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雪萊大車店,羅蘭準備先去看看情況。
因為「鞭笞者」隻有一次機會,那麼,他必然要選一個用鞭年頭長的人。
然後是仙德爾答應的異種之血。
這樣算起來,審判之劍的儀軌就差兩個了。
「靈體哀嚎」,以及「鏘鳴的力量」。
前者好處理,隻要多等幾日,再碰上個小案件,和仙德爾登門驅魔就行;後者就有些麻煩,關於‘鏘鳴’這件事…
鐵匠鋪是絕對行不通的。
羅蘭最近拜訪過科爾多尼,去看他那位小公主的時候,皮匠先生就在隔壁屋叮叮當當了半個小時。
但戒指沒有任何反應。
這說明製鞋或打鐵這件事不夠‘鏘鳴’,或者,沒有足夠的‘力量’。
總之,後一個儀軌,羅蘭目前沒什麼頭緒。
他旁敲側擊地問過伊妮德和費南德斯,但這兩人完成儀式的方式實在讓羅蘭…
費南德斯的‘鏘鳴力量’,來自一場大爆炸——他幾年前執行的某個任務,抓捕一個在地窖裡舉行非法儀式的學者。戰鬥摧毀了整棟屋子,引發了劇烈的爆炸。
伊妮德的則來自一次觀摩:觀摩一個六環「巧匠」,製作機械造物。
所以,是劇烈的響聲,或者…
「不。」
「我大概知道這儀軌是什麼意思了,羅蘭。」
「對目前的你來說比較麻煩。」
「等完成‘鞭笞者’吧。讓我想想,這個時代有什麼能讓你輕鬆聽見這儀軌的地方…」
好,那我就——
「我想到了。」
羅蘭:……
白色的烈焰組成一副圖。
羅蘭擰眉。
你確定…
去這兒就行?
「試試看,伱不正巧要解決雪萊大車站的麻煩,不如順道去試試。」
…………
……
藥鋪。
“我今晚不回來住了,叔叔。”
這話讓某人捏的半個小番茄停在嘴邊。
老柯林斯驀地扭頭,屁股下的沙發‘嘎吱’一聲。
“你說什麼?”
“我說我不回來住了。”羅蘭聳聳肩。
他穿著便服,身上唯一值錢的就是斜靠在製藥台邊的那柄手杖。
“我告訴過你,最好彆沾什麼麻煩回來。”老柯林斯撇撇嘴,目光集中在羅蘭身上的某個地方,“一個女上司還滿足不了你那年輕旺盛的身體?”
“…什麼?”
“我說,你可彆學那些人。”叔叔向窗外努了努嘴,“好不容易攢了些錢,全都進那些女人的口袋裡了。”
羅蘭:……
聽明白了。
“是任務。我平常可一直聽你話。”羅蘭放下擺弄來擺弄去的鐵尺,笑嘻嘻摸到沙發旁,一屁股擠開老柯林斯,歪倒:“叔叔。”
“乾什麼。”
“整晚不回來,哦,你不會是…擔心我吧?”
嘎吱。
身旁的老家夥像被針紮了屁股一樣‘彈’了起來!
“我擔心你?!這一點都不好笑!”
“我每天有那麼多事兒忙,收藥,歸類,剪根,剔劣——和那吝嗇的客人和采藥人都有說不完的話,我還有空閒‘擔心你’——?”
羅蘭笑嘻嘻仰著頭,向叔叔那邊歪呀歪著…
就靠到某人肩膀上了。
老柯林斯撇撇嘴,萬分嫌棄地聳起肩膀,把這隻要死不活、養起來格外麻煩的嬌貴金眼貓推開。
“你就做夢吧,說什麼‘擔心’…你可以去打聽打聽,倘我年輕個五六年,八九年,這屋裡都沒有你住的地方。”老柯林斯哼了哼,又捏起一顆番茄扔進嘴裡。
“你知道我年輕時的外號嗎?”
“‘冰冷柯林斯’——”他挺了挺胸脯,睨了眼身旁像爛泥一樣癱軟的人。
“你以為我是怎麼在這條街站住腳,讓那些混小子不打藥鋪的主意的?”
羅蘭懶洋洋接話:“因為他們怕你——”
“說對了!”
“因為他們怕你死。”
老柯林斯:……
差點被番茄噎死。
“胡說八道!他們是怕我的拳頭!”
老家夥氣咻咻地攥拳,鬆開,又攥拳。
重複這個動作,隻為了讓羅蘭聽見那聲‘哢吧’。
“好吧,冰冷叔叔。那麼,你當年很出名囉?”
老柯林斯挑眉:“你說對了。若不是憑拳頭,我每天可應付不來那些上門搗亂的。”
“哦,那雅姆的信呢。”
嘎吱——
聲音戛然而止。
老柯林斯完美的給羅蘭演繹了什麼叫‘措手不及’——他臉上還殘留著一絲得意,然後,就是驚慌。
“你,那照顧你,你的人的信…不是說好了,我來…回複嗎?”他小心翼翼,縮著脖子試探:“我都按時回複了。”
羅蘭斜躺著,一手支著頭。
“我是說,總得給我念念吧,叔叔。自從你不讓我委人寫字,親手回信後,幾乎都不怎麼給我讀了…”
讀信?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那是能給羅蘭聽的嗎?
說實話,雅姆·瓊斯和羅蘭並沒有血緣關係,但最近發生的事,頗讓他有種愛上一位母親後卻無法麵對其兒子的尷尬感…
“…我最近嗓子不大好,改天?”
“我就隨便聽聽,叔叔,我有點想念雅姆了。”羅蘭撇撇嘴,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你不讓我差人去寫,去讀,你又不給我讀…”
老柯林斯看他那愈發黯淡的金眸,煩躁地撓了幾下油膩的腦袋。
“嘖,給你讀…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他起身到後屋,兩分鐘後,帶出來一封信。
的確是雅姆瓊斯所寫。
攤開後,第一句就詢問羅蘭來著。
「我的羅蘭最近還好嗎?」
「聽聞您說,他加入教會後乾了不少大事,現在格外有名——未來,他一定是我們的驕傲吧?」
「您那釣魚趣事,讓我心馳神往。」
「不知什麼時候有機會,才能與您在風景秀麗的湖畔,在寧靜祥和的午後,一齊享受垂釣的樂趣?」
「坦白說,我並不喜歡那拋卻家庭和親人的浪子——但您的所作所為,也實在令人敬佩。」
「柯林斯的姓氏以您哥哥為貴,但您給了它自由。」
「對了。就您說的搬家,我不清楚,也萬分猶豫,不知這事怎麼決定才好——搬到倫敦,工作,生活,以及我的小羅蘭…我有太多需要考慮的地方了。」
「我隻盼望您照顧好羅蘭,也盼望您能照顧好自己。」
「堅定又猶豫的,您的雅姆·瓊斯。」
信大概就寫了這麼些。
羅蘭在叔叔心裡是看不見的,所以,得聽他念。
當然,肯定不會照實念。
“咳咳。”
老柯林斯嗽嗽嗓子,不知為了騙自己還是這樣能安心些,他用食指按著第一行字,‘逐字逐句’的給羅蘭讀:
“您好,普休·柯林斯先生。”
“我很想羅蘭,每天都想。”
羅蘭:……
算知道什麼是睜著眼說瞎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