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出去,快衝出去!”眼見標營被明軍堵在大校場衝不出去,城中火光衝天不知來了多少明軍,標營副將張進忠急的揮刀連連怒吼。“衝不出去大夥都得完蛋,都給老子拚了!”“誰不賣命,老子第一個不饒他!”“想活命就得衝,都他娘的跟我上!”“”標營軍官們也知形勢對他們極為不利,真若被明軍堵在校場再縱火來燒,他們就是想跑都沒地跑。因此不勞副將大人催促,也個個帶頭與明軍死戰。這時仍有不少營兵還沒弄明白封堵他們的是明軍,而不是滿洲兵。不過不重要了,誰不讓他們活,他們就跟誰玩命。為求活的一眾標營兵,與明軍在校場大門矛來矛去,刀斧對砍,竟是表現出了從未有過的戰鬥力。真正是近身肉搏,雙方都不要命的互砍。誰慫誰是孫子。銃聲也是大作,大門處很快就形成一團濃煙,明清雙方就在嗆人的硝煙中你衝我頂。怒罵聲、慘叫聲,此起彼伏。戰況之殘酷,遠超滿洲大兵披甲強攻黃龍山。“完了,完了。”道台錢文濤哪曾見過這等殘酷廝殺,被營門前遍地屍體嚇的直哆嗦。若不是隨員架著他,隻怕這位道台大人當場都要暈厥過去。又見標營始終打不破明軍封堵,心中更是又驚又急。驚的是被十幾萬大軍重重包圍的明軍怎麼從山裡跑出來,急的是他老命今天可得丟在這鬼地方。可憐他錢文濤本是滄州一窮酸秀才,年近三十都不曾考中舉人。得聞大清入關開恩科秀才也可考進士,便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前往京師應試。不想就此竟中了!先為七品知縣,經二十年踏實做官方才升任這從三品的道員,成為家鄉父老眼中的能人,也是錢氏一門的驕傲。大清給了他鯉魚跳龍門的機會,他錢文濤這輩子也是士為知己者死,做官二十年都不曾回過家鄉。原指著這次平定明朝餘孽後就衣錦還鄉看一看,哪曾想卻將老命丟了呢。當真是不甘的很。驚急之下,隻盼奇跡出現,張副將能如當年常山趙子龍般將城中明軍儘數剿滅,又或董提督能及時率軍回援。哪有奇跡張進忠倒是拚命指揮人馬突圍,標營官兵也是人人賣命,可那明軍也不是吃素的,愣是用人命擋住了標營的瘋狂攻擊。雙方在大校場門口跟兩頭用牛角對頂的公牛般,死也不肯退一步。“徐霖,你他娘敢當叛徒給明賊賣命!”一名正與明軍苦戰的標營把總驚訝發現,對麵穿著滿洲佐領衣服與他們廝殺的人竟是後營哨官徐霖,氣極之下不禁接連問侯徐霖這個叛徒的祖上三代女性。“姓葛的,你嘴乾淨些!老子是漢人,不是叛徒!你姓葛的才是韃子的狗腿子,狗漢奸!”徐霖認得葛千,兩人一起喝過酒賭過錢,交情不深但有事也會幫忙。隻這會管你是誰,就是提督董學禮來了他也照砍不誤。也是叫這幫前營的人給打出氣性來了,剛才要不是趙進忠他們及時趕到,怕他早就被前營兵給砍得爹媽來了都認不出。兩人就這麼你罵一句,我罵一句,卻是沒法和對方拚命,因為太擠了。剛才還在這邊砍,轉瞬就被人群帶到了另一邊。“狗韃子,老子給伱們賣命,你們倒想要老子的命!”罵這話的是一個沒弄清楚敵人究竟是誰的綠營哨官。大門處,各種汙言穢語不斷,鮮血也是不斷噴出。短短功夫,便讓原本乾淨的石板地麵變成了人在上麵都要打滑的血泊地。兩撥人緊緊頂著對方,時而明軍被頂的往後退,時而清軍又被重新壓回門後。倒下的戰死者屍體令得雙方行動都受到牽製,受傷未死的士兵根本來不及被拖下,就那麼活活被自己人踐踏而死。不管清軍還是明軍,都是如此。殺紅眼了。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勝利的天平終是向明軍傾斜。被困的清軍沒有援兵,明軍卻有。王五率部趕到,見一路追隨自己過來的將士竟有不少人死在這幫困獸猶鬥的綠營兵刀銃之下,不禁也是紅了眼,二話不說揮刀衝上。“將軍來了!”王五的到來,讓正在死戰的明軍官兵迸發驚人的勇氣,高呼著將再次衝出來的清軍又頂了回去。“不許退,不許退!”這一次,任是張進忠如何揮刀催逼,如何斬殺後撤者也無濟於事。援兵的到來不僅讓明軍士氣大振,也讓還在拚命的清軍喪失了突圍信心。支撐不住的清軍終是大步後退,明軍順著大門潮水般湧入。徐霖終是衝到了把總葛千麵前,兩人同時揮刀向對方砍了過去。“鐺!”兩人同時後退數步。二人的手都在發抖,腕口如同被抽去了筋般,都是手軟的握不住刀。喘了幾口粗氣後,徐霖再次提刀欲同葛千拚命,可葛千卻頭也不回往後跑去。“姓葛的,有種你彆跑!”徐霖氣極,提刀在後猛追。大校場內,黑壓壓的明軍追著已經崩潰的清軍亂砍。張進忠沒能跑掉,一根長矛戳中他的左腿,巨痛讓他一下摔倒在地。“快扶我起來!”張進忠驚懼大叫,幾個親兵猶豫了一下卻是扭頭就跑。明軍殺過來了。“給老子一個痛快!”望著逼近自己的明軍,張進忠咬牙站起。他是絕不會投降的。有隨徐霖一起反正的前後營兵指著張進忠喝喊:“這人是前營副將張進忠!”“副將”在眾甲士簇擁下,王五走到身子都在晃動的張進忠麵前,一句話也沒說直接揮刀斬下。“噗哧”一聲,一道血柱濺上天空。繼而掉落的腦袋辮子被王五伸手一抓,旋即奮力一擲拋向遠方。首級在空中灑出一條血線。“撲通”一聲,張進忠的首級如同皮球一般重重墜地,在地麵留下一灘灘血的同時不斷向前滾去。最後,停在了錢道台腳下。但聽噢的一聲,道台大人兩眼一翻,當場暈死過去。........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