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馳的馬車從遠方趕來,駛入了莊園內,最終在莊園彆墅前停下。
車廂側門打開,一個全身隱藏在鬥篷中的身影走了下來。
他拒絕了男仆的服侍,大步流星地走進大廳。
而剛一進入大廳,他就咆哮了起來,蒼老的聲音滿是怒火:
“若爾丹!你這個小混蛋!給我滾出來!”
憤怒的咆哮在大廳中引起陣陣回音,嚇得大廳內的女仆瑟瑟發抖。
片刻後,伴隨著急匆匆的腳步聲,一道修長英俊的身影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如果夏洛特在這裡的話,就會發現,此人不是彆人,正是公爵府晚宴上被塞巴斯嚇得屁滾尿流,又在她的麵前醜態百出的年輕貴族若爾丹·德·加斯頓。
看到身穿鬥篷的身影,若爾丹神色微變,頓時有些緊張。
揮了揮手,他讓女仆們紛紛退下,而後換上了一張恭敬而討好的臉:
“大……大神官大人,您怎麼來了?”
來客冷哼一聲,去掉了身上的鬥篷。
他不是彆人,竟然是波爾德公國的大神官——萊納斯·德·卡昂!
隻見大神官冷冷地看著年輕貴族,蒼老的聲音壓抑著怒火:
“我為什麼來,你應該明白。”
“告訴我,是不是你這個小混蛋把荊棘薔薇的事告訴那家夥的?”
聽了大神官的話,若爾丹眼神躲閃,一臉惶恐:
“大……大神官大人,您……您聽我解釋……”
“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屁的迫不得已!老朽庇護了你那麼多次,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嗎?真不怕我把你參與的那些事捅給你的父親嗎?!”
大神官憤怒地道。
若爾丹臉色一白,幾乎是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而就在這個時候,伴隨著一聲悠遠的歎息,一道溫和平靜的聲音從台階上傳來:
“萊納斯大人,您消消氣。”
“生太多的氣,對身體可不好啊,尤其是您這樣的長輩。”
說著,伴隨著平穩的腳步聲,一位身穿法師長袍的男子緩緩走了下來。
看到男子,大神官的目光微微一凝。
他眯了眯眼睛,神色轉冷:
“是你?你這家夥竟然也在這裡?”
“哼!正好!昨天的血魔案件,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解釋?”
男子微微一笑。
他示意若爾丹退下去,而後淡淡地道:
“解釋?不知道大神官閣下需要什麼樣的解釋?是想要問我那些失蹤的少女呢,還是想要問我留在現場的荊棘薔薇呢?”
大神官的神情頓時陰沉了下來:
“我要提醒你,你越界了,彆忘了我們的約定!”
“約定?嗯?難道不是大神官大人首先違約的嗎?”
男子淡淡地說。
“你什麼意思?”
大神官神色一沉。
“什麼意思?當然是字麵上的意思,您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私自與卡斯特爾家的大小姐達成了協議,這又置我於何地呢?”
男子悠悠地道。
說著,他的聲音也冷了起來:
“彆忘了,我們一開始可是說好的,卡斯特爾家的大小姐可以歸你,但卡斯特爾領必須歸我!”
大神官眯了眯眼睛,說:
“那隻是一時之需罷了,空口許諾,我又沒有和她簽訂契約。”
“待到大半年後我成功競任主祭,隨你對她出手,而且我甚至還可以在一旁配合!”
“哦?真的是這樣的嗎?恐怕到了那時候,您美滋滋地擄走她離開是非之地,怕不是就忘了我這個故人了吧?更何況神聖王庭又不是您說了算。”
男子輕笑一聲,說。
大神官沉默了。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彆的意思,就是想提醒您一下,彆忘了和我的約定。”
“我知道您立功心切,想要增加自己的籌碼,這很正常,但請不要影響到我的計劃。”
男子冷冷地道。
聽了男子的話,大神官的眼中浮現出一抹怒火,但很快又化為了忌憚。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將憤怒壓下,說:
“你想怎樣?”
“我要教會不要保護卡斯特爾的夏洛特,不要對卡斯特爾領提出神權化要求。”
“這不可能!”
大神官斷然否決。
“那就彆怪我給您使絆子了。”
男子悠悠地說。
“你!找死!”
大神官頓時大怒。
他一把將男子拎了起來,熾陽三階的威壓無比恐怖。
男子臉色微微發白,但卻艱難一笑:
“您冷靜一點。”
“若是殺了我,您隱藏邪神複蘇的事,以及您之前做過的那些事……明天就會傳遍波爾德的大街小巷。”
大神官臉色微變。
他雙手顫抖,眼睛赤紅,看向男子的目光滿是怒火,但最終還是頹然地將對方放了下來。
“這樣就對了嘛,大神官大人。”
男子悠悠地道。
大神官輕輕閉上眼睛,咬牙切齒:
“我真後悔,當初就不該聽你這個家夥的鬼話!上了你這家夥的賊船!”
“嘿,人生總有後悔的事,但沉溺於後悔可不行,我們還是得向前看呢。”
男子笑道。
說完,他又意有所指道:
“您也不要太過於生氣,或許……幫助我儘快拿到卡斯特爾領,對您來說也是一種好事呢。”
大神官心中一動:
“你什麼意思。”
男子頓了頓,悠悠地說:
“聽說偉大的波爾德公爵舊傷又複發了,怕是也沒多少天好活了。”
“如果您期待著他能助您一臂之力的話,恐怕希望要落空了。”
“他的身體早已在連年的戰爭中透支,已經接受不了神術治療了。”
聽了男子的話,大神官表情微變:
“真的?”
“嗬嗬,不然您以為他為什麼要那麼急著立私生子萊諾當繼承人?”
男子輕笑道。
大神官沉默了。
他的神情不斷變換。
看著陷入思索的大神官,男子笑了:
“看來您也想到了。”
“波爾德公國即將陷入混亂,這個時候……誰能率先得到卡斯特爾領,誰才可能助您一臂之力。”
“嘿嘿,卡斯特爾富可敵國,足以掏出一大筆資金助您上位了,有時候我們不缺門路,缺的是足夠多的金塔納。”
大神官冷冷地看著他:
“你的目的,不僅僅是卡斯特爾吧?”
男子嘿嘿了兩聲,沒有回答。
大神官靜靜地看了他幾秒,冷冷地說:
“教會已經說出去的話,不會收回,教會依舊會在名義上保護卡斯特爾。”
“當然,對於你的行動,我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男子笑了:
“這就夠了,您放心,我是一個履行諾言的人,我不會殺了她,而是會將她調教好之後送到您那裡去,當然……對於外麵的人來說,她已經死了。”
大神官冷哼一聲,神色微緩。
他頓了頓,說:
“不需要調教,我要原汁原味的。”
“此外……彆那麼自信,就算是沒有教會的保護,卡斯特爾也依舊有暗中的力量,昨晚教會派出去保護她的兩位狩魔騎士都被當成跟蹤者放倒了,連出手的人影都沒見著。”
“這您就不用擔心了,我自有打算。”
男子微笑著說。
“還有邪神複蘇的事……”
“這個您也不用擔心,眾所周知,儘心儘責的大神官大人從來沒有隱藏邪神複蘇的消息,一切都是謠言。”
“哼!記住你說過的話!”
大神官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甩袖而去。
“不送!”
男子高聲道。
而直到大神官乘車離去,他才一聲輕笑,轉身回到二樓。
來到書房,他在書桌前坐下,身後一團黑色的陰影緩緩浮現,最終凝成人形,化為了一個披著黑色兜帽的佝僂身影。
看到身旁的佝僂身影,男子微微一笑:
“回來了?請您調查的事如何?”
“嘿嘿嘿,是玫瑰會,暗中保護她的人應該是玫瑰會,我的血仆死在了玫瑰會的地盤,而今天早上卡斯特爾莊園中出現了疑似隸屬於玫瑰會的亞人女仆。”
佝僂身影沙啞地說道。
“玫瑰會?真是一群陰魂不散的家夥!這麼多年來上躥下跳,我都還沒有來得及找他們的麻煩,就又如同討厭的蒼蠅一般粘過來了。”
男子皺了皺眉。
“那麼……你想要如何對付這些討厭的蒼蠅呢?”
佝僂身影饒有興致地問道。
男子輕哼一聲,從書桌下麵掏出一疊羊皮紙:
“本想之後再對付他們,看來……是得提前一下了,玫瑰會的那個會長可是個不小的麻煩,必須得提前除掉。”
“能夠得到玫瑰會的支持,看來卡斯特爾的底蘊也不少啊……”
佝僂身影不置可否,自顧自翻起了羊皮紙:
“嘿,庇護被通緝的異教亞人?走私違禁品?參與血魔案件?和亞當教團有染?還有……與邪神勾結?嘖嘖,你從哪找到這麼多好東西?有一些應該是偽造的吧?”
“這您就不用管了,把這些送給審判所,夠那群家夥下地獄了。”
“玫瑰會……從上到下,我要讓他們……全都死!”
男子冷冷地道。
“嘿,問題是,你讓誰去?審判所可是向來很重視消息來源的,彆告訴我你打算匿名舉報,那沒用,審判所周圍全都是眼睛!是隻鳥都能給你回溯出來源!”
“我自有人選。”
男子淡淡地道。
說完,他輕輕按了一下桌子上的鈴。
片刻後,書房的門被輕輕扣響。
“進來。”
男子威嚴地道。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一位溫婉美麗的女神官走了進來。
她對著男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伯爵大人。”
“起來吧,大神官已經走了,你不用躲著了。”
男子微微頷首。
說著,他雙手支著下巴,看著美麗的神官,微微一笑:
“你跟我多少年了?”
女神官恭敬地回答道:
“已經七年了。”
“七年了啊……”
男子一聲輕歎。
“七年的時間,你已經是一階神官了,教會信任你,狩魔所信任你,就連一向嚴苛的審判所……也有不少審判騎士接受過你的治療,承過你的人情。”
說著,他微微一笑:
“洛蒂,現在我有兩件事需要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