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霆在驚喝之聲中醒來,望向旁邊一臉怒意的作畫弟子。
“閣下不是昆侖的弟子吧?為何無故破壞我的入定?”
“入定?”
“你以作畫入定嗎?”宋霆迅即反應過來:“你會空間神通?”
他見亭中弟子不過化神修為,就懂得空間神通,實屬難得。
作畫弟子咳嗽之聲,謙虛道:“談不上會,隻能說略窺皮毛而已。”
宋霆覺得對方太過貶低自己了,道:“誒,莫要妄自菲薄,你在化神境界就能入定作畫迷住我,已經很難得了。”
作畫弟子被看破修為,有些赧然道:“沒想到竟是前輩,晚輩唐突了。”
“哈哈,無妨,請問聶文他身在何處?”宋霆問道。
作畫弟子頓住筆墨,想了想:“是蓬萊仙島的那個聶文嗎?他如今在天柱那邊。”
“天柱又是什麼地方?”宋霆心中除去金台外,又多了個不認識的地方。
但他羞於那聲前輩的顏麵,沒有去問天柱在哪裡。
匆匆告辭之後,他便離開了亭台。
“這昆侖弟子一個個都不簡單啊,比蓬萊的應該要厲害!”
從亭台中走不來,宋霆心中有如此感想。
而後他走過一段石路,但見有昆侖弟子嘗試對石彈琴,試圖讓石頭生出靈性。
還有弟子將自身變化成蜜蜂,同花叢中真正的蜜蜂一伍,采摘花蜜,跟蜜蜂們小聲交流。
甚至有弟子讓狗子騎在自己的身上,四肢著地
“看來我得收回之前那句話,昆侖的弟子不是不簡單,而是個個入魔了!”宋霆心頭一突,當做沒看見那些弟子,在玉京山上亂逛了起來。
日落時分時,他終於見到了一個正常的弟子。
那弟子盤坐在懸崖角邊上,麵向落日,采食晚霞,吐納呼吸,身軀上仿佛有光輝閃爍不定。
“食霞飲露,此乃仙人風範,總算讓我遇見一個正常的昆侖弟子了!”
宋霆心中暗道妙哉,往懸崖角邊走去。
坐在懸崖邊上的弟子感覺到有人前來,停止了吸收霞光,轉過頭來問道:“兄台,你有什麼事嗎?”
隻見此人臉上貼著一張符籙,看不清麵貌,隻能看見膚色偏冷,蒼白無血。
“你?你有些氣血不足啊。”宋霆頓足腳步,感覺眼前的昆侖弟子好像也不是很正常。
“氣血不足?”
那弟子站起身來,跳了跳道:“可能是吧,我好幾千年沒吸過血了,氣血不足也是正常的。”
宋霆眨了眨眼,再看向弟子口中的兩顆尖牙和僵硬的跳動動作,知道了對方非人。
昆侖也收僵屍為徒弟?僵屍不是妖魔邪祟中的一種嗎?
“倘若兄台沒事,我就繼續吃早飯了。”僵屍弟子掉頭又盤坐在懸崖邊,開始爭分奪秒地吸收霞光。
“怪,怪,太怪了!”
“僵屍不僅吸收霞光,口吐人言,還能盤腿坐著!”
“這昆侖太怪了,要不是東嫦曦在這裡,我才不會來這種地方!”
宋霆心中納悶無比,但想起東嫦曦喜歡製作傀儡,甚至製造出了跟人一樣的傀儡,又覺得昆侖這個樣子好像又挺合理。
很快,太陽落下,明月高懸於天空。
天柱旁,昆侖的十幾位真君都過來觀看聶文入定天柱。
“已經一天了,蓬萊的聶文不錯啊。”老大真君淡笑一聲。
他穿著昆侖製式長袍,披頭散發,微微露出胸膛,眉心有著一粒銀日。
若宋霆在此就會發現,此人正是當日瀛洲島時,在山坡上攔住他的昆侖男子。
“是不錯,老大真君你覺得他能入定幾天?”又真君好奇地問向他。
老大真君作為真君之中唯一的大乘修士,是有望成為仙君的存在,聲望頗高。
在昆侖,山主製度早已廢棄,現在是十二仙君議事的製度,仙君在昆侖就代表至高的地位和權力。
“我估計頂多三天。”老大真君直接道。
蓬萊隨行而來的長老聞言歡喜。
天柱之下入定時間越長,得到了領悟也就更多,能入定三天,已經是很了不得的存在。
之前就有一位昆侖弟子在天柱旁邊入定了七日,直接白日飛升,一步成仙!
天柱入定時間的記錄也就是七日,往下就是兩天三天的了,這種人無一例外,要麼成為了昆侖的真君,仙君,要麼就是已經飛升了。
“我覺得兩天他就不行了。”抱劍而立的顧念城突然道。
那些蓬萊長老有些不爽,但礙於顧念城的戰力,還是笑道:“兩天也夠了,兩天也夠了。”
不出顧念城所料,在翌日日出金光散漫雲海時,聶文睜開了眼眸。
他想再次入定,卻發現怎麼也平息心中的煩惱。
老大真君拍了拍顧念城的肩膀:“小顧,眼光越發毒辣了啊。”
顧念城不語,眼光毒辣能挑到三個一次曆練就死的弟子?
“對了,那個蠪侄幼崽怎麼樣了?”老大真君又問道。
顧念城帶著太古凶獸幼崽回來的時候,昆侖上下一片震驚,都勸說顧念城將蠪侄幼崽殺了。
但顧念城以它母親存活為世為由,殺它有違孝道,保下了蠪侄幼崽。
他搶走蠪侄幼崽是為了報複大焱妖域,並非對蠪侄幼崽本身有仇恨。
“活得挺好的,死不了。”顧念城淡淡回了一聲。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
老大真君又拍了拍顧念城肩膀,消失在天柱附近。
昆侖的早晨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朝氣蓬勃,但對於懸崖邊的僵屍弟子來說,是它的晚餐。
吃完早霞之後,它蹦蹦跳跳地離開了懸崖,要選擇一處陰涼的地方睡覺。
它看見躺在一處草叢中睡覺的宋霆,不由得好奇:“這不是昨天說我氣血不足的人嗎?”
“他不是昆侖弟子,怎麼在草裡麵睡著?”
“他不知道這些仙草是老二真君種的嗎?”
“還有一刻鐘,老二真君就要來了,他敢睡著真君的草上,膽子真的很大,我要不要提醒他一下?”
“算了,他昨日還說我氣血不足,我還是不提醒他。”
想罷,僵屍弟子就又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宋霆躺在草叢內,從未感到有這般舒服柔軟的床,就是比月影樓裡邊的床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奇怪,誰會把這麼好的草種在路邊?
他正疑惑,便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眼睛就看一個帽子反著戴的老嫗盯著自己。
“你是?”
“你是誰?膽敢在我種的仙草中睡覺,老壽星上吊,活膩了?還是糞坑裡點燈,找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