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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瞪大眼睛。
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屏幕。
上麵還是那句話。
【祂成功了。】
星張了張嘴,正要吐槽遊戲情節,卻見丹恒手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下一瞬,同伴又鬆開了手。
遊戲中的諸多細節,與現實中的仙舟聯盟和「仙舟之父」極為相似。
過劇情時,星偶爾也會把帝王當作摯友。
更彆說身為仙舟人的同伴了。
丹恒肯定很不開心。
星眨了眨眼,說:
“先不玩了。”
“我們去找帕姆吧。”
“列車長太辛苦了,我們——”
丹恒打斷她的話。
“沒關係。”
“還是先通關遊戲吧。”
說完這句,丹恒低垂著頭,用指尖輕觸屏幕。
【開啟隱藏玩法:地獄模式】
興許是製作者本人想不出殺死虛擬npc的方法,也興許是製作者中途改變了對仙舟和羨魚的看法,遊戲中並未詳細描述刺殺的種種細節。
如何刺殺?對方為什麼沒有反抗?
文本中,什麼都沒有說。
製作者隻用了四個字,一筆帶過此事,緊接著開啟新的模式。
星湊到丹恒身旁,反複在腦海中回想三個結局的遊戲文本,發現了問題。
打出死亡結局,文本是“你死了”。
成功刺殺,文本是“祂成功了”。
星嘴角微抽。
風險她承擔,功勞反倒成了彆人的。
身側的丹恒已經開啟了新的地獄模式。
一眾高層六神無主。
他們又哭又叫,聲音淒厲,像是被主人棄養的小狗。
星的角色作為第一個發現帝王離開的下屬,自然受到眾人的質疑。
文本給出的信息少之又少,丹恒隻能嘗試著從同僚口中套話,再為自己脫罪。
他不能把凶手甩給不存在的外敵。
丹恒一次次爆手速,為自己辯駁,同時暗暗引導眾人懷疑身邊人。
他不記得自己過了多少個限時挑戰。
直到指節隱隱發痛,丹恒才勉強打消了同僚們的殺心。
他冷眼看著遊戲中的高層互相指責、互相謾罵。
甚至還有幾人為帝王殉葬。
不知何時,有人拔劍,指向同僚。
丹恒一時失神。
這是一款刻意抹黑仙舟的遊戲。
可是,透過遊戲文本,他似乎……
短暫地、窺見了那段曆史。
丹恒定了定神,語調平靜地說:
“星,你可能……沒辦法登基了。”
“現在絕對不能出頭。”
“等他們冷靜下來,再做打算。”
到了這一步,星也沒指望自己能夠手刃仇敵,更不指望自己能登基。
這劇情她熟啊!
「模擬宇宙」裡,星接連被摯友的下屬送走。
現在這種情況,不死就算贏!
npc們互相廝殺。
原本圖案繁複的地毯,早已被血液浸染。
入目一片猩紅。
兩人等了又等,同僚接連倒下。
他們殺到僅剩十幾人,勉強恢複了理智。
最重要的,是帝王的後事。
幸存者們在昔日同僚的殘肢和血泊中,商討後續事宜。
好在最為偏執、最為瘋狂的同僚們死在方才的紛爭裡。
他們隻用了十分鐘,便做出了決定。
隱瞞消息,召回前線主力。
事到如今,他們已經顧不得外界得知帝國退兵後的反應。
一旦公布死訊,等待他們的,是帝國人接連的死訊。
是敵人近乎瘋魔的反撲。
先穩住內部。
填補職位空缺,營造帝王尚未離去的假象。
帝王格外偏愛太子。
允許對方隨意出入他的居所。
容許對方反抗命令。
眾人一致決定,等這位繼任者返回帝國,再為帝王操辦後事。
最先返回帝國的是大皇子。
【他沉默半晌,隻說:
「……他愛乾淨。」】
丹恒無語凝噎。
羨魚確實有潔癖。
可是,製作者是怎麼知道的?
不是討厭羨魚嗎?
怎麼還在這種沒必要的細節上死磕?
這人真變成元帥廚了。
大皇子找上星的角色,詢問當日的細節。
丹恒在同僚廝殺前,就已經解釋過無數遍了。
他十分熟練地甩鍋給帝國高層。
對方又問起太子,得知太子違抗命令,仍留在前線,當即皺起眉頭,吩咐角色再次以帝王的名義召回太子。
隔日,太子依舊留在前線。
大皇子忍無可忍,撥打通訊,報出帝王身死的日期。
【他問:
「你那時在哪裡?」
沒等對麵回答,他又說:
「他死了。」
「如果不是你,那就是有人頂替了你的身份。」
「因為……我沒有找到任何反抗的痕跡。」
「他到死都以為是你。」
「他沒有怨過你。」】
當日,太子返回帝國。
丹恒操縱角色,來到對方麵前。
沒等他打字,角色當即倒地,屏幕也跟著變黑。
【太子殺死了你。】
【你不忠誠。】
丹恒:“???”
他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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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麵就殺?
他哪裡不忠誠了?好歹給個理由啊。
星對此早有預料。
她故作老成地拍拍丹恒的肩膀:
“唉,習慣就好。”
“要不,你邊走邊打字?”
“這樣才能顯得你很悲傷嘛……”
丹恒默然片刻,選擇最新的存檔,被迫又過了一遍大皇子和太子的劇情,卡著太子召見他的劇情點,按下存檔。
他按照星的提議,早在進入房間之前,就開始打字。
原本幾秒鐘便能抵達的房間,丹恒硬是用了幾分鐘。
這一回,太子沒有動手,冷聲問了幾句細節。
丹恒按照原本的說辭,回答了對方的問題。
下一瞬,角色再次倒地。
【太子殺死了你。】
【你怎麼看得這麼清楚?】
丹恒盯著再次彈出的提示,陷入了沉默。
差點忘了。
製作人是元帥廚,不是帝弓廚。
那人抹黑不了羨魚,於是把惡意轉移到星神身上。
星撓了撓臉頰:
“呃,要不,模糊一些細節?”
丹恒思量片刻,神色了然。
是啊。
情緒崩潰時,哪兒會留意細節呢?
他再次讀檔,刻意模糊部分細節。
【太子殺死了你。】
【帝國不需要廢物。】
丹恒:“……”
他歎了口氣,把超距離遙感遞給星。
兩人輪流讀檔,不知被太子殺了多少次。
等他們吃過午飯、等姬子開始準備下午茶,兩人當即從車廂轉移到智庫。
臨近晚飯,他們總算過了這個劇情點。
死訊傳出,寰宇震動。
訃告發出,數不清的文件擺在太子桌案前。
但更多的,是太子下達的、殺死某個人的命令。
遊戲中,穿插了一個笑話。
【三人在地府聊起死因。
第一個人說,太子說我對帝王不忠誠。
第二個人說,太子說我對帝王很忠誠。
第三個人說,嗯……我就是帝王。】
星嘴角抽搐。
不行,太地獄了!
兩人靠著反複讀檔,總算熬到了葬禮。
【太子立於棺槨前,腳邊儘是下屬與賓客的殘肢。
「我和你說過,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是我——」
他猛地頓住,深深地歎了口氣。
「算了……」
大皇子手拿信封,遞給太子,淡淡道:
「他不想讓你沉浸在殺戮之中。」
「於是,他把帝國交給了我。」
「他讓我對你說,文明從不是星海的病症。」
「戰爭才是。」
「他讓你試著相信我。」
「相信我會終止戰爭。」】
丹恒心說,「帝弓司命」又不是「燼滅禍祖」。
這是對星神的汙蔑!
正想著,屏幕裡的角色倒地不起。
【兩人大打出手。】
【你被飛來的金屬殘片刺中要害。】
【下次彆湊熱鬨了。】
兩人早已麻木。
好在他們養成了存檔的習慣,回檔後提前躲在一個偏僻的角落。
太子和大皇子打了一架,波及無數賓客,直到有人冒死上前勸阻,這才收了手。
【太子隨手將信封置於燭火之中。
待它燃儘,他麵無表情地上前幾步,站在大皇子身側,與其一同迎接吊唁的賓客。】
接下來,每人都要上前與他們對話。
丹恒沒有經曆過生離死彆,一時不知道如何勸阻。
他想了想,按下存檔。
星提議道:“我們找外援吧。”
兩人當即離開智庫,來到車廂。
他們來到瓦爾特麵前,說明來意後,長者神色鄭重地接過超距離遙感。
瓦爾特打出“節哀”二字。
星張了張嘴,正要阻攔,對方已經發出了消息。
【你十族沒了。】
三人:“……”
瓦爾特又試了幾次,始終沒能通過這個劇情點。
三人找上姬子。
姬子眼含笑意,隨口揶揄了瓦爾特一句,接著開始打字。
【你母星成礦了。】
四人:“……”
恰逢晚飯時間,三月七來了。
她見四人圍著超距離遙感,很是好奇。
得知這款遊戲讓四人節節敗退,三月七雙手叉腰,自信十足地揚起下巴。
“看來還是得本姑娘出馬啊——”
十分鐘後,三月七在打出無數次死亡結局後……
終於獲得了殉葬的資格。
“怎麼感覺呼吸都是一種錯啊?”三月七很是抓狂,“這個遊戲根本就沒有設立happy ending吧?!”
星故作深沉,用一種過來人的語氣,說:
“殉葬已經是很好的結局了。”
三月七不服。
“不行,一定能打出更好的結局——”
接下來的時間裡,三人和這款遊戲杠上了。
直到抵達新的星球,他們始終沒能活著離開那場葬禮。
三月七對此頗為怨念。
當三人一同迎著春日暖陽,眺望遠處巍峨的圓形堡壘時,三月七瞬間把遊戲忘了個乾淨。
她一手拿相機,一手拉著星,悶頭朝前跑。
丹恒落在後麵。
他無奈歎氣,從口袋中掏出巴掌大的手帳本,四處張望一番,視線落在兩位原住民身上。
她們一看就是學生。
丹恒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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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擾一下——”
他以遊客的身份,詢問當地景點和特色美食。
灰發少女柔聲介紹了幾處景點。
說著說著,聊起了曆史故事。
她提到了仙舟羅浮的「神策」將軍。
丹恒心下了然。
原來景元來過這裡。
灰發少女餘光瞥見友人神色越發不耐,立馬加快語速。
丹恒也適時收起筆,向兩人道謝。
他快步跑向同伴所在的方向。
距離拉近,丹恒看清眼前這一幕,恨不得與兩人劃清界限。
星大半個身子塞進了垃圾桶。
三月七額角青筋直跳,死死環住星的腰,試圖將同伴拉出來。
她餘光瞥見丹恒,艱難道:“丹恒,快來、幫忙——”
丹恒抬頭望天。
“你認錯人了,我是應星。”
三月七斷斷續續道:“好,應星,快——”
丹恒憋著笑,一邊朝兩人走了幾步,一邊又頂替了羨魚的名字。
三月七:“……好,羨魚,你快來啊!”
有了丹恒的加入,星不得不離開垃圾桶。
她撫摸著垃圾桶,語氣滿是遺憾。
“三月,能幫我拍一張合影嗎?”
三月七舉起相機。
“好好好。”
隻要彆翻垃圾桶,一切都好說。
拍完合影,丹恒拿出手賬,向兩人展示日程規劃。
時間還早,他們可以先去博物館,了解星球的曆史。
吃過午飯,前往此地標誌性建築拍照打卡。
用過晚飯,他們可以前往賽場觀看拳賽。
兩人舉雙手通過計劃。
來到博物館,丹恒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景元。
那是一張舊照片。
對方與一個紅發男人站在一起,一同看向遠處正在修建的圖書館。
博物館的工作人員來到同伴身側,輕聲介紹這張照片的來曆。
丹恒仔細打量紅發男人。
眼尾帶著細紋。
是短生種。
丹恒放棄了拍照的念頭。
他發出了這顆星球的定位,半開玩笑地問。
【擊雲:吃飯時報將軍的名字,可以打折嗎?】
【景元:哈哈哈當然可以】
景元順勢讓丹恒打聽友人後代的消息。
過了一會兒,他得知舊友的後人成了當地鼎鼎有名的拳擊運動員。
景元心中很是感慨。
他放下玉兆,瞥見羨魚,臉上收了笑。
羨魚以「魁首」的身份,帶著一幫子帝弓信徒,四處釣魚。
萬萬沒想到,還真被他釣著了。
開口就是:“您難道真的甘心吃一輩子軟飯?您難道不想奪回您的一切嗎?您可是那位的血脈啊——”
如景元所想,敵人將羨魚當成了「仙舟之父」的血脈。
這群人還查出了一件事。
羨魚是被現任元帥直係下屬開除的。
他根本不是自願離職。
這件事,直接成了羨魚與現任元帥不和的鐵證。
獵物上套,羨魚借著景元的名頭,找上天舶司和丹鼎司,又送出幾張符紙,隨後說出地點,吩咐景元在指定時間接應他們。
景元語氣幽幽:
“好可憐的貓啊。”
這是被套出來多少東西啊?
“有什麼可憐的?”羨魚不以為意,“他什麼都不需要做,就能達成他的目的。”
“這樣一看,我才是吃虧的一方。”
景元連連點頭。
羨魚嘛,沒賺到就是虧了。
景元饒有興致地問:“師公,你在「藥王秘傳」的代號是?”
羨魚沒說話,盯著虛空出神,片刻後,他突然改了主意。
“我出去幾天。”
“如果在計劃開始前,我還沒有回來……”
景元試探著接話:“按照原計劃進行?繼續釣魚、”
“不。”羨魚搖頭,平靜地說,“就地處死。”
他匆匆告彆景元。
出了將軍府,紅發少年出現在他身後,語氣沮喪極了:
“摯友,我沒有找到祂。”
“沒關係。”
羨魚對此早有預料。
他凝視虛空,在模組頁麵不斷翻找。
良久後,羨魚露出微笑。
“找到了。”
“祂在……”
“沒有「高維入侵者」的世界。”
……
……
另一邊,沒有「高維入侵者」的世界。
車廂內,帕姆來回踱步。
祂不斷望向緊閉的房門。
不知過了多久,門開了。
帕姆三步並作兩步,跌跌撞撞來到床前。
祂聽見對方問:
“帕姆,我手上的那把刀呢?”
帕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對方。
半晌後,祂說:“我們找到你時,你手上……沒有刀啊。”
那雙金眸如同被風吹滅的燭火,瞬間失去了光亮。
等了很久,帕姆聽見對方用輕不可聞的語調,問:
“他的徽章呢?”
帕姆也跟著放輕聲音。
“……誰的?”
“……埃裡克的。”
“……”
“……”
“怎麼了?帕姆?”
“……埃裡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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