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爾蘭島,皇後村。
斯卡哈·詹寧斯已經瘦了一圈,地窖裡的食物已經被各家分完了。
她開始認真考慮去濟貧院的事情,雖然可能會被選中送到澳大利亞嫁給罪犯,但家裡實在沒有糧食可以吃了。
兩個弟弟餓得皮包骨,兩個妹妹中十三歲的艾拉還好,三歲的霍麗卡則是經常餓得睡不著,眼睛深深凹陷進去看起來有些可怕。
大哥帕特裡特終日不著家,農活全落在了父母身上。鄉村間開始有強盜出沒,那些人專門搶劫窮人的村子。
地主老爺家裡畢竟有狗,有槍,還有保鏢,而通常窮人們並沒有這些,搶劫後者顯然要比搶劫前者安全得多。
於是乎窮人越來越多,起初他們村子還會嘗試進行接濟,但隨著教堂地窖中的食物越來越少,他們也隻能選擇冷眼旁觀,因為他們自己都要活不下去了。
終於強盜們光顧了皇後村,不過好在教堂的地窖裡有槍和火藥,村裡的男人拿起武器拚死抵抗,在不知道和什麼戰鬥了一夜之後就再也沒有強盜敢來村子裡鬨事了。
其實村民普遍不怎麼會開槍,而且大多數人都有夜盲症,強盜們如果不拿著火把,村民們都不知道往哪射擊。
其實來搶劫的也是其他村子的村民,他們隻想活著可沒有拚命的打算。如果真是亡命之徒也不會隻敢搶劫窮人的村子了,畢竟農民可沒幾個錢。
不過這一夜的激戰倒是把周圍的地主老爺們都給打醒了,之後紛紛開始出錢雇傭各家的小孩子和女人到自己莊園裡工作。
不但給錢,還給吃的,所以村民們隻是餓肚子,還不至於餓死人,或者上街乞討。
當然,也不會有人鋌而走險,雙方始終相安無事。
斯卡哈很喜歡擦盤子,桌子,鏡子,或者其他什麼東西,因為有錢可以拿,每天兩便士又四分之一便士,還能喝上一碗雜麥湯。
雖然雜麥湯其實是用馬飼料做的,但是可以看得出男爵大人其實很不舍總是憤怒地大叫,又或者是默默地擦眼淚。
不過男爵夫人倒是正相反,茉莉夫人沒有孩子,所以她很喜歡村子裡的小孩兒。
而且茉莉夫人總是告誡男爵大人,這些給孩子們工錢和雜麥粥是必要的,如果他不想某一天被切碎喂豬,又或者是被埋在地裡當肥料的話。
斯卡哈倒不是很理解這句話,畢竟在她心中男爵大人就算是這十裡八村最厲害的人了。
其實皇後村並沒有繼續種植馬鈴薯,而是選擇了種植其他高產農作物,雖然沒有土豆產量高,但是勉強可以充饑,再加上勞工能獲得一些錢財,他們勉強可以活著。
弗蘭茨的勸誡在一定程度上是成功了的,其實關於波爾多液防治馬鈴薯晚疫病的研究也被證明是可行的。
隻不過此時奧地利帝國的工業能力有限,雖說供給自己的國家那極小麵積的受災地區完全沒有問題,但是想要賣到彆國,價錢恐怕他們根本承受不起。
而且波爾多液算不上什麼高端工業品,仿製的難度很低,對於列強來說就是舉手之勞。
所以弗蘭茨準備多享受一段科技紅利,並不打算讓其過早擴散。
弗蘭茨在愛爾蘭的土地上一路走過,總體上還是很失望的,他幾乎沒有看到什麼反抗的影子。
反倒是遇到了敢跳出來打劫車隊的,其實但凡有一點見識就不會對這種規模的商隊出手。
這倒不是車隊規模太大,或者是賣的貨奇怪,主要是人數太多。商人畢竟是要逐利的,通常不會雇傭太多人。
人數眾多通常意味著上麵的東西很重要,或是人很重要,這都不是普通強盜能對付得了的。
一般來說隻要隨便放上幾槍,那些攔路的劫匪就會四散奔逃。
弗蘭茨還看到一些公共工程,模式不同以往與奧地利的格外相像,隻不過預計提供1萬個崗位,但實際受災人數太多,編製隻能一擴再擴。
最終硬生生擴編到44萬個,可預算卻一分錢都沒增加,結果自然是可想而知。
更要命的是由於糧食價格的瘋狂上漲,理論上足以養活一家人的工資卻變成了兩便士,部分地區甚至每天隻有一便士,這個價格在倫敦連個童工都雇不到。
而且以工代賑的工程大部分權力都把持在官僚和地方議會手中,他們看到有這麼多勞動力自然就擴大了工程規模,也就是所謂的上強度。
然而此時絕大多數愛爾蘭人早已經被饑荒折磨得營養不良,筋疲力竭,這些人要麼骨瘦如柴,要麼渾身浮腫,根本就沒法承擔高強度的體力勞動。
於是乎就出現了一種怪現象,那就是報名火熱,審查嚴格的以工代賑工程,最後變成靜坐抗議。
結果英國人的做法不但沒有解決饑荒問題,還導致愛爾蘭地區出現大量擺爛工程,弗蘭茨覺得用不了多久這些工程就會爛尾。
畢竟工程量已經遠遠超過了政府的預算,而地方上又不想補足差額。
理論上講這種扯皮應該會有一個儘頭的,但是很快整個英國就會步入到更大的危機之中,一個他們自己親手策劃的危機之中。
“看來英國人學得挺快。”
弗蘭茨感慨道。
“不過他們似乎沒有學到精髓,而且他們似乎也不想拯救那些愛爾蘭人。
殿下,您看看窗外的麥子,牛、羊英國人完全有能力解決愛爾蘭的饑荒問題,甚至所謂的饑荒本就不該存在。
您完全沒有必要來這裡,該受到譴責的是英國人。停在碼頭上那些糧食,如果您送到國內,民眾一定會感謝您的恩德。”
勞舍爾大主教語重心長地說道,弗蘭茨隻是笑了笑並沒有回答。
裝糧食的船就停在岸邊沒錯,但是那些手裡隻有幾便士的饑民又怎麼可能買得起。
這兩年時間英國的糧價上漲了75%,其實從1840年開始英國的糧價就在不斷上漲,1844年較1840年時上漲了46%。
而奧地利帝國的糧價雖然有波動,但是從1840年開始趨勢始終是向下的,到1846年秋季為止,價格還下降了5%。
此消彼長之下,奧地利的糧食價格還不到英國糧食價格的一半。
這些殖民地的糧食繼續送到奧地利也不會增加什麼幸福感,反而是讓奧地利帝國的農民們都恨得牙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