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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317 蘭道夫的朋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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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你那位…”

馬車駛入「泰勒」,停好後,兩個人卻並未離廂。

車夫很懂事的輕輕敲了一下車篷,低聲告訴蘭道夫,自己先離開,並讓服侍的仆人離開。

“那位神出鬼沒的朋友說…”

羅蘭摩挲著光亮的杖柄。

蘭道夫吞吞吐吐,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我看她早晚改姓柯林斯…”嘟囔了一句,男人瞟著羅蘭,猶豫早已打好腹稿的話到底要不要說。

“以我們的關係,蘭道夫。除非你在大庭廣眾下舉行邪教儀式,否則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如果那能給我帶來十萬鎊的話。”蘭道夫揉了揉眼角:“…我有個朋友,羅蘭。非常要好的朋友。他對我生意沒什麼幫助,但從年輕時我們就是好朋友了…”

羅蘭示意他在聽。

“那混蛋最近…不太對勁。”

“比如?”

“他是個藝術家。你知道,藝術家總奇奇怪怪,和政治家一樣,酒,女人,煙卷和牢騷——‘大眾都是愚蠢的’。”蘭道夫開了句玩笑,屈指勾住領口,左右鬆了鬆:“但他最近…”

他告訴羅蘭,自己這深居簡出的朋友,或許染上了什麼詛咒,或接觸了‘不該接觸的人’。

他變得和從前不一樣,不僅樂意和人溝通了,還開始大手大腳花錢。

幾日之前,他曾邀請蘭道夫去他家做客,並向蘭道夫借了一筆錢。

兩千鎊。

這可不是小錢了。

許多人一生都賺不到。

蘭道夫緩聲給羅蘭描述著他在那朋友家裡的見聞:“…我發現了一些動物的毛皮,很新鮮的毛皮。一些我不知道作用的、紅色的動物…或者人血?你知道貝翠絲的愛好,所以我能保證,那絕對不是顏料。”

他說。

“還有一些紙。”

金發先生眯起的眼裡浮現了一層沉重的情緒:“畫著潦草花紋的紙。我不敢亂碰,隻模糊記了點,說給家裡的儀式者聽…”

答案很不好。

那儀式者,也是泰勒家的守護者表示:雖然蘭道夫·泰勒描述的並不完整,但聽起來,似乎像非法儀式…甚至邪教的…

邪教。

“我的朋友怎麼會和邪教有牽扯?”

晚冬的車廂不會悶熱。蘭道夫卻更加用力地扯了幾下領子,似乎要將領子下的襯衫,和同襯衫黏在一起的皮膚、筋膜、血肉和內臟都一並扯出來。

他朋友不多,維克托·薩拉就是其中之一。

“從我還沒接手產業時,我就認識他。”蘭道夫有些煩躁:“我們一起喝酒,聊女人,同街上的酒鬼打架…他諷刺我是貪婪的禿鷲,我諷刺他的‘藝術品’一文不值、蠢到極致…”

回憶起和維克托相處的時光,蘭道夫似乎又回到了那段下流無恥、臟話連篇的日子裡。

那時他可配不上「泰勒」。

但快樂極了。

“他沒有妻子,我也從沒聽過他有戀人。他比我的朋友還少,羅蘭。我敢說,除了我,沒有人會借給他兩千鎊——藝術品?不,不不,羅蘭,雖然我們私下總是另一副麵孔,但我可以保證。”

“他是個有天賦的藝術家。”

蘭道夫說。

“他有天賦,也有一顆堅持不懈的心。”

“我隻稍稍推了一把…”

藝術家。

這個稱呼可不像缺錢的。

“因為他很少出售他的作品,也幾乎不接受他人的‘幫助’——是的,沒錯。孤僻刻薄,不近人情,你可以用許多不好聽的詞形容他。”

“但那是我的朋友,羅蘭,我不想某一天在絞刑架上看見他…”

“或者在火焰裡。”

蘭道夫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來。

反複幾次後,才轉過臉,讓羅蘭能清晰聽出他話語裡的軟弱和祈求:“我不‘要求’,羅蘭,因為你是我同樣重要的朋友。隻是,如果你能,幫我瞧瞧他,行嗎?”

“維克托是個好人,從不打探那些他不了解的——甚至伱可以用‘守舊’來形容他。”

“這樣的人,怎麼會和邪教產生聯係?”

維克托·薩拉。

沒有妻子,沒有戀人,沒有朋友。深居簡出的怪人,藝術家。

蘭道夫·泰勒的朋友。

“他身體怎麼樣?”羅蘭問。

“他倒是沒有表現出有什麼問題…至少在我看來。兩千鎊,什麼病會要兩千鎊。”蘭道夫搖頭:“…他隻對他的作品感興趣,除了生存必要的食物和水,他家裡不會有其他‘沒用的東西’。”

通常來說,找上邪教徒,或被邪教徒找上,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些身患重病的人。

如果維克托·薩拉最近約了醫生,事情就很明顯了。

其次。

還有一種可能。

“你說他沒有情人?”

“沒有。”

在這一點上,蘭道夫敢肯定。

如果不是多年相處了解,剛接觸的人甚至都會懷疑他是不是伊甸經裡描述的‘罪人’。

隻對同性感興趣的、背叛了神創造的自然律的罪人。

“要知道他是否接觸過邪教徒,有個最簡單的辦法。”

羅蘭說。

聖水。

一個舉行過,或近距離接觸過邪教儀式的人,會對聖水感到不適。

這極陽的力量會傷害他們。

反之,就證明他與邪教無關…

或者還沒接觸到一定程度,或者他接觸的隻是一個非法的‘無形之術’。

那麼就有挽回的機會。

由於羅蘭對邪教徒深惡痛絕,以至於交談時不免帶上了一絲冷意——蘭道夫當然能察覺到。

“羅蘭。”

“嗯?”

“如果,我是說,如果…”蘭道夫垂下眼,顫聲:“如果他和邪教徒做了什麼‘交易’…會怎麼樣?”

羅蘭將頭偏到另一邊,指腹撫摸著車壁內側凸起的紋路:

“會死。”

“蘭道夫。”

“如果他和邪教徒交易,就會死。”

有些事發生與不發生在自己身上,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態度。

人都沒法免俗。

蘭道夫盯著羅蘭冷淡的側臉,將話題重新回轉到最開始聊的那句——莉莉安·蘿絲·範西塔特。

“我聽範西塔特小姐說,你在尋找一件東西。”

“神奇物品,是不是?”

他輕聲道:“我和你說過,泰勒家很早以前就同‘不凡的人’打交道。或許我們沒有能掌握真正力量的幸運,但我們擁有它,並知道如何將它們變現…”

羅蘭沒回頭,同樣用很輕的聲音拒絕:“蘭道夫,我們是朋友。讓我這樣說吧——如果維克托·薩拉並未和邪教徒有太深的牽扯,或者他隻是愚蠢的嘗試了一個無形之術,看在你和他的關係及你和我的關係上…”

“他就請繼續他的藝術家生涯。”

話在這裡轉折。

“但倘若他已經陷得太深…”

羅蘭將身體側了過來,表情誠懇:“如果陷得太深,蘭道夫,相信我,沒有人有辦法說服一個發狂的瘋子——也許你並沒見過真正的邪教徒有多麼瘋狂…”

“你知道嗎?他可能會殺了你,殺了貝翠絲,殺了特麗莎和勃朗特——我不能說他們沒有理智,但這理智絕對不是你和我想象中的那種東西。”

“如果他是,你打算怎麼辦?”

“感化他?”

“即便審判庭不處理,教會也不會放任這情況出現。”

“任何正神教派都不會對邪教徒視而不見。”

“如果那儀式需要用到‘朋友的腦袋’,你打算怎麼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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