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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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8年1月9日,意大利。

西西裡島都城巴勒莫,一份公告赫然出現在城牆之上。

“西西裡人!……抗議、請願、和平示威已經被證明是無用的,費迪南多二世已經展現了在他的眼裡隻有藐視,對我們來說,自由的人民已被拴在了悲慘的鎖鏈上。

我們還要耽擱多久才能拿回我們的正當權益?拿起武器吧,西西裡的兒子們,我們拿起武器!”

最可笑的是此時的兩西西裡王國隻當這是一個玩笑,費迪南多二世甚至要在1月12日也就是三天後舉行盛大的生日慶典。

實際上連續不斷的災害讓農業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低穀之中,而世界性的經濟危機又摧毀了其手工業。

內外交困之下,又天降大雪毀滅了人們對未來的希望。而民眾認為這都是國王費迪南多二世的錯,政府和王室的漠視更是刺激了民眾。

曾經的費迪南多二世是一位銳意進取的國王,他一上台就進行了大量改革,選賢任能,掃除積弊,力圖打造一個廉潔高效的政府。

之後費迪南多二世減少賦稅、廢除勞役、鼓勵工業、發展貿易、興辦教育,破格提拔人才,甚至建立了早期的福利保障機構。

在他推動下,兩西西裡王國建立了意大利地區最早的鐵路(那不勒斯-波蒂奇鐵路),意大利地區第一家航海公司,亞平寧島上第一家電報公司。

費迪南多二世曾經被認為是最有可能重新統一意大利的君王,但此時的他隻想庸碌地走完自己的一生。

三天後,1848年1月12日。

在國王生日那天的慶典上有人掏出了象征著意大利的紅、白、綠三色旗,之後人們如告示倡議中一樣拿起武器奔向王宮。

此時的費迪南多二世為了能讓自己過上一個安穩的生日,調集了五個團的兵力在王宮前維持秩序,港口裡還停留著一整支艦隊。

此外城中還有大量的軍警、密探、堅固的堡壘和黑洞洞的大炮。

而所有的起義者加一起隻有五百條槍,他們是各個行會的工匠、逃荒的難民、破產的手工業者,彼此之間互不統屬,典型的烏合之眾。

沒有人覺得後者能贏.

費迪南多二世拉著自己的12歲的長子也就是後來的國王弗朗切斯科二世站在王宮二樓的陽台之上,他要親眼看看那些烏合之眾是如何覆滅的。

父子二人已經準備觀看一場血腥的屠殺,然而這個時候費迪南多二世的近臣多讚卡·夏洛走上前來。

“陛下,那些汙濁的血不該玷汙您的雙眼,這裡交給微臣就行。”

費迪南多二世不為所動。

“我要看看那些不知好歹的家夥是怎麼被我的大軍碾碎的!該死的刁民!居然將天災都怪在我的頭上!那蝗災分明就是庇護九世召喚出來的!”

實際上庇護九世也向兩西西裡王國討債了,而且將繆拉時期的債務也都一並算在他的頭上,所以雙方的關係非常差。

多讚卡·夏洛有些不知所措,因為他是傳統的貴族,對於教皇還是比較尊敬的,至少不敢和國王一樣在彆人麵前罵教皇。

當然作為一個聰明人他也不想惹惱國王,隻有等費迪南多二世火氣稍減才再次建議道。

“陛下,一會打起仗來槍炮無眼,要是不小心傷了陛下和王子就不好了。”

費迪南多二世想了想確實有道理,於是乎便決定回宮暫避,反正外麵有高牆堡壘還有一萬多軍隊,對方隻有五百烏合之眾實在沒有輸的理由。

“國王跑了!”一聲怒吼,一聲槍響,震驚了所有人,也拉開了萬國之春這轟轟烈烈的序幕。

費迪南多二世無法理解的事情出現了,在他離開十五分鐘之後他的大軍就被突破了防線,滿城都是潰兵,五百烏合之眾直撲皇宮。

事實上在法國大革命之後,革命二字足以讓所有貴族膽寒,不管是工業革命,還是其他什麼革命。

而另一個意想不到的原因竟是費迪南多二世離開了陽台,國王的突然離開直接讓軍隊的士氣瀕臨崩潰。

一聲“國王跑了!”,直接震碎了士兵們剩餘的鬥誌。

如果費迪南多二世從未離開,又或者是不曾出現在陽台上,那麼局勢至少不至於如此之糟。

“彆讓費迪南多二世跑了!”有人大叫道,之後費迪南多二世在王室衛隊的拚死保護之下且戰且退,慌忙逃入巴勒莫港才幸免於難。

逃到戰艦上的費迪南多二世,看著遠處在港口歡呼的叛軍,耳中不時傳來“意大利萬歲!”,“庇護九世萬歲!”的聲音。

“該死的庇護九世!”費迪南多二世狠狠向海中啐了一口,他就知道那些叛軍根本沒有能力突破他的防線,一定是庇護九世那個大魔頭使用了什麼咒術。

其實此時意大利統一運動的旗幟是庇護九世,因為他上台之後便大赦天下,諸多妖魔鬼怪連同政治犯一同被放出。

這些人不負眾望地開始在各地鬨事,羅馬城已經被“教宗萬歲!”、“奧地利去死!”、“意大利萬歲!”這些口號淹沒。

就連法國大使都覺得教宗瘋了,他在給法國國王路易·菲利普的信中這樣寫道。

“教宗大人正在自掘墳墓.他的瘋狂行為讓最殘暴的暴力革命者都為之汗顏”

一些秘密傳單甚至聲稱“耶穌會是奧地利人的陰謀”、“教宗大人受到了控製”、“隻有將奧地利人趕出意大利才能解救聖座”.

就在各地叛軍都在籌備起義的時候,庇護九世突然決定設立了【谘商委員會】,公開向國民尋求解救意大利民族的方法。

其實庇護九世是想發動民眾將奧地利一方趕出去,並且成為意大利的領袖。

但現實是他釋放的那些政治犯對一個教宗成立的意大利並不感興趣,他們要求更多的權利。

而谘商委員會中那些僧侶很快就被架空了,激進的民族主義者登上曆史舞台。

在這些人的串聯之下,意大利地區出現了大量的賽馬俱樂部,就和法國人的宴會運動一樣,並不是單純的賽馬俱樂部,而是公開地結社。

弗蘭茨對此一清二楚,阿爾·帕西諾·柯裡昂就是西西裡人,他很清楚這種結社的手段。

弗蘭茨自然也有反製措施,那就是以詐騙罪逮捕那些沒有馬的人。最後搞得整個賽馬俱樂部真的人人都要帶一匹馬去,這大大提高了入會的門檻。

當時馬匹的價格可不便宜,尤其是後續費用,而且意大利本身不產馬,馬匹總數還沒解體之前的比利時多。

然而現實是北意大利地區的民族主義者並不是好對付的,他們在1848年1月1日發起了戒煙運動。

其實策劃者本來打算複刻當年北美的傾茶事件,但是他們剛倒了兩箱煙草就有人賠得傾家蕩產。

很顯然奧地利在北意大利的治安力量比英國在北美強多了,而且阿爾·帕西諾·柯裡昂這個地頭蛇和他的西西裡人幫派正是碼頭的地下管理者。

不過弗蘭茨不希望流太多血,所以隻讓那些民族主義者賠錢。但是當時的煙草價格可不便宜,被逮捕的民族主義者們根本無法償清欠款。

他們為了避免被送到殖民地還債的命運,隻好指認了幕後的真凶們。弗蘭茨依然是用罰款的方式對付他們,這招對付這些中產階級格外奏效。

很多人一夜白頭,但又無可奈何,因為有法律的支撐,而且人贓並獲。事實上很多人在失去財產之後,反而沒有那麼激進了。

而且底層民眾很喜歡看這些人倒黴,舉報信漸漸多了起來,甚至有人以此為生。

無奈之下北意大利的民族主義者隻能改為戒煙,其實戒煙限酒一直是弗蘭茨十分提倡的,畢竟煙酒都不算什麼好東西。

北意大利的戒煙運動開始之後,弗蘭茨甚至派了人專門去宣揚抽煙的害處。

隻不過當時這些所謂的抽煙的害處,全都是沒有科學依據的無稽之談,因為抽煙喝酒的人明顯比不抽煙不喝酒的人更有精神也更長壽。

雖說北意大利的民族主義者可以不吸,也可以號召民眾不吸,但他們沒法束縛那些軍隊中的士兵。

當時的煙草價格並不便宜,而且並未普及,至少大多數底層人吸不起煙。曆史上一直到紙質卷煙普及之後,煙民的數量才真正開始接近酒鬼的數量。

此時的奧地利雖然有了紙質卷煙,但是並未普及開來,大多數人依然喜歡用煙鬥、鼻煙之類的東西,而這些對於普通人的價格太高了。

煙草的價格雖然不高,但是稅卻非常高。北意大利的民族主義者之所以搞戒煙運動就是想打擊奧地利的稅收,從而逼迫政府進行改革。

不得不說裡麵一定有政府官員或者熟知稅務的高手在幫忙出謀劃策,但是現在的奧地利國庫要比曆史上充足得多,幾十、上百萬還耗得起。

其實這點錢在進出口關稅、工業稅、農業稅和皇室開發公司,以及奧墨聯合公司的資金麵前真的不值一提。

除了弗蘭茨以外的帝國高層甚至都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地方上的官吏倒是很急,但也不特彆急,至少不覺得應該采取什麼特殊手段。

然而尼古丁的戒斷反應可不是那麼好受的,1月3日在戒煙運動開始的兩天之後。

一群煙民衝擊崗哨,毆打了一名正在吸煙的士兵。隨後大批士兵趕到,雙方發生了肢體衝突。

拉德茨基元帥治軍很嚴,他不希望軍隊和當地人發生太多衝突,所以士兵們都十分克製依然維持在鬥毆的水平。

然而很快一些激進的民族主義者就開始使用武器,當暴力升級時軍隊的士兵們又重新變回軍人,並且開始了快速堅決地反擊。

一切都源於皇室贈給意大利兵團那句話“惡人必不該被縱容,好人必不該蒙冤。”(前文有伏筆提過)

麵對全副武裝訓練有素的士兵,那些尼古丁戒斷反應的暴徒又怎麼可能抵擋得住。

戰鬥或許根本就稱不上戰鬥,在擊斃了兩名持械暴徒之後,騷亂被平息下來。

由於采取的行動十分果斷,傷亡要比曆史上少得多。隻有兩人死亡,十餘人受輕傷。

事實上意大利地區的貴族和商人也不想將事情鬨得太僵,因為他們隻是想像匈牙利人那樣取得獨立地位而已。

老實說無論是奧地利帝國的政策,還是奧地利帝國的市場都讓他們十分滿意。

這些年他們已經賺得盆滿缽滿,而且對比其他國家的親戚朋友過得簡直不要太好。

然而有了錢之後,他們覺得自己還可以再進一步。

他們實際上並不一定是民族主義者,但是由於有匈牙利這個好榜樣在前,意大利地區的貴族和商人也希望北意大利地區也可以獨立,這樣他們就有足夠的權力來保護自己的利益。

北意大利地區的官員也想擴大自己手中的權力,於是乎雙方一拍即合,一場轟轟烈烈的民族主義運動就這樣開始了。

不過他們一邊唆使民族主義者和底層民眾鬨事,一方麵又派人開始和奧地利帝國政府接觸。

這些人希望在重壓之下能讓奧地利帝國政府妥協,不過這種事兒梅特涅和科羅拉夫伯爵見多了。

奧地利帝國裡想這麼乾的人可多了,而且此時的波西米亞鬨得更凶,他們要是這麼容易妥協奧地利早就四分五裂了。

於是乎梅特涅直接下令逮捕了,達尼埃萊·馬寧、尼科洛·托馬賽奧、柯塞爾主教、安布拉斯主教等一批民族主義者領袖。

另一方拉德茨基元帥則是感到了強烈的不安,他作為一個參加過反法戰爭的老將,他深知“動亂”的可怕。

拉德茨基元帥在給維也納的電報中說“我們必須立刻對那些精神失常的、激進的改革主義者采取最強硬的措施,務必將這股火焰熄滅在萌芽階段。”

不過老元帥出奇地強硬並沒有引起維也納政府的重視,因為按照往常的經驗,梅特涅覺得隻要將帶頭的抓起來事情很快就會平息。

然而西西裡島上的一聲槍響震碎了梅特涅的美夢,整個北意大利地區都躁動起來了。

此刻梅特涅終於嗅到了一股異樣的氣息,那是一場血腥風暴來臨之前鹹濕的氣息。

但74歲的老首相依然不覺得有什麼能撼動此時兵精糧足,國庫充盈的奧地利帝國。

他沒有想到的是,即將到來的風暴規模之大,破壞力之強,影響之深遠,完全超越了所有人的估計也包括此時信心滿滿的弗蘭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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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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