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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用那雙毫無波瀾、如潭水般平靜的藍瞳回望丹楓,等待他作出解釋。
丹楓知道,如果不是他與羨魚交好……
如果他不是仙舟的功臣……
這一次,丹楓必死無疑。
道理很簡單。
就比如轉化為持明族的應星。
若是族內龍師有意利用應星……
丹楓同樣不會手下留情。
他會處理掉所有知情者。
俗話說,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可丹楓是持明龍尊,他怎麼可能會對族人下死手呢?
丹楓隻會把知情者送去蛻生,等到他們再次轉世,就會忘記前世的記憶。
隻有這樣,丹楓才能放心。
然而,得知羨魚特殊性的人,不是什麼普通的持明族人,而是持明龍尊。
龍尊在夢中獲得過往記憶,以此來傳承持明族秘法。
丹楓不會利用羨魚的血肉。
可是,現任元帥會信嗎?
丹楓覺得不會。
幾千年前,仙舟與持明族立下盟約,封印「壽瘟禍跡」。
如今,「飲月君」丹楓違背誓言,犯下大錯,現任元帥又調查了應星的血液……
對方怎麼可能會信他?
丹楓蛻生後,下一任「飲月君」呢?丹楓的轉世,是否會遵守承諾呢?
他不敢賭。
丹楓迎著華的視線,從持明族人的轉世蛻生,聊到仙舟人的魔陰身,接著話鋒一轉,提起族內為龍尊所準備的殺手。
殺手將會在丹楓陷入龍狂後,殺死他。
最後,丹楓語氣誠懇地再次提起「羽渡塵」。
華心想,不愧是「飲月君」。
眨眼間,就想到了對策。
在父親的授意下,持明族會解決人口問題。
對於丹楓而言,首要任務自然是繼續維持他們一族與仙舟的關係。
華輕笑一聲,收回放在丹楓麵前的玉兆。
“「飲月君」,你可真是給我出了個難題啊。”
她嘴上說自己犯了難,表情看起來輕鬆極了。
華不緊不慢道:
“持明龍尊在夢中獲得傳承,「飲月君」,你當真舍得?”
丹楓隻說:“一旦陷入龍狂……後果不堪設想。”
華十分配合,主動給出承諾:
“下一任「飲月君」,不會再陷入龍狂。”
丹楓聽懂了現任元帥的言外之意。
對方不會向他出手。
隻會在他臨近蛻生時,使用「羽渡塵」。
丹楓默然片刻,隨後語氣認真地說:
“您問我舍不舍得……”
“總有一些東西,要比持明族的傳承重要得多。”
華定定地看著眼前人,輕歎一聲:
“我看到了你的忠誠。”
這番話是真是假?已經不重要了。
華微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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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起誓吧。”
“以持明族起誓。”
“若違此誓……”
“那就以死謝罪。”
華的目光落在丹楓脖頸處的紗布上。
“至於你們全族的死法……”
“自裁,如何?”
話音剛落,嵐神色微變。
自那人離開後,星神很少會與華碰麵,更不知道對方的行事作風。
因此,祂心裡隻有一個想法。
華是不是有點極端了?
觀良在心裡怒罵前任上司。
好好一個繼承人,都被那家夥教成什麼樣了?!
一神一人不發一言。
丹楓聽後,表情絲毫未變。
現任元帥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吧。
從結果來看,丹楓的友人成了長生種。
「飲月君」的族人不再為人口問題煩憂。
丹楓始終是此次風波的最大受益者。
而他所付出的代價,也隻是部分記憶,部分持明秘法。
華沒有給丹楓回答的時間,當即開始趕人。
等丹楓站起身,走到門邊時,華自顧自地說:
“丹楓,他身份貴重。”
“你在迎接他時,可要用心啊。”
丹楓轉過身,不動聲色地反問:“您的意思是?”
華挑了挑眉:“怎麼也要配得上他的身份吧。”
她狀似不經意地說:“聽聞「飲月君」有十六位侍從……”
丹楓聽完這半句明示,瞬間明白了。
合著是上司打架,下屬遭殃啊!
丹楓表情複雜,隻得點點頭。
華與一神一人目送丹楓離開。
待包間的房門再次關閉,華心裡長出一口氣。
在處理「飲月君」時,她刻意表現得像父親一樣極端。
接下來,華就能從星神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以手支頤,側頭看向星神。
“我閒來無事,調閱了將近千年前的雲騎工作日誌。”
“一位名為埃裡克·費什的男人,與「遊雲司命」同行,抵達仙舟虛陵,來到某個茶館。”
“除了他們,在場的,還有一位化外民。”
“這位化外民,當著眾人的麵,對「帝弓司命」出言不遜,將其稱作「巡獵」星神。”
“最終,熱心市民將這位化外民舉報給雲騎軍。”
觀良表情古怪。
他隻知道在前任上司出事之前,星神曾與那人碰了一麵……卻不知道星神還被懷疑成五十萬巡鏑啊!
華語氣溫和地問:
“山風,你有什麼頭緒嗎?”
嵐:“……”
華主動跳過這個話題。
“在你離開鱗淵境後,我與他見了一麵。”
“他那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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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有些語無倫次地說著:
“封鎖星槎海一秒鐘,都覺得鋪張浪費的人……他為了你,為了讓你多一位仇敵……”
“甘願把整個羅浮當戲台——”
嵐神色微動。
華狀似回想:“你之前對我說,你若是能救,自然也會出手。”
“請問,那時你在做什麼?”
她一字一頓道:
“你食言了。”
星神啞口無言。
華輕蹙眉頭,滿眼失望地看著嵐。
“你之前問我,遇上身患重症、無法痊愈的病人,還需要繼續救治嗎?倘若他不願呢?”
“現在,我的答案是,由不得他。”
嵐問:“你打算怎麼做?”
華神色冷淡,補充道:
“也由不得你。”
她看向星神。
“「帝弓司命」,我想知道,如何才能讓他失去記憶?”
一人一神對視,嵐率先做出退讓。
星神挪開視線,聲音輕不可聞:
“……死亡。”
氣氛瞬間凝滯,誰也沒有再開口。
華指尖顫動,她垂下眼,盯著虛空,好半晌才出言打破沉寂:
“……我知道了。”
觀良倍感不妙。
“華,你究竟是打算做什麼啊?”
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放任父親死亡?還是說……殺死他?
我做不到。
倘若真的藥石無醫,強行吊著一口氣……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她想了好久,終於想出了對策。
把人帶到虛陵,嚴加看管。
至於看管的期限……
十年。
十年之後,無論你作出什麼樣的選擇,我都不會阻攔。
華回望觀良:“我做什麼,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人的選擇。
她看向窗外,隨口道:“是新月啊。”
同一片月色下,鏡流一邊思考出行需要帶的行李,一邊拉著羨魚的手,回到她的家中。
走至庭院,羨魚突然停下了腳步。
沒等鏡流開口,她就聽見對方說:
“鏡流,我給不了你想要的。”
鏡流心想,果然。
她握緊羨魚的手,問:
“如果我對你說這句話,你會怎麼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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