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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樂城東,旌旗招展,戰鼓喧天。
僅看陣仗,這裡的戰事,要比其他兩方熱烈的多。
麵皮黧黑、皮膚粗糙的拓跋寔,獨自坐在中軍大帳,愁眉苦臉,如坐針氈。
他是個不苟言笑的粗樸性子,平日裡的是非成敗,在他臉上很少流露。
但這一次,他拓跋寔和他的拓跋家族,可謂光腚串門,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陽樂渡口的守軍因為大意輕敵,最終全軍覆沒,殿下中軍帝江衛損失近半,自己麾下五千救援陽樂渡口的鐵騎死傷殆儘,更可悲的是,家族重點培養的拓跋乘風成了殘廢,拓跋振哲以身許國。
僅僅一夜便一下子損失了兩大乾將和五千鐵騎,即便是雄踞北洲的拓跋家族,也有點吃不消,要知道,這五千鐵騎是拓跋家族妥妥的私兵,從馬匹、盔甲到兵器和士兵,那是拓跋家族用真金白銀一點點堆砌而來,就這樣在一夜之間被摧毀,換了誰都肉疼。
不僅如此,秦軍光死人沒收獲,那有誰樂意?尤其是數十年來這幫早已習慣了剽掠邊境大獲而歸的秦國鐵騎,就更不用說了。
所以,不管拓跋寔此行是否會建立功勳,他回到秦國,定會因為這事兒挨上一頓家族的皮鞭蘸涼水,打的他皮開肉綻才肯罷休!
昨晚的慘烈戰況,拓跋寔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收到戰報以後,零零散散算下來,大戰還未開啟,秦軍便已折損近萬餘人。
強如拓跋寔,也不得不拍著大腿歎道,“娘嘞!這群二杆子漢奴,拚起命來也太過生猛。”
既然知道了敵人的來者不善,這一宿,最為兢兢業業的,就是他拓跋寔和他的城東軍了。
拓跋寔夜不卸甲,持刀端坐在帥帳之內,整整坐了一夜。
在拓跋寔的表率下,城東秦軍徹夜未眠,兢兢業業地值守到了天亮。
結果,距離陽樂渡口最近的這支秦軍,卻一夜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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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白日,總給人一種發自內心的安全感,半個時辰前的拓跋寔剛剛安下心來,有意讓士卒們稍事休息吃頓戰飯再行攻城。
可事與願違,將士們還沒來得及卸甲,震天動地的戰鼓聲,便已在營南鋪天蓋地的傳來。
心弦剛剛鬆弛兩分的拓跋寔立即緊張起來,他神色凝重,出帳登高一瞧,密密麻麻的漢卒,正向己方開拔而來,聽這雷動的鼓聲,漢軍怕是要立即進攻啦!
匆忙之下,這位五大三粗的壯漢,在帳頂高昂咆哮,“傳我將令,全軍備戰!”
駐守一夜還沒來得及卸甲的秦卒們,聽到主將特有的濃厚嗓音,也顧不得其他,迅速從帳篷裡踴躍而出,在各自百夫長的指揮下,刀出鞘、箭上弦,盾挨著盾,人連著人,緊張地凝視前方漢軍。
拓跋寔破城境界,也是個沙場戰將,秦軍兵聚南營不久,他一裘白虎踏雲戰袍,頭戴烏金麒麟盔,倒拎著狼牙棒,氣勢洶洶地橫在南營營門,大有一副橫刀立馬戰天下的豪橫氣魄。
所有秦卒都認為:報昨夜之仇的機會到了!
甚至就連橫刀立馬在營門口的拓跋寔,都嗚嗚哇哇地說了一堆什麼‘勝敗在此一舉’‘不成功便成仁’之類的話,整支秦軍的戰意,在此刻達到了巔峰。
可是,對麵的趙素箋讓他失望了!
漢軍進攻的戰鼓,擂了一波又一波,呐喊的聲音,一輪過去又一輪。但雷聲大雨點小,遠方的漢軍,還是遠方的漢軍,一點進攻的意思都沒有。
這一幕,著實愁煞了拓跋寔。
他就好像熱火上被反複煎熬的螞蟻,隻要漢軍的戰鼓響起,他便要指揮銳士們精神十足地準備迎敵,戰鼓聲停,那顆懸著的心剛剛舒緩了幾分,戰鼓複響,心再巨顫,複停,心緒再緩……
如此一張一弛,張張弛弛,在反複張馳之間,秦軍剛剛積攢下來的高昂戰心,被拖垮了!
那戰鼓一通接著一通,擂到最後,拓跋寔火氣萬丈,掄起狼牙棒在地上空砸了兩圈,直接將地麵錘出了兩個超大的深坑,隨後對著漢軍陣營一頓口吐芬芳!
拓跋家族都是腦瓜子一根筋的純粹武夫,倘若此時對方不是旌旗林立一眼望不到邊兒,而是一個百人隊,他拓跋寔早就一個人衝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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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罵罵咧咧,拓跋寔帶著滿身塵土,道了一句‘等漢賊近身一百五十步,再叫本將軍出帳’,便兀自回道了中軍大帳。
回到帳中,拓跋寔重重的身子隨勢一歪,‘砰’地一聲,砸在虎皮大榻上,閉眼長長呼出了一口濁氣,露出了一副舒坦之色。
剛剛漢軍搞的那一套,雖然不知道出於何故,但是,磨磨唧唧遲遲不攻,卻讓拓跋寔極度難受,隱藏在血液裡暴躁的一麵,差點被勾搭出來。
……
拓跋寔和其背後的拓跋家族,一直都是草原上的熊虎,人人畏懼的豺狼,絕對暴力和絕對野蠻的代表,在大秦境內以武立身的典範,從來都是拓跋家族欺負彆人,從來沒有彆人欺負拓跋家族。
記得十幾年前,拓跋家族一名後生晚輩在西域仗勢斂財,鬨得雞飛狗跳,一個小縣城的村民們無法忍受,便募捐高價請來一名長生境界的武夫對這名拓跋家族的後生略施懲戒。
長生境界的武夫也是個硬茬子,他直接殺掉了那名後輩的全部手下,廢了那名後輩一手一腳,將他扔進臭水溝裡,並把斂來的金銀散給了城中百姓,而後瀟灑離去,任由拓跋家族後輩自生自滅。
那名拓跋家族的後輩也是個狠角色,他在人人喊打的惡劣環境下,愣是吃了三天三夜的泔水,最後裝死被民夫裝進泔水桶,連帶著泔水一並撇到了荒郊。
憑一條胳膊一條腿,這小子愣是翻山越嶺,一路爬到了大秦的西陲邊境,最後被守城校尉送回了拓跋家。
此事一出,整個拓跋家族全族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