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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楓緩慢地轉動眼珠,後頸仿佛也生了鏽,僵硬地低頭看向應星懷中的木匣。
此次出征,是為了處理「豐饒」令使倏忽。
現任元帥與前任元帥不同。
如非必要,她不會輕易動用巨像等針對星球、星係的武器。
在戰場上,現任元帥更習慣讓他們使用巨像等相關技術所衍生出的各類武器。
因其威力巨大,申請使用武器時,需要層層審批。
當然,如有特殊情況,將軍也能在沒有通過審批的情況下,動用武器處理外敵,但從負責維修武器的工造司,再到雲騎,都需要向元帥呈交報告,詳細彙報事件始末。
在丹楓的記憶中,羅浮上一次使用這類武器,是在幾十年前。
這一次,現任元帥下令對戰倏忽時不必留手,騰驍將軍得知此事後,立馬找上工造司工正,讓其帶上庫房中的武器。
而他的友人應星……
就算對方是懷炎將軍的徒弟,就算是在千億人中脫穎而出的百冶,也隻能在文獻中,窺見幾分仙舟武器的威能。
這一回,文獻中寫得神乎其神、仙舟人誇上天的武器,再次出現在人前。
應星怎麼可能會錯過呢?
於是,在戰後,應星不顧旁人勸阻,再次前往清理過的戰場,並稱自己帶回一截綠植。
而友人所說的綠植,就放在匣中。
他看著言之鑿鑿、把匣子當作什麼稀奇物件的應星,心裡不由得歎了口氣。
刀光劍影中,與丹楓一同作戰的戰友轉瞬便會死去。
哪怕是長生種……也會死亡,那麼……短生種呢?
龍尊看著應星,對方鬢邊的幾縷銀發,和眼尾的細紋,無一不昭示著其短生種的身份。
他恍惚一瞬,耳邊好似響起昔日戰友的聲音。
那是不絕於耳的痛呼和抽泣聲。
偶爾,丹楓會聽到他們用輕快的語氣說:
“不愧是「飲月君」!有了龍尊大人,什麼傷口都能恢複如初!”
接著,他們忍著疼,斷斷續續地對他說:
“哎呀,龍尊大人怎麼這個表情……”
“我這回可是殺了不少孽物……”
“等到回羅浮論功行賞的時候,族譜都得為我單開一頁……”
丹楓早已力竭,他艱難地把人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冷聲道:
“你是瞧不上騰驍將軍嗎?開什麼族譜?到時他會當麵獎賞你——”
身側人強笑幾聲,不再說話,漸漸地,戰友沒了聲息。
丹楓的呼吸、動作齊齊凝滯,直至血汙浸透衣襟,他這才緩過神。
“……好,回羅浮。”
應星麵帶憂色,他上前一步,輕聲問道:“丹楓?你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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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楓的鼻尖仿佛仍能聞到血腥氣。
他艱難地從回憶中抽離,看著友人,再次出了神。
那時,應星拿著耗費心思鍛造而成的劍,出席鏡流受封劍首的儀式。
重達三千磅的支離劍拋向地麵,五尺長劍深深刺入土壤,隻剩下劍柄留在外麵。
迎著眾人震驚的目光,意氣風發的百冶雙手環胸,笑得得意。
在應星心中,唯有羅浮劍首,才能發揮出支離劍的全部潛力。
隻是,在景元麵前,無論是意氣風發的百冶,大名鼎鼎的劍首,還是身份貴重的持明龍尊……
他們不得不為其退讓。
景元尚未從學宮畢業,他跟隨雲騎奔赴前線,短則缺課一年,長則好幾年。
而雲騎戰功又不算學分……
景元隻好抱著成山的課本和作業,找他們幫忙。
白珩動用人脈,先是找來答案,又找人劃出考試範圍。
景元一臉感動:“白珩姐——”
鏡流看著狐人不說話。
白珩訕笑:
“哎呀,彆這麼看我啦……我們羅浮未來的智將,怎麼能掛科呢?他缺了好幾年的課、還錯過了考試……能趕上補考,就已經很不錯了,要是這次景元過不了,他就得留級重修了啊!”
這是丹楓難得感到放鬆的時刻。
他有時會拿起筆,仿照著景元的字跡謄寫答案。
有時會與友人們討論習題,為景元解惑。
丹楓不必憂心族內事務,不必與龍師辯駁。
他寫下的,不是治病救人的藥方,不是足以影響族人的命令,隻是……
景元學宮布置的作業。
隻有在那時,丹楓才不是丹鼎司司鼎,不是持明龍尊「飲月君」。
時間一長,就連騰驍將軍都得擠出時間,問上一句:
“景元,課業完成了嗎?什麼時候能從學宮畢業啊?”
眾人生怕景元畢不了業。
這可是雲騎冉冉升起的新星啊!
其中,應星飽受迫害。
“沒有自動寫作業的裝置啊!鏡流,你看我做什麼?也沒有自動寫報告的啊!”
丹楓眼前仿佛又出現了應星那張年輕的臉龐。
對龍尊來說,鏡流受封劍首,仿佛就是昨日發生的事。
可這所謂的“昨日”,足以改變他那意氣風發的友人。
不過才幾十年,應星就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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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楓相信,就算是友人不記事,也仍能幫助他完成心中的設想。
自己是曆代最出色的龍尊,也是最了解龍尊之力的龍尊。
因此,他一定能解決困擾持明族的難題。
他一定能得償所願。
若是換作族內龍師,丹楓絕不會有如此好的脾氣。
他耐下性子,再次向應星作出解釋。
“應星,你沒見過前任元帥統領的仙舟。”
“那時,他與雲騎一同作戰,用巨像清剿星海之中肆虐的蟲嗣和智械。”
“其中,「中子滅殺」能夠在不破壞建築的情況下,抹殺整顆星球的智慧生物。”
“聽起來很異想天開……但事實正是如此。”
“這次使用的,就是「中子滅殺」所衍生而出的武器,它一般會用於清理隱藏於廢墟中的豐饒孽物,在中子輻射下,沒有任何智慧生物能夠活下來。”
應星心說,你這番話,工造司工正已經說過很多遍了!
可這裡麵的綠植,真的是我從戰場上找到的啊!
應星看到綠植時,心有疑慮,沒有輕易觸碰它,隻得找出手上所剩無幾的材料,臨時做了個匣子放置。
等他拿著匣子,找上同僚後,竟無一人相信他的話。
無論是工造司工正,還是友人丹楓,都語重心長地否決了他的說法。
應星張了張嘴,正要為自己辯駁時,丹楓加快語速,搶先一步開口安撫友人:
“應星,如果正如你所說,匣中之物是你從戰場上找來的,那麼,你的名字會寫進仙舟人的教材裡。”
應星隻覺得雞同鴨講,隻好勉強地點點頭,突然,眼前突然冒出個紅色的模糊身影,隨後手裡一輕。
匣子不見了。
他心裡一驚,與丹楓對視一眼,彼此眼中皆是震驚。
緊接著,丹楓像是察覺到了什麼,身形一僵。
他挪動腳步,擋住了應星的視線。
應星不明所以,下一瞬,他聽到了羨魚的聲音。
對方用近乎歎息的語氣,說:
“丹楓,我理解你。”
“我曾說過,我們很像。”
——
不出意外的話,下個月恢複日更,不用擔心,心理狀態比羨魚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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