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破門而入者,正是王五。
知錢謙益已死後,即一刻不停向江南趕來。
原因是他知道河東君柳如是在丈夫死後不到一個月,就因為被錢氏族人逼迫而懸梁自儘。
此事即有名的“錢氏家難”事件。
這件事的背後則是錢氏內部複明派與擁清派的內鬥。
原因十分複雜,王五也隻是知道個大概。
總之,最後的勝利者是擁清派。
而擁清派竭力逼迫柳如是並非表麵爭產這麼簡單,實則是欲借此事同錢謙益徹底切割,或者說劃清界線。
因為錢謙益在清廷是掛號的“貳臣”,誠如張長庚所言“暗中與清為敵,實非人類”,所以其明朝遺民領袖的身份於錢氏一族絕無好處。
畢竟,明朝已經亡了,天下從今往後是大清的天下,做官也是做的大清官,偏族中出了個複明領袖,這叫錢家人如何自安。
錢謙益活著的時候錢家內部就已經有人同他對著乾,如今就剩一個河東君,擁清派們當然不用再顧忌。
為了家族長遠發展,手段狠一些無妨,哪怕為此背上士林罵名也在所不惜。
王五的船是在江南省蘇州許家浦碼頭靠的岸。
江南省其實就是明朝的南直隸,順治年間改南直隸為江南,大致包括江蘇、安徽大部區域,浙江、江西少部區域。
因而又稱為兩江地區。
負責這片地區的最高官員也叫兩江總督。
不過聽說清廷正在考慮拆分湖廣、江南這兩個大省,改設湖北、湖南、江蘇、安徽四省,以便於更好統治。
王五剛上岸,就聽碼頭有等侯渡江的百姓在議論錢家的事。
錢家是本地大族,錢謙益和柳如是這對夫妻恐怕也是這年頭文娛界的“頂流”,因而他們家發生的事肯定為世人“八卦”,津津樂道。
聽了片刻,王五麵色一變,趕緊帶人直奔錢謙益老家所在。
因為,錢家已經鬨的不可開交。
說是錢謙益剛死沒幾天,錢家人就開始上門鬨了。
是騎馬去的錢老家。
打荊州來時,船上帶了三十匹馬。
情急之下,也顧不得張長庚的提醒於這江南地界絕對暴露身份,否則必有麻煩。
不是不想慎重,實是擔心柳如是已然被逼死。
柳如是一死,偽造錢謙益給吳三桂的遺書計劃就徹底泡湯。
羅子木說的明白,當今天下能將錢謙益的字仿的叫人看不出任何破綻的,隻他妻子河東君一人。
且錢謙益生前使用的印章都是由河東君保管。
這年頭,除了筆跡外最能證明原件真假的就是印章。
二者,缺一不可。
好在錢謙益老家離許家浦碼頭不遠,王五一行三十多人快馬加鞭趕到後都不需要打聽錢府所在,就能直接找到地方。
因為有上百人正圍著錢家大門罵,遠處看熱鬨的鄉民怕是有上千人不止。
時值盛夏,烈日當空,那看熱鬨的鄉民卻是一點也不嫌熱。
“王將軍,怎麼辦?”
見錢府外圍了不少人,顯是逼迫河東君的錢家族人,羅子木眉頭微皺,不知是直接過去還是派人先同府內的河東君聯係一下。
突然出現的一群騎馬外鄉人也引起了看熱鬨的鄉民注意,紛紛將視線投過來,一臉疑惑狀。
王五想了想翻身下馬走到幾個“吃瓜群眾”麵前,詢問他們錢府出了什麼事。
“你們是外地過來給老宗伯吊唁的吧?卻是遲了,老宗伯三七都過了”
一個碎嘴子鄉民說了一通廢話後,才說錢家人正在逼老宗伯的夫人從府中搬出,而錢夫人被他們堵在府內已經幾天了。
王五聽後卻是鬆了口氣,這樣看來柳如是尚未自儘,算是來的及時。
當初未能及時救下皖國公劉體純,可是他心中一大遺憾。
正欲帶人過去時,遠處卻有幾個當地衙役朝他們走了過來,顯是地方派來監視錢家動向的。
如此,有外地人出現肯定要過來盤問,看看其中有沒有朝廷通緝的反賊。
“道長你去應付他們一下,其他人同我過去。”
王五說完帶著眾親兵同羅子木向錢府走去,未及靠近大門就被那幫圍在門外的錢氏族人發現,有人上前問他們是乾什麼的。
羅子木說他們聽聞老宗伯去世,特意打外地過來吊唁。
話沒說完就被領頭的錢曾打住,說錢府喪事早已辦完,並且不接待任何人吊唁。
“你們這些外地人快走,莫要給我們錢家惹禍。”
有幾名仆人上前態度惡劣的趕王五一行離開。
顯然是之前也趕過外地來吊唁的人。
原因不必多說。
要麼是怕吊唁的人中有反賊連累他錢氏一族,又或是怕有人替被他們困在府上的柳如是出頭。
王五見狀,不由微哼一聲,右手一揮,眾親兵立即上前拳打腳踢。
錢家人哪裡是這幫從山中出來的“順賊”對手,轉眼被打趴一片。
“讓開!”
王五也是直接破門闖進錢府,因不知柳如是在哪,便揪了一錢家仆人喝問。
“夫人在,”
那仆人顯是被嚇到,麵無人色的說夫人多半在書房。
王五不知書房在哪,便叫這仆人前頭帶路。
因天熱書房有扇窗戶未關,結果王五遠遠瞧見房內有一女子正欲懸梁。
哪還顧得多想,快步上前一腳就將房門踹開,之後一個箭步猛的一把抱住錦凳上正欲投繯自儘的柳如是,將其生生從凳上拽下抱住。
“你是何人?”
心生死念卻突被人救下的柳如是,驚訝的看著闖入屋中救她的年輕男子。
印象中這男子並非其夫門生弟子,也非錢家故舊子弟,因為她沒見過。
“回夫人,在下王耀武,聽聞老宗伯離世特意從荊州前來吊唁,”
王五剛說完,親兵隊長曹迪威和掌旗張鵬羽便奔了過來,前者喊了句:“大人,那幫人都叫我們打跑了,不過有縣衙的兵過來了。”
“叫道長拿我名帖同縣衙的人說。”
王五下意識想要從懷中拿出自己漢軍正白旗都統的名帖,卻發現自己雙手竟還抱著一身白衣的柳如是。
一隻手托著其腰腹部,一隻手托著其臀部。
不禁有些尷尬,趕緊將人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