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拉古納城。
城防司令維拉特阿斯上校正在司令部內和即將討伐叛軍的朗格·福特將軍把酒言歡。高枕無憂的二人認為叛軍雖然號稱五萬,但是卻分散在各地。
而且從去年十月份開始,經常有叛軍成批成批投降,按照馬斯特拉斯將軍的估計,這是應該撐不了多久的跡象。
更可笑的是叛軍的卡納巴羅聲稱要用4000人拿下拉古納城。要知道此時城內有將近五萬部隊,巴西政府軍三分之一的兵力彙聚於此,沒有理由會被攻克。
然而朗格·福特將軍的兩萬部隊輕敵冒進深入卡桑叢林,被叛軍的4000遠征軍輕易擊敗。
之後這場戰爭的策劃者馬斯特拉斯將軍害怕受到懲罰,直接成了叛軍領袖。負責駐守拉古納城的維拉特阿斯上校幾經思考之後,決定攜款逃往法國。
卡納巴羅順利地占領了富庶的拉古納城,士兵們獲得了補給,看起來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前進。
但很可惜以馬斯特拉斯為首的投降派領袖們瓜分了拉古納附近的土地,用法比波斯們的努力不過是幫他們更快地完成了土地兼並而已。
至於廢除奴隸製他們是舉雙手讚成的,因為維護費用太高了。同樣的工作交給勞工做顯然更加廉價,還少了很多責任。
同時由於所謂自由市場的存在,這些手握巨量資本的家夥充分體驗了一把什麼叫人口紅利的好處。
法比波斯的軍人們未能得到喘息之機,由於物價飛漲,他們不得不到種植園中工作才能糊口。
而且走出叢林的法比波斯,意味著喪失了他們遊擊戰策略的優勢,轉而要保衛高層們居住的城市。
由於缺乏重火力,叛軍們大多數時候隻能被動挨打。出城野戰和尋死無異,而躲在城裡也不過是苟延殘喘而已。
哪怕是頭號暴徒加裡波第也想不出什麼辦法,他可以趁著夜色和自己的手下們去偷偷炸毀一部分對方火炮,但這種方法不可能每次都成功。
拉古納城被圍困,卡納巴羅許諾援軍遲遲沒有趕來,加裡波第已經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妙。
他將自己的妻子安妮達和他的兒子送出了城。加裡波第是個理想主義者,他可以為了自己的理想獻身,但不想自己的妻子和剛出世的兒子和自己一樣。
安妮達離開之後,加裡波第已經做好了和這座城市共存亡的準備,與他一樣的法比波斯也不少。
但那些高層可不想和法比波斯一樣化作曆史的塵埃,他們賄賂了巴西國王佩德羅二世赦免了他們的罪行。
原本就處境困難的法比波斯們此刻又麵對腹背受敵的窘境。大莊園主的親信們打開了城門,巴西政府軍蜂擁而入,到處追殺還在頑抗的法比波斯們。
血腥的巷戰持續了整整四個小時,加裡波第和一群意大利僑民躲在城中的秘密軍火庫中做著最後的抵抗。
由於到處都是街壘,政府軍的大炮送不進來,雙方就這樣相持著直到傍晚。
法比波斯和政府軍的屍體交疊在一起,鋪滿了整個院子,大宅之內這位猛漢點起了一根雪茄。
那是卡納巴羅將軍在出征前送給他的,說是等戰爭勝利了那天再抽。不過加裡波第自己覺得是等不到那一天了,他的最後一名同伴剛剛在他麵前斷了氣。
而加裡波第也已經沒有力氣了,身上到處都是血,有敵人的,有自己的,還有戰友的。他不想知道自己有沒有受傷,傷勢又有多嚴重,因為那都不重要了。
加裡波第身後靠著一桶黑火藥,這是他最後的依憑。
“出來投降吧!已經沒有人會來救你們了!意大利雜碎,隻要你們肯在聖保羅大教堂的耶穌像前做懺悔,承認是那些法比波斯蠱惑了你們。我們可以既往不咎將你們送到奧地利去!”
維拉特阿斯上校還是很佩服這位頭號暴徒的,如果能讓這位殺人狂魔在聖保羅大教堂做懺悔,自己一定能名聲大噪。到時候彆說是個將軍,就是元帥自己也當得。
“有本事你就進來,我們詳談。”加裡波第說著自己都笑了,隻不過卻牽動了傷勢隨即咳出血來。
“該死的暴徒,死到臨頭還想玩花樣!”維拉特阿斯上校還是很惜命的,“把那門奧地利炮推來,讓他去見上帝!”
加裡波第長出了一口氣嘴角帶著微笑,似乎是在回味自己的一生。這時地板突然動了一下,他連忙抓起槍。
可接下來的一幕讓他這個硬漢的眼眶濕潤了,探出頭來的人不是彆人,正是他的妻子印第安姑娘阿達尼·裡貝裡奧(結婚之後隨夫姓)。
阿達尼·裡貝裡奧是一位非常勇敢的姑娘,她十五歲嫁給加裡波第,之後便隨著他南征北戰。
有一次戰鬥十分凶險,加裡波第的船受到兩艘巴西戰艦的圍攻。
(所謂的巴西戰艦,通常來說是隻裝備1-2門炮,額定10~20人。)
炮彈數次落在船邊,嚇得一些水手都躲進了船艙裡。對方見加裡波第一方人少,準備發動跳幫戰。
這時候是阿達尼將那些膽小鬼從船艙裡趕了出來,之後又身先士卒殺敗了巴西海軍。
在陸地上她是一位出色的偵察兵和情報員,總是在丈夫的軍隊前麵充當眼睛和耳朵,在關鍵的時刻將重要信息送出。
在叢林和溪流間她又是一位出色的獵手,總是能將敵方的偵察兵擊殺,讓對手失去眼睛和耳朵。
此時夫妻二人四目相對,加裡波第有些不知所措。
“你怎麼又回來了?”
“來救你。”阿達尼回答道。
加裡波第用手胡亂抹著自己臉上那汗、血、淚的混合物,這讓眼睛更難受了,淚水止不住地流出。
“哭什麼哭,還不快跑!”她焦急地罵道。
“哦。”他隨即鑽入了地道。
“雪茄給我!”
加裡波第將自己的“勝利雪茄”遞給了妻子,後者再次探出頭去將雪茄丟到了引線上,隨即便發出了“呲呲”的響聲。
二人沿著地道快速爬行,很快就發現了光亮。原來這條地道連著一間酒窖,而酒窖裡有一條密道直通城外,這件事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這地道你怎麼發現的?”
“我挖的!”
“那你什麼時候開始挖的?”
“剛進城我就開始挖了,趁著每天你和那些大人物們爛醉如泥的時候挖的。”
“你為什麼會挖這條密道?難道你早知道會有今天這種局麵?”
“我們印第安人如果完全相信你們這些白人的鬼話早都滅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