穴地之能,想挖地道穿營而入偷襲,又被曹操在官渡關前遍掘深塹、斬斷地道出口破了。
這一世,這兩招攻堅手段,袁紹同樣用了,也同樣被曹操破了。但袁紹還使出了第三招、第四招。
首先就是袁紹發現固定的土山樓櫓容易被慢慢校準射擊砸毀,他在箭塔戰術失敗後,就改造了可以機動部署的井闌。
這東西雖然被砸到了更不牢固,但畢竟可以推著移動,而且隻有幾根木柱子支撐,隻要石頭砸不到木柱子上,就相對難砸毀。
另一招,就是袁紹也學了個隻有形似而神不似的葛公車,想推著來攻打官渡的關隘寨牆,直接讓袁軍攻城近戰兵衝上牆肉搏——
袁紹能知道葛公車的存在,也不奇怪,並不是諸葛瑾特地泄露給袁紹的,畢竟這東西已經問世三四年了,戰場上累計有上萬人目睹過這東西,打聽一下目擊者口述的形狀規格,並不難。隻是造出來的東西,多半跟周瑜當初第一次用的一樣,頭重腳輕,還有很多細節模仿不出來。
這些因為蝴蝶效應而額外出現的攻城手段,同樣在不斷撕扯衝擊著曹操的防線,讓曹操岌岌可危。他必須一一破解,才能談得上翻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