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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羨魚踏上星穹列車時,他們便知道彼此的真實身份,在此期間,他們從未挑明這件事。
巴克科斯第一次用上“摯友”這個稱呼,間接向羨魚挑明了自己的身份。
羨魚一時無言。
他萬萬沒想到,阿哈還真知道點什麼啊!對方好像還真能派上用場啊!
巴克科斯皺著眉頭,他似乎沒搞清楚自己的真實想法,語氣像是不解,也像是猶豫。
“現在這樣不好嗎?”
兩人對上視線,巴克科斯迅速彆過頭,喃喃道:“這可真是……太沒意思了。”
他很快扯出笑容,露出八顆牙。
“你這裡可真沒意思,我先走啦——”
巴克科斯轉身,三步並兩步,離開了羨魚的房間。
隔日,對方又活蹦亂跳起來,湊到帕姆身邊,試圖撫摸列車長的耳朵。
帕姆早有準備,祂一邊推餐車,一邊躲閃著。
動作熟練到讓人心疼。
祂接觸過形形色色的無名客,其中有不少人和巴克科斯一樣,想要觸碰祂的耳朵。
隻可惜,得逞的人屈指可數。
其中,埃裡克就算一個。
想到這裡,帕姆忍不住抬起頭,怒瞪坐在水吧台的埃裡克。
對方正和阿基維利閒聊,表情放鬆極了。
這家夥不光摸了祂的耳朵,還誆騙了祂!
帕姆震驚於埃裡克給出的兩個選項,全然忘了自己還能拒絕埃裡克啊!結果祂中了對方的圈套。
比起阿基維利成為公司名譽董事……顯然百分之一的股份更容易讓星神接受吧?
等帕姆反應過來,一切都晚了。
可祂答應了埃裡克,幫助對方保守秘密,怎麼能中途反悔呢?
於是,帕姆隻好硬著頭皮遵守祂與埃裡克的約定。
祂原本以為,埃裡克會在阿基維利生日時,將實情全盤托出。
可祂萬萬沒想到,那家夥竟然沒有遵守承諾!
等等,埃裡克當時好像也沒答應祂,隻說自己會考慮祂的提議……
帕姆微微側頭,躲過巴克科斯的手,推著餐車來到水吧台前。
祂拿起一壺茶,遞給阿基維利,接著頭也不回地走了。
剩下的……就交給阿基維利了。
帕姆可不想再被那家夥誆騙!要是再靠近的話,說不定就被套話了!
阿基維利一手替摯友倒茶,一手指著設備上的照片,征詢對方意見。
“快,摯友,幫我挑一張最能展現我風姿的照片——”
屏幕上隻有一張照片。
照片中,阿基維利身著羨魚贈送的那套中世紀船長服,笑得格外燦爛。
羨魚出於保護摯友隱私的考慮,問:“我可以翻你的相冊嗎?”
阿基維利心想,摯友真是個邊界感很強的人啊……
祂明明都讓摯友幫著挑照片了誒……
星神一邊點頭,一邊把茶水推到羨魚手邊。
“當然可以。”
羨魚仔細翻看相冊,認真辨彆每張照片的區彆。
阿基維利長著一張令人感到親近的麵容,讓人在看到祂的第一眼,就忍不住交付信任。
隻是……當星神笑起來時,就會顯得格外好騙。
羨魚從中選出看起來最聰明的那張照片,把通訊設備還給阿基維利。
“我覺得這張最能展現船長的英姿。”
阿基維利笑著拿起通訊設備。
“既然摯友這麼說,那我就把頭像換成它。”
祂一邊盯著玉兆,一邊用餘光觀察摯友。
羨魚拿起茶水抿了一口,隨口問道:
“這是什麼?列車長研發出來的新品嗎?味道有些奇怪、又有些熟悉……”
阿基維利微笑,說出提前打好的腹稿。
“加了一點仙舟特產哦。”
想要瞞過摯友……可不是什麼容易事。
隻有吐露部分實情,對方才不會起疑心。
阿基維利特意問了觀良,弄清楚茶包內放置的各種材料後,把茶包交給了帕姆。
祂選擇性說出仙舟人平日裡常喝的茶葉,和幾種市麵上常見的材料,之後又說:
“帕姆知道你最近睡得不好,特意找上了我,得知你是仙舟人後,專門購置了這些材料。”
“經過衝泡,它們有著鎮靜安神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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摯友似乎無所適從,隻說:“真是麻煩列車長了。”
阿基維利再接再厲:“有什麼麻煩的?列車長就是要照顧每位無名客啊。”
“你可不要辜負帕姆的一番苦心哦?”
摯友遲疑片刻,最終點了點頭。
阿基維利麵不改色地換了一個話題,直至身側人喝完那杯茶,心裡這才鬆了口氣。
暫時糊弄過去了。
但願能順利吧。
接下來的旅途中,阿基維利除了要帶領無名客以外,還要仔細觀察摯友的狀況,並聯係讚達爾和觀良,以便及時更換茶包。
星神無法向讚達爾交付全部信任。
若是換作巴克科斯,祂一定不會猶豫。
可換作摯友,阿基維利就不得不慎重考慮了。
不說之前頻頻出現的刺客,光說對方飯桌上的飯菜,和從星網購置的商品,都要經過重重審查。
就連平平無奇的一瓶醬油,也是專人從黃豆開始種起。
阿基維利會拿著讚達爾開出的藥方,找上觀良,讓對方聯係仙舟的丹鼎司,經過醫者反複推敲、確定無誤後,才會進行下一步。
摯友的下屬為了不讓摯友起疑心,可謂是煞費苦心,除了茶包外,還會想辦法把藥品偽裝成湯包等物。
好在他們的努力沒有白費,摯友的狀態逐漸好轉。
至少看起來心情不錯?
經過將近一年的努力,摯友也願意和其他無名客聊天了。
阿基維利欣慰極了。
讚達爾和觀良都說,摯友的病情有所好轉。
對方在此期間,從未出現軀體化的症狀。
如果先前是時時看護卻還是可能隨時死去的重症患者,如今,就是需要稍加留意、便不會出事的輕症患者。
雖然沒有徹底痊愈……但勝利在望!問題不大!
星神看著摯友,就像是收割穀物的老農。
就像是看到貧瘠的土地,終於長出足以壓彎麥稈的麥穗。
阿基維利視線稍移,落在被眾人簇擁的那位無名客身上,臉上笑意頓收。
這位無名客,通過星網,認識了一個不知底細的異性,兩人迅速墜入愛河。
按理說,他們會送上祝福,然而,無名客的這位戀人,屬實算不上良人。
在短短半個月裡,兩人仿佛狗血小說男女主上身,他們分分合合,時而甜蜜,時而劈腿,哪怕對方犯下再多原則性錯誤,這位無名客都跟著了魔似的,不肯分手。
眾人輪番上陣勸說。
巴克科斯恨鐵不成鋼:“姐姐,難道是我不好看嗎?你有一億信用點,給那人乾嘛?給我也行啊!再不濟給埃裡克,你把他給包了啊!”
那位被稱呼為“姐姐”的女性,緩慢地眨了下眼。
她先是看看羨魚,再轉頭對巴克科斯說:
“這張臉……如果一小時才一億信用點的話……那是他虧了。”
羨魚:“……”
天殺的阿哈!你到底在說什麼啊?你都多大歲數了?
阿基維利:“……”
確實是摯友虧了……等等,祂為什麼要順著阿哈的思路思考下去啊?!
巴克科斯又試著勸了幾句,卻始終沒有效果。
無奈之下,他隻好出言催促:“埃裡克,快,用到你的時候到了!快去使用你最擅長的仙舟法術啊!”
羨魚想了想,發現阿哈的提議還挺靠譜的。
他對淚眼婆娑的無名客說:
“要不這樣吧,你剪下他的一撮頭發,再把他的生辰八字給我,讓我算一下方位,算出方位後,你到他臥房,找好方位,再一把火把頭發燒了,最後把灰放進水裡喝掉。”
阿基維利和巴克科斯聽得聚精會神。
其餘無名客欲言又止。
說好的勸分呢?怎麼還整上仙舟法術了?
他們抱著對同伴的信任,繼續聽了下去。
無名客急切道:“這樣他就能回心轉意了?”
羨魚搖了搖頭:“不,是我瞎編的。”
無名客不可置信:“啊?”
羨魚語氣平靜:“我隻是感覺你寧願喝這口水,也不願意和那人分手。”
“說真的,你能容忍你未來的孩子擁有他的缺點嗎?”
無名客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他克你,你仔細想想,你和他待在一起時,是不是諸事不順?”羨魚說了半天,見自己沒勸動,隻好用上殺手鐧,“他影響你的財運,你會破財的啊。”
無名客徹底不說話了,她一邊低頭打字,一邊對眾人說:“我知道了,這就拉黑他。”
阿基維利緩緩伸出手,比出一個大拇指。
牛啊!摯友!不愧是你!
巴克科斯將信將疑,纏著羨魚追問法術是否能奏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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羨魚無法,隻好用“你猜”兩個字糊弄對方。
他隨手拿起一旁的酒瓶。
阿基維利見狀,立馬拿起仙舟出品的酒水,朝摯友的方向遞了過去。
“埃裡克,這是帕姆前不久剛買的,試試這瓶吧。”
羨魚不疑有他,接過酒水,給自己和阿基維利倒了一杯。
巴克科斯撇撇嘴,正要說些什麼,被阿基維利提前預判。
星神在與巴克科斯將近兩年的相處中,大致摸清了對方的性格。
在列車上,在無名客麵前,巴克科斯永遠是心直口快、得罪人的未成年。
阿基維利語氣鄭重:“未成年不能喝酒。”
祂自動忽略巴克科斯不滿的哼唧聲,和摯友聊起了之後的安排。
下個月,是摯友和其繼承人的生日,也是仙舟的年會。
巴克科斯見沒人搭理他,自顧自地歎了口氣。
他眼珠一轉,像是想到了什麼,轉而開始打量車廂的構造。
考慮到阿哈在場,阿基維利沒有透露其他信息。
祂問:“下個月你們就該開年會了吧?這次是在哪兒辦?”
羨魚回想一陣,回道:“這次是在羅浮,要和我一起嗎?”
阿基維利猛地點頭:“那肯定啊。”
那可是摯友女兒的成人禮誒……祂怎麼能缺席呢?
等等,既然是小輩過生日……祂總得送點什麼禮物吧?
阿基維利很少與那個名叫華的孩子碰麵,祂一時犯了難。
星神的表情略顯局促:“隻是,我該準備些什麼呢……”
羨魚抿了口酒,他放下酒杯,笑著搖搖頭:“不用準備哦,和我一起去羅浮吃頓飯就夠了。”
阿基維利能出席華的生日,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到時候再加上嵐,就有兩位星神了。
阿基維利緊皺眉頭:“不行,我得提前做準備。”
羨魚正想再勸,玉兆響了。
是觀良打來的語音。
阿基維利當即擺擺手,開始趕人。
究竟給摯友送些什麼呢?給那個孩子送些什麼呢?
祂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絲毫沒有注意到在車廂裡亂竄、翻箱倒櫃的巴克科斯。
羨魚遠離人群,走到無人的長廊上,接通語音。
觀良問:“最近怎麼樣?”
羨魚頓了頓,回道:“大概……還能再休幾個月的年假?”
星神不需要他的頭腦,隻需要他跟著對方旅行。
在這將近兩年的假期裡,他與無名客做過很多無意義、卻有趣的事情。
他們曾整晚守在海邊等日出,結果臨近日出時卻都睡了過去。
他們在抵達新星球、降落地麵時,出了岔子,不慎掉進原住民用於祭祀的神壇,被原住民抓了個正著,眾人被迫開啟雞飛狗跳的旅途。
當然,除了某些意外,羨魚還是記得不少難忘的景色。
他們曾抵達被世界遺忘的極點,安靜地坐在黑沙灘上,等待極光的降臨。
隻不過他們來得不巧,沒能趕上極光出現的月份。
再例如他見過的、深林處的第一縷光,深潛時與他擦肩而過的鯨魚,以及在荒漠上剛好錯過的龍卷風。
讓他最難忘的,則是某地縈繞著霧氣的高山,當他俯瞰群峰時,忍不住向前踏了一步。
當時的阿基維利又驚又怒,險些和他翻了臉,等到隔日,他們和好如初。
總的來說,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讓羨魚感到很放鬆。
他現在的心態,就像是星際和平公司前不久送到仙舟的那幾隻水豚一樣。
如果繼續待在列車上……那他活著也行,死了也行。
當然,他個人更傾向於後者。
觀良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沒說什麼,隻說:
“禮服已經準備好了,你到時候直接來羅浮。”
“帶上你的所有設備,剛好馬蒂也在,讓他替你檢查一下。”
羨魚無可無不可:“好。”
他掛斷語音,巴克科斯遊魂似地湊了過來。
少年雙手背在身後,笑嘻嘻道:
“我聽說,一個月後就是你的生日。”
“我在你的房間裡準備了禮物,你要去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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