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也納,老城歌劇院。
奇歐·羅姆看著坐無缺席的劇場,但是內心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為觀眾的質量明顯下降了,所以欣賞“藝術”的人明顯減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附庸風雅的大老粗。
這些家夥行為粗鄙很少進行額外消費,或是讚助投資,但是卻十分熱衷於評頭論足,經常起哄、搗亂、即喜歡煽動彆人、也容易被人煽動,對劇場的管理者們來說他們確實很讓人頭痛。
這群人簡直和他派去給彆的劇場搗亂的地痞無賴一模一樣,不過他們真不是弗蘭茨派來的。
這要歸功於奧地利人越來越鼓的錢包,所以便會更多地進行一些奢侈性消費。而且當時的技術條件有限,人們能選擇的娛樂項目並不多。
於是乎便有人願意嘗試一下過去富人們的娛樂活動,比如聽音樂和看歌劇,至於賽馬、打獵、舉辦舞會這種對於平民來說就過於奢侈了。
而且弗蘭茨暫時還不想過多地乾涉文化、娛樂方麵的事情,比起這些基礎教育和掃盲教育要重要得多。
再說弗蘭茨已經提供了場地、資金、安全、劇本、聲勢,以及發展方向等,她們如果還不能成功,那隻能怪其無能了。
其實這個時代的歌劇院通常來說是會員製,但是暗月劇場偏偏就不按套路出牌,取消了會員製。
這個操作在短時間內給暗月劇場帶來了巨大的客流,其他劇場見到這種場麵自然眼紅,而且也明白要麼跟上對方的腳步,要麼就被曆史淘汰。
尤其是對這些劇場的經理人來說,危機意識更加強烈,因為他們見過太多紅極一時的劇團在如流星一般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之中了。
所以幾乎是在一夜之間,維也納所有的劇場都開放了限製。這讓劇院的門票收入大漲,但是一些灰色收入卻在飛速減少。
其實理論上講人多眼雜應該更適合地下交易,但實際上由於曆史的部分改變,導致奧地利帝國政府的經濟狀況要比曆史上好得多,所以秘密警察們就沒有怠工的理由了。
這些家夥無孔不入,已經攪黃了很多生意。但偏偏拿他們沒有辦法,因為秘密警察的數量龐大,且組織度相對較高。
曆史上商人和政客們是采用賄賂的方式,但此時帝國的強勢讓這種做法和找死無異。
剩下的方法就是以權壓人了,不過整個奧地利能壓住秘密警察的人並不多,內政大臣科羅拉夫伯爵,首相兼外交大臣梅特涅親王,戰爭大臣拉圖爾伯爵,帝國中央銀行行長布魯克男爵,皇帝陛下,以及幾位正牌的皇室大公,還有索菲夫人...
想讓這些人出麵簡直比登天還難,至少花費一定是天文數字。雖然這些劇場的真正老板依附的便可能是這些大人物,但是大人物們可不會為了這些蠅頭小利而拋頭露麵。
哪怕隻是一句話的事情,也不想給彆人留下任何把柄。
其實也親自去暗月劇團看過那些表演,他並不覺得如何,甚至有點粗鄙,不過是市民劇的一種變種而已。
最讓他生氣的是自己劇場那個曾經以高冷著稱的卡梅拉·西特爾斯,此時在舞台中心笑得就像個傻子。
不過奇歐·羅姆不得不承認,這笑容很有感染力,曾經塔倫家族的大少爺出一萬買其一笑,最後還是在威逼利誘之下才勉強擠出個笑容。
此時卻如此“輕賤”自己,這讓奇歐·羅姆這個前東家憤憤不平,但他卻沒什麼辦法,因為對方已經成了彆家的商品了。
老實說作為一個上層次的人,奇歐·羅姆看不起這種市民劇,低俗而又粗陋不堪,但是錢還是要賺的。
於是乎他從北美引進了當地的踢腿舞,這種絕對夠**夠低俗,據說這種舞蹈是源自非洲是那些黑奴們的舞蹈。
不過對於一個商人來說最重要的是賺錢,其他的其實並不是特彆並不重要。
隻要這種舞蹈能夠火爆,奇歐·羅姆有理由相信其他劇場也會引進跟上的。到那個時候他就不是欣賞墮落藝術的人,而是一個開創者...
實際上此時還沒有後世所謂的踢踏舞,但是已經有了它的前身踢腿舞,沒錯就是一種主打賣弄風情的舞蹈,其特點是簡單通俗..
不過這種舞蹈實際上在此時的歐洲隻是小眾舞蹈,並且對其評價很低,但實際上由於這種舞蹈對舞者的限製較少,在後來也曾經流行過一段時間。
然而這種來自異國他鄉的低俗舞蹈卻並沒有能拯救奇歐·羅姆和他的老城歌劇院,反而是被各路專家評為“傷風敗俗”。
這就讓奇歐·羅姆很鬱悶,其實弗蘭茨讓暗月劇團采取的模式,嚴格意義上講並不是歐洲傳統的市民劇,而是話劇分類之下舞台劇的變種。
相比歐洲那些傳統的藝術模式,這種在後世成功了的商業模式顯然對於市場的衝擊是巨大的。
至於奇歐·羅姆和其他勢力派去搗亂的人,也被暗月劇團輕易化解了。
畢竟那曾經的四位首席深知這些套路,卡梅拉·西特爾斯、克雷蒂亞、緹娜、弗萊格洛娃四人對於暗月劇團還是很上心的,有人將它當做自己的家,有人想要證明自己,有人則想往上爬...
雖然心思各異,但是為了實現心中的理想,暗月劇團必須成功。抱有相同信念的人在一起自然事半功倍,更何況她們也並非凡人,能從全國數萬,甚至數十萬舞者中爬出來的肯定是有過人之處。
卡梅拉·西特爾斯、克雷蒂亞、緹娜、弗萊格洛娃四人其實一直想要知道那位“k先生”是什麼人,因為當日在蓋伊麵具之下的每個人都是大人物。
蓋伊麵具現在又稱“v字麵具”,實際上起源於英國。
麵具上有一抹恐怖的詭笑,冷峻的眼睛和蒼白的麵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臉頰上有兩小塊紅紅的腮紅,以及下麵兩撇滑稽的八字胡,但人們感受到的往往並不是熱情與滑稽,而是神秘與詭異。
這種怪異而神秘的事物總是會讓人著迷。
至少對於這個國家絕大多數人來說是大人物,而那位“k先生”毫無疑問是其中最大的那個。
因為無論是理查德·梅特涅,還是阿卡多夫都沒有透露半點關於此人的信息。而在這個國家中比梅特涅親王和科羅拉夫伯爵還有權勢的人,隻有皇族和那位羅斯柴爾德國王。
但是羅斯柴爾德家族的年輕人她們大多都見過,而皇族的年輕人中似乎又以歪瓜裂棗居多。
比如那個不足五英尺兩英寸(1米58)的弗裡德裡希大公,而且那種一副沒見過女人的樣子,又怎麼抵得住她們的輪番“攻擊”呢?
四人在一番排除之後,得出了一個不太可能,而又讓她們感到興奮的結論。
那位“k先生”極有可能是威廉·卡爾大公、弗蘭茨·約瑟夫大公、馬克西米利安大公三人中的一個。
這三者中弗蘭茨·約瑟夫大公是露麵最多的,但也是身材體型最符合的,當然也是最符合她們期待的,畢竟在當時作為皇帝或者皇儲的情人可並不是一件丟人的事情,反而對很多女性來說是一種榮耀。
威廉·卡爾大公,也就是卡爾大公的第六子則是最神秘的,他的年紀符合,而且幾乎沒人見過他,據說常年住在威爾堡,剛好十六歲年齡上比較符合。
至於馬克西米利安大公則是湊數的,理由麼自然是他也很少露麵,並且是弗蘭茨大公的親弟弟,理論上兄弟兩個應該差不多才對。
但實際上馬克西米利安矮了弗蘭茨一頭,而且在美泉宮中出了名的“好色”,隻要看到長頭發的就會跟在人家屁股後麵跑。
其實她們也曾經嘗試過更加激進的手段,比如試圖靠近那位“k先生”揭開他的麵具,或者是衣服之類的。
結果當然是失敗了,被“k先生”全部摔倒在地摞在了一起。還好她們身體都比較柔軟,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不過讓人有些疑惑的是,她們雖然都是舞者看起來瘦弱,但實際上身體的力量和爆發力並不弱,甚至還強於普通女性。
而有些時候那位k先生又表現得過於克製,讓她們又多了一層隱憂。
“會不會是某個大人物的保鏢?”
另一麵,奇歐·羅姆則是遭到所羅門·羅斯柴爾德的嚴厲訓斥。
“就你?幾個小姑娘都對付不了!還敢自稱什麼‘夜之王’?你想造反嗎?!”
“不敢,對不起,先生。我不該用這種稱號,我沒資格和您相提並論...”奇歐·羅姆不住地道歉,但所羅門並沒讓他把話說完,反而更加憤怒地說道。
“和我?這和我有什麼關係!你這個豬腦袋!蠢貨!白癡!你這是在挑釁斐迪南一世皇帝陛下!”
“那個白癡皇帝?”奇歐·羅姆有些疑惑地說道。
所羅門的嘴角抽搐了幾下,他過去很少說這麼多臟話,但是最近幾年實在不順心,他不得不發泄一下。
不過此時所羅門發現,似乎隻罵人還不夠,他想扇眼前這個自大的白癡大耳瓜子,但是他還是忍住了,畢竟羅斯柴爾德家族在維也納的地下勢力有一半都要靠眼前這個白癡打理。
所羅門替奇歐·羅姆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後猛地抓住對方的領帶。
領帶被瞬間拉緊,後者覺得呼吸困難,但是卻不敢反抗,隻能勉強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
“饒..饒命...”
過了好一會所羅門才鬆開奇歐·羅姆的領帶,後者艱難地喘息著,前者也是被累得氣喘籲籲。
“你如果不改口,用不了幾年你就會下地獄當你的國王了!”
這是所羅門給奇歐·羅姆的最後一個忠告,如果後者繼續我行我素,那麼他隻能選擇換人了。
畢竟這維也納的天已經變了,現在已經不是那個遍地商機的維也納了,皇室和政府瘋狂乾預市場讓像他這般優秀的商人都沒法賺到錢。
而用不了幾年弗蘭茨大公將會繼承奧地利的皇位,到那個時候以這位少年在幾次危局中的表現來看,他想要掌握市場根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如果所羅門有這種實力,那他一定不會留下能與自己競爭的對手存在。
不過這隻是所羅門的一廂情願,弗蘭茨早已不將其視為對手,隻要對方彆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他也懶得去管。
其實這一次奇歐·羅姆來找所羅門是想查一查那位“k先生”的底細,隻不過卻因為某些詞刺痛了後者敏感的神經而招致一頓臭罵。
可即便是所羅門·羅斯柴爾德也不敢確定,那位k先生是不是弗蘭茨大公。
因為對那位大公來說維也納的這幾家劇院似乎太小了,還不夠他一隻手抓的。
要知道此前那位弗蘭茨大公每一次的手筆,可都是以百萬為單位的。
(當時商業中最大的計數單位就是百萬,不過通常來說用不到。)
當然那位大公也到了青春躁動的年紀,隻不過所羅門也去看過那些舞台劇。其中有一部維也納咖啡館的劇目,讓他印象非常深刻。
咖啡館中形形色色的人,大大小小的事,將特蕾莎時代的輝煌與約瑟夫時代激進,以及拿破侖戰爭時期維也納的風雨飄搖都寫得活靈活現。
哪怕是整個劇團都美型化了,效果都戲劇化了,但是那份深刻隻有那個年代的人才最清楚。
其中很多劇目所羅門都認為是在諷刺他自己,比如那個在戰爭之際發國難財,又跑到英國去鍍金,然後回國繼續作威作福的那個武器商人。
所以所羅門更加確信,一個小孩子不可能寫出這種深刻的劇本。
而奇歐·羅姆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於是乎就決定用自己的方法。
那個什麼k先生不好找,那站在台前的四位老板娘還不好找嗎?
奇歐·羅姆準備就從卡梅拉·西特爾斯這個老城歌劇院的叛徒入手,這些事情他早就輕車熟路了。
無非就是將其綁到馬車上,然後打斷她的雙腿,再將其丟在貧民窟...
當然在這之前要提前通知小報記者蹲守。
第二天維也納的各大報紙就可以將這件事散播出去,到時候無論是卡梅拉·西特爾斯這個叛徒,還是那個什麼暗月劇團都要名譽掃地。
當夜奇歐·羅姆便帶人來到了暗月劇院門口蹲守....
第二日,奇歐·羅姆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