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264 絕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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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叫‘彆嘗’?

仙德爾瞪了羅蘭一眼。

“德溫森隊長說得一點也沒錯。”

“什麼?”

“你總喜歡在不合適的時候開不合適的玩笑。”

“仙德爾。”

“嗯?”

“你也是這樣。”

“我不會,羅蘭。”

“比如在寒風凜冽的冬夜要我往死裡勒你的脖子…?”

女孩咳了兩聲,把那團膠質塞進屍體的脖子裡。

“人死前總是坦誠的,是不是。”她收好刀,到床前,把手上沾著的粘稠灰膠抹在費南德斯的衣服上。

腳尖一轉,朝羅蘭走來。

她學著他,和他一樣靠在牆上,並肩而坐。

隻是沒放縱雙腿,手依然環著膝蓋。

屋裡的兩雙眼睛同時注視著床上昏迷的男人,卻沒有一個人真正在思考有關他的問題。

羅蘭摩挲著手中遍布花紋的金屬盒,有些掙紮。

視線中的火焰沉默而穩定。

…………

……

「名稱」:黛麗絲的挑戰者迷匣

「類型」:奇物(異種幽魂儀式者)

「描述」:聖者黛麗絲製作的奇物。

無知之人很難想象偉大而博學的儀式者究竟能做到什麼樣的程度——比如,製作一件能夠使人提前握住‘未來’的神奇物品。

‘黛麗絲的挑戰者迷匣’就擁有展現這一奇跡的力量。

奇跡隻有一次。

左右正逆後,迷匣即開啟(結束前無法關閉)。

使用者能夠提前感知到自身道路的部分力量(一至十環),並選擇臨時掌握某一項。

注:迷匣中儲藏了一定量的「秘」,它並非無限。

注:當血液與迷匣中的力量乾涸,一切奇跡不複存在。

注:這是一件不需要‘額外代價’的奇物。當然,使用它的人,將和奇物本身一同綻放,也一同凋零。

……

…………

這是那個天使‘送’給他的奇物。

一件使用後,必然會死亡的神奇物品。

即便他再不了解,也知道人類沒了血液的後果——迷匣能使他短暫擁有一種目前還不能掌握的力量。

僅此而已。

那天使的目的是什麼?

‘聖者黛麗絲…’

他忽然想起金島上死去的海倫·霍金斯,她臨死前念到的:‘大罪’、‘預言成真’——

又想到那天使所說的:

‘命運已至。’

我的命運就是在預言中轉動迷匣,抗爭,血液流儘後死在布裡斯托爾?

我討厭命運,卻必須要服從它。

真可笑。

羅蘭放下迷匣,指頭搔了搔手腕上的鐲子。

“起床了,親愛的。”

細長的白蛇緩緩滑落在地板上。

然後,在仙德爾驚訝的目光中,漸漸膨脹成一條手臂粗細的赤眼蟒。

‘父親?’

“到我腿上來。”

小蠟燭歪頭看著自己的蛇爸爸,總感覺他今天不大對勁…

趴在他腿上,他可能就好一點了?

對的對的。

這樣想著,於是把蛇頭乖巧地放在了羅蘭的腿上。“我以為今天不會再有能讓我驚訝的事情發生了。”仙德爾看看蛇,看看羅蘭。“伱養了一條異種,執行官閣下。”

羅蘭輕輕撫摸著小蠟燭光滑緊密的鱗片:“我以為房間裡隻有一個瞎子。”

仙德爾笑了:“人在死前也不必這樣坦誠,‘紳士’。”

“我以為你會先拔槍。”

“我是「聖徒」,不是「聖焰」,”仙德爾搖搖頭:“我也並非完全認可審判庭的一些規矩…”

“比如異種?”

仙德爾:“比如除了焚刑之外,沒有將人活著剔成骨頭的刑罰。”

羅蘭:……

他扭頭看著少女,重複了一遍她的話:“人在死前也不必這樣坦誠,‘淑女’。”又輕輕點了點小蠟燭的腦袋,“你應該拿這座「場」沒辦法,是不是?”

白蛇點頭。

「場」並非眠時世界,並非真正的夢境。

仙德爾聽著羅蘭自言自語,卻沒再問異種的事。

現在也不必在意這足以被燒死的罪行了。

“通常來說,沒有任何一個儀式者會無目的的布置極限程度的「場」——這會讓他們消耗大量的「秘」…不間斷的。”

“「場」被用來舉行儀式,封閉隱秘,不需要太大,也不需要太精致。”

仙德爾告訴羅蘭,想要撕裂「場」是有辦法的。

要麼偉大之術,要麼奇物,要麼,另一個力量相差不遠的「場」。

“顯然,我們三者都不具備。”

羅蘭慢悠悠接話。

能夠覆蓋整座城市的「場」,且至少維持了數個小時,並在此前提下,異化了飲下聖髓的市民…

“「坍塌」雖然少了最後一步,那個天使依然能從眠時世界不停地汲取力量。”

仙德爾對他們是否能活著出去持悲觀態度。

“還有個不算辦法的辦法。”她說:“就像德溫森隊長之前做的一樣——摧毀這個儀式。失去了眠時世界力量支撐,它的「場」維持不了太久。”

摧毀這個儀式。

“儀式沒完成,就有被破壞的可能,我們不需要殺死儀式主人。”

仙德爾指頭繞著灰發,若有所思:“…或許,殺死這些組成秘術三角的‘儀式物’,也能削弱「坍塌」…”

羅蘭微怔:“你是說,那些異化市民。”

“沒錯。”仙德爾點頭,“不過,我不敢保證這和直麵天使相比,哪個難度更高…”

整座城市裡被異化的市民有多少?

他們要殺多少?

五十發子彈。

忽然。

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上一秒還悄聲交談的兩個人仿佛被卡住齒輪的鐘表,寸寸靜止。

他們放輕呼吸,豎起耳朵,靜靜聽著門外的聲音:

重重的腳步,蛛刃劃過牆壁的哢嚓聲,拖行聲,鞋底踏在血泥中陷入又拔出來的黏膩聲。

羅蘭朝她比了個手勢,越過她的肩膀,扭身輕輕用手指撥開窗簾的一角。

這也是唯一一個時刻,他終於能不擔心襲擊而仔細觀察這座「場」,一個完全被‘植物化’的城市:

一顆顆無比粗壯的綠樹拔地而起,遮天蔽日的樹冠灑下細碎的金斑;原本荒蕪少綠的沿海城市如今變成了一座徹頭徹尾的原神森林。

隻是這裡沒有鳥兒叫,沒有穿梭在林間的動物。

到處都是背生蛛腿的怪物。

泥地生出一層厚厚的細顆粒黑土,上麵是交纏平鋪的荊棘毯。

再向上,一支支不明品類的玫瑰昂著以待被斬的頭顱,一片鮮豔赤紅彙聚成海。

它們的養分是死在自己身邊的血肉。

汲取凡人的血肉,它們更加豔麗。

在羅蘭和仙德爾從教堂衝出來的時候,這座城市很吵。

現在,越來越安靜了。

因為真正的‘活人’所剩無幾。

羅蘭窺視著窗外,等那徘徊的怪物敲了幾下門和牆壁,蹣跚離開後,才默默鬆了口氣,滑了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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