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也不打算直接出手。
死一個大騎士影響力已經夠大了,如果再死一個大神官,那幾乎是明擺著告訴神聖王庭波爾德有大問題。
屆時,神聖王庭派來的調查神官妥妥會是傳奇級彆的。
她不僅要解決潛在的威脅,同時,也要防止自己落入更大的危險裡。
“主人,接下來我們做什麼?”
塞巴斯恭敬地問道。
“當然……是直搗黃龍了。”
少女平靜地說。
夜色裡,夏洛特站在外城區的鐘樓房簷上,目光落在了整座波爾德最為黑暗的那片城區。
赤金色的童孔依舊流轉著光華,銀色長發隨夜風而蕩。
……
洛蒂緩緩從黑暗中醒來。
她發現自己位於一間昏暗的地牢裡,一身聖力被徹底封印。
醉夢沙龍?
這是洛蒂的第一個念頭。
但很快,這個想法就被她推翻。
作為跟隨著鬱金香伯爵七年的聖職者,她對於那個肮臟墮落的地方再熟悉不過了。
這裡的牢房看上去更加破舊古老,隱隱地還帶著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但卻絕非是醉夢沙龍的地下監牢。
而當她看到牢房門口那站崗的血魔教徒的時候,雖然早有所預感,但心中還是微微一暗:
終究……還是被發現了嗎?
對於自己被囚禁,洛蒂並不意外。
不,或者說,在她一次又一次暗中挽救那些被醉夢沙龍盯上的女孩的時候,在她舉報完玫瑰會之後就立刻通知西部城區的玫瑰會分部的時候,她就早已有被憤怒的鬱金香伯爵囚禁的覺悟了。
事實上,自己這麼多年偷偷壞了沙龍的那麼多事,卻一直都沒有被發現,就已經讓她感到意外的了。
就像是有人在暗中庇護似的,她不僅沒有被懷疑,反而越來越被信任。
洛蒂有時候覺得自己挺傻的。
明明自己隱藏身份接近鬱金香伯爵,是為了調查十年前炎魔之災的真相,明明自己是為了尋找拯救自己那生死未卜的姐姐,明明自己已經做好了為達到目的一定要鐵石心腸的覺悟……
但當她看到那些受難的女孩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會心中動搖,下意識暗中出手。
或許,這也是一種愧疚吧。
雖然她已經調查清楚十年前的父親是被控製的,但數以千計的少女死於自家家族之手卻是事實。
她很痛苦。
非常痛苦。
七年的潛伏,她不止一次想要將醉夢沙龍的一切曝光出來,但她知道,自己做不到的。
姐妹連心,她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十年之前在危急關頭保護了她的姐姐還很可能在血魔教團的控製裡。
她知道自己的姐姐,定然已經遭受了汙染,如果將這裡的一切報給更高層的教會,姐姐恐怕也會迎來淨化……
更彆說,她也不知道自己又該去信任誰。
連大神官都與鬱金香伯爵同流合汙了。
更高層的教會,值得信任嗎?
洛蒂不知道。
七年以來,她看到過太多太多的貴族被鬱金香伯爵拉下水。
她看見過太多太多眾人口中的仁德顯貴,暗地裡卻是如此肮臟殘暴。
她也看到過不止一次有受不了醉夢沙龍的侍者選擇向教會,向公爵府舉報,然而……那些所有舉報者,最終的下場都很淒慘。
傳遞向教會的信息,最終會回到鬱金香伯爵手裡。
傳遞向公爵府的消息,甚至連公爵的書桌都上不了。
一年又一年過去,醉夢沙龍依然存在。
洛蒂知道,她的力量太弱小了。
她根本改變不了局勢。
她隻能儘可能多地去救一些女孩,她隻能儘可能快地去調查清楚自己姐姐的所在……
但現在看來,或許這也要結束了。
“是我向玫瑰會的報信,被伯爵發現了麼……”
洛蒂忍不住想到。
然而下一刻,一道蒼老沙啞的低笑,卻忽然在牢房外響起:
“發現?不,你應該感謝你的姐姐,因為她的暗中幫助,鬱金香伯爵從未發現你的小動作,更為甚者……其實你拯救的少女也沒有你想象的那樣多,畢竟,很多時候你拯救的對象本就並不存在,那隻不過是你自欺欺人的記憶罷了。”
洛蒂愣了愣,朝著牢房外看去,隻見一個全身籠罩在黑暗中的句僂身影緩緩浮現。
那是血魔教團的大祭司!
“沒錯,是我,洛蒂小姐,不,或者說……布羅意伯爵小姐。”
大祭司微微笑道。
洛蒂瞬間驚悚:
“你能聽到我心中所想?!”
不過,血魔大祭司卻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大祭司僅僅是進入了牢房,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高高在上的目光中,帶著嘲弄和憐憫:
“布羅意伯爵小姐,你是不是一直覺得,自己一直都在遵循著自己的心意行動?”
“為了調查十年前的真相,你接近了鬱金香伯爵,為了調查自己姐姐的生死,你潛伏在了醉夢沙龍裡……”
“嗬嗬,那麼……你有沒有想過,自己其實一直以來都是一個被提線的木偶呢?”
聽了大祭司的話,洛蒂瞪大了眼睛:
“你……什麼意思?”
大祭司笑了:
“字麵上的意思。”
“布羅意伯爵小姐……”
“難道,你對於自己十年之前能夠幸存下來,就從來沒有一絲疑惑?”
“難道,你對於自己會下意識將鬱金香伯爵選為懷疑對象,並暗中接近他,就沒有感覺過一絲的不自然?”
聽了大祭司的話,洛蒂愣了愣。
而後,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她的臉色微微煞白:
“支配術!”
“你……你對我使用了血魔的支配術!”
支配術。
血族的天賦魔法之一。
能夠支配他人的思想,修改他人的記憶。
這一次,輪到大祭司驚訝了:
“嗯?看來,你這麼多年調查出來的東西,倒是比我想象的還多……”
“不錯,我的確對你使用了支配術,很早很早時候就開始了。”
“嗬嗬,布羅意伯爵小姐,某種意義上講,你們姐妹都應該稱呼我為恩人呢。畢竟……如果不是我,你們兩個早就在十年之前就已經死去了。”
“姐姐?姐姐還活著?!”
洛蒂下意識站了起來。
“她當然還活著,怎麼,想要去看看她嗎?”
大祭司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