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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外北風掠過簷角銅鈴,帶起的冰淩墜地聲與多年前長安夜戰的箭雨聲竟似重疊。
呂錚沒有回頭,反而對劉彥一番吹胡子瞪眼,轉而回首對謝、陶兩人笑道,“朝中五公,江蒼身死,大都督虛懸,現在三公齊會,天下權力鼎盛之人皆彙聚於此,看來,今夜應該會很熱鬨啊!”
鎏金蟠龍燭台上的火光突然爆出燈花,將陶侃臉上縱橫交錯的皺紋映得如同溝壑,他呲牙說道,“世人相傳呂錚計賽張良,自會算到我二人今夜會來,亦會料到我二人今夜為何會來,又何必搞這些以退為進的伎倆!呸,惡心死個人!”
呂錚哈哈說道,“文人腹中十條計,不如武夫一把刀。在陶大將軍麵前,我哪敢耍什麼計謀?要是不小心被你一刀剁了,我豈不是冤枉?哈哈哈哈!”
老呂錚閱人無數,看人下菜碟的本事,可見一斑。
陶侃聽後,剛開始美滋滋,轉而罵道,“我呸,老家夥戲弄我。我告訴你,你呂錚少給老夫戴高帽子,今兒個我和謝老頭是罪人,特來請陛下寬恕,碰到你這半仙,算我倆雪上加霜。”
說罷,他一把拽過呂錚的胡子,當著幾人的麵兒,快速插進呂錚的鼻孔。
呂錚睡眼惺忪、躲閃不及,又被激出了一個噴嚏,差點惱羞成怒。
三人再次哈哈大笑。
劉彥在朗朗笑聲中打了個哈欠,意識夜色已深的他,隨即回到主位,輕叩兩下青銅朱雀鎮紙,啃了一枚沙果,哈哈大笑,“三位愛卿,快快入座,今日正巧,我等商討一番帝國大業。”
陶、謝二公聞言,悄然入席,兩人正襟危坐目不斜視,臉上浮現感激之色,從殿外到殿內,天子劉彥便換了一個話題,這意味著,暗中扶持劉淮的事兒,暫時翻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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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以後會怎麼樣,對於他們這種墳頭兒土已經埋到前額上的人來講,已經無關緊要了。
而皇後李鳳蛟的密謀變成陽謀以後,劉彥會如何抉擇,也不勞他們倆操心了。
呂錚慢條斯理地撫摸著腰間玉玨,見狀不禁眯眼,心中感歎,“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這一舉動,讓陶、謝二人心服口服,陛下真是好胸襟啊!”
一個‘計賽張良’,一個‘陶千勝’,一個‘半個文聖’,再加上一個壯心不死的天子,站在帝國權力巔峰的四個男人,準備在今夜擎畫帝國藍圖。
劉彥輕敲案板,開口問計,“三位愛卿,東境的事兒如今已經告一段落,我大漢多年來首開戰端便遭慘敗,十萬兒郎命喪太白山,此非戰之罪,乃朕用人不當之過,朕已傳命下罪己詔,向天下誠抒己過,另命史官對此事如實記載,以誡後世。”
三人在座位間不約而同地點頭額首,“陛下勇於罪己,臣感佩之至。”
劉彥古波無驚,“如今,帝國內憂外患,風雨飄搖。為長遠計,我等還需立謀良策,化解如今困頓局麵,儘快掃清四合,與大秦一絕高下。”
謝裒聽出了天子劉彥的弦外之音,遂問道,“陛下仍然打算先安內,再攘外?”
劉彥笑嗬嗬地問道,“您以為呢?謝老?”
謝裒微微點頭,“古人雲,攘外必先安內,老臣對陛下的大策,絕對讚成。”
“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法!”陶侃老而彌堅,戰心不滅,他慷鏘有力說道,“陛下,臣願領兵,與秦賊再戰東境,揚我國威,與那高句麗再建邦交。平定外患後,一舉蕩平天下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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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前秦漢大戰,將星璀璨,能從那個年代的刀山火海裡廝殺出來、並走上天下武將之首的陶侃,那絕對是將星中的將星,其能力和素質可謂舉世無雙。
他陶侃方才說的話,絕對不是提提氣而已,而是底氣十足!
“大將軍寶刀不老,為國儘忠之心可表日月,朕心甚悅。”讚賞過後,劉彥一臉無奈,“可是,朕又哪裡有兵馬可以給大將軍調遣呢?我大漢雖號稱百萬大軍,可疆土廣袤,除卻邊軍、水軍和建製不全的武備軍,哪裡有可用之兵馬了啊!”
陶侃身體陡然坐直,雙目堅毅,再次拱手,“若陛下不棄,老臣懇請調用京城十二衛和薄州、牧州武備軍,會師兩遼,帶甲據鞍,強渡吉恩河,高句麗城必淪沒,我軍定能一戰定輸贏。”
老將軍眼中跳動的火焰,恰似半年前秦人在太白山血戰焚燒的烈火,"若不能三個月破城,願獻此頭顱於太廟!"
呂錚立即失口否決,“大將軍此計過險,京城十二衛走後,京畿地區防務空虛,長安城西散關、東函穀、北蕭關、南武關僅有大將軍府麾下五營兵一萬餘人,長安城內,光祿勳殷羨麾下宮廷內外圍步騎萬餘,左右都侯、南北宮衛士萬餘,加起來不過三萬人馬,且久不經戰事。若真有急事,勤王軍隊遲來,我大漢王庭又該如何自處?”
陶侃雖然由文轉武,早年亦沉穩持重,但多年軍旅,他的性格也已發生潛移默化的改變,此時的陶千勝滿臉倨傲,不屑說道,“自古以來,謀事者哪有必勝之謀?凡事畏首畏尾,何談帝王大業?如今帝國外患甚巨,西域諸國傾向秦國,南麵驃越虎視眈眈,東麵高句麗國俯首秦國,已經四麵受敵的處境,如果不依靠戰爭迅速打開缺口,他日諸國共同舉兵,我大漢便會被瓜分蠶食,到時候國破家亡,我等該如何麵對列祖列宗!”
陶侃說的那叫一個唾沫橫飛,“再說,京畿有諸位忠臣、能臣坐鎮,能有何事?無非是幾個苟且之輩密謀做一些家族勾當,此舉豈非正中我等下懷?屆時,這些不軌之臣露出馬腳,呂老頭你搜集證據,待我大軍回還,那群國家碩鼠,老子全都給他滅族了!”
說到此,陶侃嘿嘿陰笑,“放心,保證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