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位血之伯爵回到一片狼藉的酒館裡,他才徹底鬆了口氣,心情也放鬆了不少。
不知道為何,雖然在伯爵府中他並沒有見到能夠威脅他的力量,但自從與卡斯特爾伯爵見麵之後,尤爾斯特就有一種莫名的忐忑和壓力。
連他自己也說不出那壓力到底來自哪裡,隻是他有一種感覺,那很可能與卡斯特爾幕後的神秘神靈有關。
或許……就在他剛剛和卡斯特爾伯爵對話的時候,那尊神秘的神靈就在暗中窺探著他!
想到這裡,尤爾斯特伯爵又有些坐不住了。
公爵大人交給他的任務姑且算是完成了。
他無疑涉足傳奇與神話之間的博弈,現在他隻想儘快離開北港,將一切彙報上去之後回到自己的城堡呆著。
“伯爵大人,您終於回來了!談判的怎麼樣?我們可以返回落星了嗎?”
看到安然無恙地返回的尤爾斯特,酒館老板無比興奮,緊張又期待地追問。
很明顯,這位奈斯血裔的地下據點的頭人怕是被這段時間卡斯特爾的各種抓捕給嚇壞了,如今就連酒館也被砸了,現在他隻想趁著這個機會開溜,遠離是非之地……
尤爾斯特伯爵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放鬆之餘,這位血之伯爵也有了些許戲謔的興致。
隻見他嘿了一聲,點了點頭:
“談判進行的很順利。”
聽了他的話,酒館老板眼前一亮。
但尤爾斯特卻從懷中取出了一包金塔納,直接塞進了老板的手裡:
“好好修修酒館吧,接下來,你的任務可要更加艱巨了。”
“啊?修酒館?不是要回去嗎?”
看著手裡的金塔納,酒館老板有些茫然。
尤爾斯特伯爵咧了咧嘴,說:
“是啊,我們是要回去了,但你還得留在這兒。”
“我們即將與卡斯特爾合作,需要一個對話的窗口,我事務繁忙,不可能頻繁往返落星與新月,而閣下……就需要作為我們奈斯的代表,與伯爵府進行聯絡了。”
說罷,尤爾斯特伯爵從懷中又取出了一顆傳訊水晶,放在了酒館的吧台上:
“這是能夠聯絡到我的傳訊水晶,現在暫時交由你保管。”
“可要拿好了,這種珍貴的魔法裝置,哪怕是氏族中也不多。”
酒館老板呆了一下,但在尤爾斯特那頗有壓迫力的目光中,最終還是硬著頭皮收起了水晶。
“好好乾,若是立下了功勞,我自會賜下本源之血作為獎賞。”
尤爾斯特伯爵又道。
酒館老板眼前一亮,連忙激動地道:
“謝謝伯爵大人!我會好好乾的!會好好乾的!”
血族難以提升力量。
而高位血裔賜下的本源之血,就是低階血裔提升力量最大的希望。
安撫好了自家氏族在北港的據點頭人,尤爾斯特伯爵就乘船急匆匆地離開了。
他要儘快將和卡斯特爾伯爵的談判內容彙報給公爵。
“公爵大人說的果然不錯,卡斯特爾幕後的神明恐怕是在恢複實力的過程中出了些問題,不然的話……那位年輕的女伯爵不會對恢複神力的辦法那麼感興趣!”
“難怪明明她的聖徽已經在大陸上出現了數百年卻從未打響名號,恐怕是因為實力所限一直在蟄伏,直到近些年才漸漸積累了一些力量……”
“從這個角度來說,對於奈斯來說這位神秘的神明倒真還是一個合適的合作對象,畢竟……她雖然是神明,但看起來還不至於有著巨大的威脅!”
揚帆起航的卡瑞克帆船上,尤爾斯特伯爵一邊在羊皮卷上奮筆疾書,一邊自語道。
船艙之中,燭光閃爍,澹青色的熏香煙霧繚繞,散發著提神的氤氳芳香。
不得不說,自家氏族的艦隊的確會享受,就連船艙裡的熏香都是高級貨,提氣凝神,尤爾斯特都有點想問問哪裡買的了。
不過,回想起卡斯特爾伯爵談到的有關血魔教團的情報,他的這點興致很快就散了去,眉頭又漸漸皺了起來:
“血魔教團……莫非麥西姆長老還沒有放棄與他們的合作計劃嗎?”
“他們出現在了北地……難道是麥西姆長老的手筆?”
“不行,這件事也必須儘快向公爵大人彙報!”
尤爾斯特思索片刻,抄起羽毛筆在羊皮卷上加快了報告的書寫,而就在這個時候,船艙的木門被輕輕叩響:
“伯爵大人,下午茶的時候到了,今天的茶點是月神島的血神花紅酒和新月杏仁糕。”
聽到艙門外的聲音,尤爾斯特下意識停下了動作。
工作固然很重要,但對於優雅而善於享受的血族來說,生活同樣重要。
奈斯血族可以被凡人貴族趕到鄉間城堡,但絕不能落下每天的下午茶!
除非去棺材裡麵睡覺了。
“進來吧。”
尤爾斯特伯爵澹然道。
船艙的木門被輕輕拉開,一位年輕的血裔端著托盤走了進來。
尤爾斯特隨意地看了一眼,發現是此次同行的一位護送代表團前往北地的血裔。
具體多少代他記不清了,好像是九代,也可能是十代,實力接近銀月二階,也算是此次護送隊伍的中堅力量了。
“伯爵大人,請用茶點。”
血裔結結巴巴地說道,似乎有些緊張。
看到對方這個樣子,尤爾斯特啞然失笑。
血族等級森嚴,太多的低級血族見到他都是這副模樣。
作為氏族之中的開明派,他對於身份之前的差距看的並沒有那些頑固的血裔重,但對此卻也是頗為無奈,算是習以為常了。
尤爾斯特遮了遮羊皮卷,輕輕點了點頭,優雅地端起了酒杯。
不過,就在他即將將紅酒送入口中的時候,卻忽然心中一動,停下了動作。
眼睛的餘光落在一旁,送茶點的血裔並未離去。
不僅如此,對方正緊緊地盯著他手中的紅酒,袖子下的雙手卻在輕輕顫抖。
那鼓點一般的心跳,在尤爾斯特的感知下更是如同黑夜中的星辰……
尤爾斯特眉頭微皺。
他不動聲色地仔細嗅了嗅手中的紅酒,神色微變,頓時陰沉下來。
隻見他輕哼一聲,隨手將酒杯摔在地上,而後輕輕一指,麵前的血裔頓時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牽引了過來。
船艙之中,燭光閃爍,狂風大作,血裔臉色蒼白惶恐,被尤爾斯特伯爵“提”到了半空中,一動也不能動。
尤爾斯特平靜地看著他,猩紅色的眼神中帶著嘲諷:
“孩子,難道你背後的人沒有告訴過你,你那密集的心跳,根本瞞不過高階血裔的感知嗎?”
“說,是誰命令你這麼乾的?!”
尤爾斯特聲音浩大,威壓如雷。
他的麵前,臉色慘白的血裔瑟瑟發抖,神情恐懼。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騷動從船艙外傳來,夾雜著驚呼、喝罵與尖叫。
澹澹的血腥氣逐漸擴散,鑽入尤爾斯特伯爵的鼻腔中。
尤爾斯特伯爵表情微變。
他一把將“提起來”的血裔丟在一旁,而後收起羊皮卷,起身離開船艙。
甲板之上,一片混亂。
當尤爾斯特來到這裡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場混戰。
那些作為使團追隨他的血裔正被團團包圍,周圍進攻的則是護送此次出訪的隨行血裔,而指揮者竟然是整條船的船長,一位名為紮克利的血之子爵。
而此時此刻,這位同為奈斯氏族血裔的船長,正舉起銀劍,刺向一名追隨尤爾斯特的血裔的胸膛。
看到這一幕,尤爾斯特頓時大怒。
隻見他怒喝一聲,隨手召喚出一道陰影觸手將對方掀翻在地,而後化為一團黑霧閃現到被包圍的血裔前方,冷冷地看向了圍攻他們的護送血裔:
“紮克利!你們瘋了嗎?”
“咳咳……”
血裔船長紮克利爬了起來,目光複雜地看了尤爾斯特一眼,而後低頭道:
“抱歉……伯爵大人,我家大人並不想看到卡斯特爾談判成功,所以……隻能請您委屈一下了。”
尤爾斯特大怒:
“委屈一下?委屈就是向同胞舉起刀劍嗎?!”
說罷,尤爾斯特身上紅光綻放,威壓升騰。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卻忽然感到胸口一痛,臉色一白,忍不住噴出了一口黑色的血液。
他的氣息頓時不穩,直接跌了下去。
中毒了?
什麼時候?
尤爾斯特頓時愕然。
看著他那驚愕的表情,血裔船長紮克利沉聲道:
“伯爵大人,您還是彆再嘗試動用力量了。”
“吸入了幻死之花的香氣,越動用超凡力量,就越虛弱……”
聽了船長的話,尤爾斯特伯爵表情微變:
“香氣?熏香……!你在熏香裡動了手腳?!”
血裔船長不置可否:
“抱歉,尤爾斯特達人,您終究是伯爵,為了對付您這樣的存在,我隻能利用這種不光彩的手段了。”
尤爾斯特伯爵表情難看。
他冷哼一聲,道:
“紮克利,我不知道你身後是哪個老混蛋在搞鬼,不過……如果你以為靠著下毒就能對付一位血之伯爵的話,那你也太小看伯爵的力量了!”
“我會把你們全都綁起來,我會把你們綁到長老會上去,我會讓你和你們背後的家夥,接受氏族的懲罰!”
說罷,尤爾斯特一聲怒喝,直接強行運轉起力量,施展起精神力場。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嘹亮的龍吟卻忽然自天空中傳來。
與精神力場同源的龍威傾斜而下,砸在了尤爾斯特的身上,他那強行施展出的精神力場頓時受挫,出現了裂痕。
精神力場與靈魂相連,力場受損,靈魂同樣受損。
尤爾斯特伯爵臉色一白,幾乎瞬間又噴出了一口黑色的血液。
他踉蹌了一下,差點跌倒,被身後的血裔及時攙扶才勉強站穩。
巨大的黑影籠罩船隻,一頭威風凜凜的黑龍緩緩下降。
看著龍背上那全身籠罩在黑袍之中,頭戴惡魔之眼麵具的身影,尤爾斯特表情微變:
“血魔……教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