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歸洲。豔陽墜入群山,夕陽讓大地披上了一層血紅的顏色。八百虎賁依舊在衝殺,而大地上也堆滿了屍體。看著那不知疲倦的八百具青銅盔甲,眾人心中不由膽寒了起來。一群戰死的英靈,一個即將走到生命儘頭的老兵,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他們到底憑什麼能夠堅持到現在,他們到底憑什麼能夠不退半步。“噗!”拔出刺入胸口的半截長劍碎片,納蘭子平隻感覺自己的胸膛裡像是有烈火在灼燒一般。戰鬥到現在,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遭受到了第幾次重創。如果不是有青銅盔甲的保護,自己現在已經化為一堆肉泥了。雖然自己有青銅盔甲的加持,但敵人實在是太多太強了,自己根本就看不到儘頭。想到這,子平看向了身後的大陣。小的時候,娘親總愛給自己講虎賁軍是如何戰勝一個又一個強敵的故事。當聽到這些故事的時候,自己總是熱血沸騰,恨不得和當年的叔叔伯伯們一起並肩作戰。那時的自己,總幻想著來上一場酣暢淋漓的血戰,憑著不屈不撓的毅力,戰勝那不可戰勝的敵人。可是當自己真的穿上這具青銅盔甲之後,自己才發現這具盔甲是有多麼的沉重。青銅盔甲的防禦,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強。總會有敵人的攻擊穿透防禦,狠狠的打在自己身上。這樣的攻擊太疼太疼,遠比父親的戒尺打在身上要疼。更讓人絕望的是,當穿上這具青銅盔甲的時候,自己再也看不見前路了。前麵有的,隻有那無窮無儘的敵人,一眼望去看不見儘頭,更不知道自己會何時倒下。回頭望去,自己身後站著的,是和自己浴血奮戰的戰友。自己退無可退!在這樣的絕望當中,娘親他們到底是怎麼戰勝一個又一個強大的敵人。到底是什麼樣的想法,讓他們一直都沒有倒下。“轟!”正當子平愣神之時,身後的周天星鬥大陣突然發生了劇烈的爆炸。六道身影快速的從中飛了出來。等到塵埃散儘,眾人這才看清陣法當中的情況。鮮血灑滿了大地,無數傀儡的殘肢堆積如山,一道身影靜靜的站在傀儡山上。隻見他臉上戴著一個純白色的麵具,那麵具雖然是微笑的模樣,但眼角處卻有一滴淚痕的印子。“嗚!”一具傀儡吹動了號角,聽到這號角聲,子平心中也不由鬆了一口氣。因為這個是虎賁軍撤退的命令。逼退敵人,八百虎賁整齊劃一的開始撤退。八百具青銅盔甲來到了那麵具人的麵前。“卸甲!”隨著一聲令下,眾人開始卸下身上沾滿鮮血的盔甲。當盔甲卸下之後,七百九十八道虛影緩緩消散,虎賁軍完成了最後的命令。“子平,還記得我嗎?”楊瘋看著身旁的少年郎,嘴角帶著一抹微笑。聞言,子平當即說道:“我知道你,你是楊叔叔,娘親經常和我提起你。”“嗬嗬嗬!”“記得就好,七百九十九個名字,你要一個一個的記清楚了。”說完,楊瘋拍了拍子平的肩膀,隨後逐漸化為塵埃。在最後的消失的時候,楊瘋看向了戴著麵具的陳長生。看到陳長生,楊瘋眼中閃過了一絲欣慰。虎賁軍雖然有撤退的號令,但從建立開始,虎賁軍從來都沒有動用過。因為想讓虎賁軍停下來,情況隻有一種,那就是打敗所有敵人。而今天,虎賁軍吹響了撤退的號角。楊瘋知道,先生這麼做,是在給虎賁軍親自送行。同時他也不會讓虎賁軍最後的火苗,葬送在自己這些死人的最後一戰當中。當楊瘋徹底消失,子平的嘴角也有些顫抖,但他還是抬頭看向了“山巔”之上的那道身影。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子平卻可以看到他的眼神。他的眼神是那樣的平靜,就如同平靜的池水一般。“過來吧。”看著麵前的少年郎,陳長生對他招了招手。聞言,子平沒有猶豫,當即就跑到了陳長生麵前。勉強達到陳長生肩膀的納蘭子平抬頭看著陳長生,而陳長生也微微低頭看著納蘭子平。一大一小兩人就這樣互相對視著。良久,陳長生開口了。“出來早了,誰把你從封存中放出來的。”“我爹。”“那你爹真是個混蛋,現在不是你該出世的時候。”說著,陳長生抬頭看向遠方。此時,陳長生的目光穿透層層障礙,跨越無數距離,來到了登天路之上。“刷!”陳長生的虛影降臨在了登天路上。看到陳長生出現,納蘭性德和公孫懷玉連忙站了起來。沒有半點言語,陳長生徑直走到了納蘭性德麵前,並且伸出了手。見狀,納蘭性德苦笑道:“先生,我都這麼大年紀了,就算了吧。”麵對納蘭性德的話,陳長生依舊不為所動。無奈之下,納蘭性德隻好將戒尺遞到了陳長生手上。“啪!啪!”公孫懷玉和納蘭性德的手心,都挨上了一記戒尺。打完之後,陳長生開口道:“混賬東西,自己過的苦日子,還想讓子嗣跟著一起過。”“上一代人當中,就隻有你們留下了子嗣。”“他身上不隻有你們的心血,更是所有人的希望,他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亂世。”“入亂世者,有幾人可得善終,你是想要讓我把所有故人的希望都葬送了嗎?”聽到這話,納蘭性德笑道:“我當然知道入亂世者不得善終。”“可沒道理大家都在拚命,我納蘭性德的兒子卻躲在背後享清福吧。”“狗屁道理!”“我們這幾輩人的事情,那就應該讓我們這幾輩人解決。”“如果把後輩也牽扯進來,這對他們是不公平的。”罵完,陳長生輕歎一聲,說道:“十三怎麼樣了?”“狀態還不錯,前些年孟鈺給他生了個兒子,同樣也封存起來了。”說著,納蘭性德拿出了一塊壽血石。看著壽血石當中的嬰兒,陳長生說道:“有名字嗎?”“陳香,香火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