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牙利。
一隊從格拉茨方向趕來的騎兵格外引人矚目,眼尖地發現這些騎士的坐騎並不是當地脾氣暴躁的混血馬,而是一種溫順嫻靜的馬匹。
隻不過從強而有力的後腿、強壯的背與腰可以很容易辨認出,這是一種戰馬。
是的,荷爾斯泰因馬算是十九世紀最優秀的戰馬品種之一,兼具爆發力和耐力。
隻不過這玩意不耐粗飼,想讓它跑起來,需要喂以黑豆加菜籽油,夥食待遇簡直比普通市民還好。
阿爾布雷希特看著身後這支裝備精良的部隊,心中不禁一陣感慨。
“如果那些武器沒有被發明該多好啊!”
三天後,匈牙利大平原上一處皇室莊園。
伊塔馬爾是一名退役的騎兵上校,老實說他從沒想過一群“農奴”居然這麼難對付。
雖然服役了二十年,但是伊塔馬爾從來沒參加過一場戰鬥,本以為帶著一群年輕人拿著左輪手槍去打幾個農奴應該是一件挺愜意的事情,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將要為自己錯誤的判斷而付出代價。
之前還有很多人將這說成是一次簡單的“狩獵”,當時他還深以為然。隻不過誰曾想現在剛交手,自己一次就折損了十幾個人,這讓他欲哭無淚,生怕無法向上麵交差。
伊塔馬爾手下原來有一百人,都是一群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他們中的每個人都配備了兩把左輪手槍與一把馬刀。本來頭兩次襲擊都很成功,但第三次就不靈驗了。“不知道那些德意誌移民從哪裡弄來了步槍。“他心中想道。
左輪手槍和步槍對射結果可想而知,好在雙方的水平都很差,並沒有造成大量的人員傷亡。
伊塔馬爾這一次帶來了兩門騎兵炮,他覺得還是去追殺那些四處亂逃的沒頭蒼蠅更過癮。
騎兵炮的口徑都很小,但是對付那些簡陋的木柵欄是足夠了。
幾發炮彈就將木柵欄轟了個粉碎,就在幾個年輕人有說有笑,準備繼續射擊的時候,忽然在柵欄後麵出現幾個人影,端著步槍瞄向這裡。
伊塔馬爾看著眼前的畫麵忍不住笑了起來,彆說是一群農奴了,就算是經過訓練的士兵,想在米外命中己方目標也是天方夜譚。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住了,數發子彈準確地命中了自己騎兵炮附近的人,穿透人體後冒出了一蓬蓬血霧。
看到同伴倒下,其他“馬匪”們立刻掏出左輪手槍開始還擊,每個人都打光了槍裡的子彈。
兩百米外的幾名“農夫”十分淡定地換著子彈,很快第二輪彈雨又打了過來,又有好幾名“馬匪”倒下。
這時候伊塔馬爾才恍然大悟。
“是線膛槍!笨蛋,彆和他們對射!上馬衝垮他們!快!”
這群馬紮爾人的年輕貴族還是很有勇氣的,立刻就爬上了戰馬,雙腳一夾馬腹便向著木柵欄衝去。
不遠處的一間教堂裡,阿爾布雷希特正用望遠鏡觀察著戰場上的局勢。
看到這裡他不禁長歎一聲。
“他們是來送死的嗎?”
就在熱血上頭的馬匪們要衝進莊園裡的前一刻,一輛大篷車擋在了門前。
很顯然戰馬是沒法越過大篷車的,並不可能衝過去。現在擺在他們麵前的隻有兩種選擇,要麼調頭回去,要麼下馬步戰。
如果選擇前者,調頭回去必然會成為牆垛上那些神射手的靶子,選擇後者的結果也是沒有任何區彆。
正當他們左右為難的時候,側翼早已埋伏好輕騎兵衝了出來。可這一切隻有坐鎮後方的伊塔馬爾才看得到,他頓時心下大駭暗叫不好。
前方的混亂還在持續,伊塔馬爾的叫喊聲很難在槍炮齊鳴的戰場上分辨出來。
等那些馬匪終於發現自己被埋伏時,雙方的距離已經不足百米了。這對於戰馬來說隻需要幾秒的時間。
自古以來騎兵對戰的結果從來都是在雙方還未接觸之前,一方先頂不住壓力直接潰散,而後被另一方追殺。
而這一次馬匪們則扮演了後者的角色,身為”獵人“的他們成為了被捕殺的”獵物”。
更糟糕的是,那些大多數馬匪們並沒有經受過正規的騎兵訓練,他們中的大部分隻是一些熱血上頭的單衣貴族和年輕人。
當這些昔日的”獵人”在發現弗蘭茨的龍騎兵團的騎士們正在向自己發起衝鋒時,他們的大腦還停留在思考為什麼低賤的農奴會擁有騎兵的問題。
龍騎兵團的輕騎兵們使用的是長槍。槍騎兵,這個本應該消失在曆史中的兵種,隻有在奧地利和已經滅亡的波蘭才看得到。
不過槍騎兵被淘汰的原因並非是他們的衝擊不強,或者是對騎兵的威脅弱。
實際上槍騎兵是這個時代衝擊力最強的兵種在嫻熟的指揮官帶領下,無論是麵對步兵隊列,還是騎兵集群,都能造成有效的傷害打擊。
但是這個兵種有一個致命缺陷,就是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接受複雜的訓練。比如著名的法國胸甲騎兵要經過“過五關”的考驗,蘇格蘭灰騎兵有七項訓練,而普魯士骷髏騎兵分為九項。
然而波蘭槍騎兵要經過種不同項目的訓練,種對付騎兵,種對付步兵,僅僅基礎訓練就有種。
同時期的奧地利槍騎兵也需要經過種訓練才能成為一名合格的槍騎兵。
一名合格的波蘭槍騎手通常需要五年甚至更久的訓練,其中有些人終其一生都無法掌握這技藝。
曆史上波蘭人就特彆對精兵路線情有獨鐘,所以後果嘛,輝煌的時候翼騎兵平獨鎮露,慘的時候是歐洲墊腳布。
奧地利槍騎兵的訓練通常也需要三年時間,而普魯士的骷髏騎兵則隻需一年,蘇格蘭灰騎兵六個月就能出欄,拿破侖時期的法國胸甲騎兵從入伍到入土甚至隻需要三個月
不過這倒是很適合弗蘭茨的這支龍騎兵團,因為他們一生都在研究戰鬥。
言歸正傳,失去了機動優勢和交戰先機的馬匪們,根本連掙紮都來不及就被對方的長槍紮了個透心涼。不過幾十秒的時間,剛才還喧囂無比的戰場就安靜了下來。
由於阿爾布雷希特大公“隻殺敵不追擊”的命令,所以在完成了防守任務後的那部分騎兵們便撤退了,並沒有向兩百米外的伊塔馬爾發起衝鋒。
“我們快跑吧,伊塔馬爾老爺。”老仆人是與伊塔馬爾一起長大的,隨主人一起參軍的他也算是見過世麵了。
他不僅知曉眼前這支騎兵的厲害,還明白那些躲在牆垛後麵的不是什麼農奴,而是“神射手”,在不撤退,恐怕自己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注當時的精銳散兵有被稱為神射手,奧地利隻有一支神射手團,在蒂羅爾)
“巴拉茲,我的腿動不了了,幫幫我。”這時候老仆人才發現伊塔馬爾老爺的褲子已經濕了。
顯然是剛才的殺戮給他留下了過於震撼的印象,其實也不怪他,一個從未真正參加過戰爭的人,眼睜睜的目睹了六十多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麼毫無波瀾地消失在眼前,很難繼續保持理智。
巴拉茲剛將伊塔馬爾扶上馬,一顆子彈就貫穿了他的頭顱。同時還有幾個想把騎兵炮成功帶走的年輕人也遭遇了相同的命運,很顯然牆垛後麵的神射手們想給留點戰列品。
看著同伴就在自己的麵前如獵物一般樣被輕鬆射殺,剩下的馬匪們士氣徹底瓦解,他們一個個就像被獅子追殺時受驚的羚羊一樣,急不可耐地尖叫著逃離狩獵場。
看到狼狽逃竄的敵人,皇室莊園中裡偽裝成農奴的神射手們則是紛紛舉起了酒杯。
“歡呼吧!朋友們!我們勝利了!”
這時候那些之前飽受欺淩的德意誌移民以及匈牙利難民全都喜極而泣,這些飽嘗苦難的人們終於不用再擔驚受怕了,這是屬於他們儘情地宣泄的時候了,而敵人是再也無法阻礙自己了。
晚上,人們將死去的馬匪和馬匹堆在一起,架在木頭上點起了篝火。一場篝火晚會就這麼開始了,阿爾布雷希特並不讚同這種行為,不過也不會對手下太苛刻。
阿爾布雷西特將隊伍分成三撥輪流負責夜晚的警戒工作,剩下的人是想休息還是狂歡都隨意,但上崗的時候不許打瞌睡。
不過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阿爾布雷希特的命令剛公布,下麵的人就起了歪心思。
大公治軍十分嚴格,更何況如果在皇族麵前打瞌睡也是一件十分失禮的事情。
所以他們決定抽出了一群倒黴蛋負責守夜,剩下的人則是徹夜狂歡。
阿爾布雷西特並沒有聽從弗蘭茨的建議將部隊聚在一起,而是分成了六份分彆負責六個莊園的防禦。
弗蘭茨當然是怕他真出什麼事情,而阿爾布雷希特則是覺得那麼做的話太沒效率。
從其它地區傳來的戰報和自己觀察來看,毫無疑問所謂的禍亂大平原百年的馬匪,完全是一群烏合之眾。
這時有幾個膽子大的姑娘向他走了過來,阿爾布雷希特的第一反應是叫衛兵,結果發現衛兵正色眯眯地盯著人家,隻好在其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腳。
“蠢貨!”
“大人,您怎麼不去慶祝啊。”
“這僅僅是一次戰術性勝利,不值得慶祝。”
“大人,您都忙了一夜了,今天對您來說可能沒什麼,但對我們來說確實是比節日更值得慶祝。喝一點酒,放鬆一下吧!”其中一個長相甜美,落落大方的女孩說道。
阿爾布雷特想了想似乎也對,經常被人說不近人情的他決定改變一下,接過了酒杯一飲而儘。
“小姐們,你們可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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