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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緋出了屋門,一陣風似的,旋即消失在蒼茫夜色之中,無處尋覓,隻一陣喟歎飄來,漸漸地,就如石沉大海,並未泛起一絲漣漪。
馮大爺醒來後,摸了摸自己的頭,感覺有些難受,就如落枕似的,不太舒服,此時想起了緋緋,不知還能不能再見她一麵呢?
出了屋門,往外看去,空空一片,幾乎什麼也沒有,本來想追上前去詢問一二,甚至打算找到緋緋,將多日之思念一並腦兒向她傾訴,如此一來,方不負年華歲月之悄悄流逝哈。
正這時,天上漸漸落起雨來,嘩啦啦的雨聲中,幾乎無法看清路麵,遙遠的所在,平日裡那株社樹,到了此時,也是一片模糊,根本就不曉得那到底是一棵老樹呢,抑或是一隻可怕的厲鬼!
雖然如此,馮大爺亦要往前,聽說近日緋緋造訪,可是自己竟然不知,如此怠慢,恐非待客之道,無論如何得與之解釋一二,此實在是緣於自己之不知,不然的話,定當傾儘一切,那怕是豁出命來,亦要使她能有個好的心情。
往前追了一陣子,馮大爺駐足老社樹邊,夜色迷茫,殘月如血,不知何處,正有人悄悄哭泣,似乎在詛咒著,妨礙著馮大爺的約會,這不,什麼也沒有約到,隻看到閒掛於天空的冰冷的蒼白月輪,無情地審視著孤單的人而已。
馮大爺沒有往前走去,隻是閒站在曠野,想去看看風景,不然的話,簡直了,根本無法排除對緋緋思念帶來的那種負麵效應,甚至有時覺得此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事,白白地浪費人的生命。可是誰叫緋緋實在是長得太漂亮了,就如天空的月,那月輪與緋緋相比,恐怕也不如,不然的話,為何在今夜偷偷地溜了,藏進了雲層中去了呢?
至少有六十年沒有見到緋緋了,在這段時間裡,馮大爺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希望能再次瞅瞅緋緋的笑臉,甚至願意為之做牛做馬,縱使累死,亦絕無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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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緋到底身在何處呢,馮大爺好像看到過,仔細思之,幾番權衡之下,卻又並不相信真的存在,可是馮大爺堅信自己真的見過緋緋。
至於更確切的情形,馮大爺腦海一片模糊,根本就想不明白,隻好是不去想了,準備回去,呆在家中多好,躺在床上去思念自己的緋緋多妙。
這不,馮大爺躺在床上去了,也隻有在這個時候,對他來說,才是最為幸福的時刻,而雨不斷地在門外下著,淅瀝雨聲中,可以看到一個絕色女士撐著把雨傘,漸漸地來了,腳步輕快,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是如此美妙,深沉夜色中,不經意之間聞去,那種震撼,直是平生所僅見。
沒有月輪的夜色中,緋緋悄悄地出現在馮大爺門前,收起了那把紅色的雨傘,輕輕地敲了敲屋門,準備進入,與馮大爺促膝長談,閒話一下歲月的滄桑與無情。
馮大爺把緋緋迎進了屋門,讓了座,為之沏茶,拍打著椅子上的灰塵,驅趕走那些愛湊熱鬨的老鼠,招了招手,叫來了一片白雲,為緋緋跳了一支可愛的舞。
而緋緋不甘落後,與那片白雲一起,翩翩起舞,看得馮大爺有時都有些眼花,畢竟年歲漸增,視力不及當年,緋緋的身影有時似乎是一片白雲,或者說白雲有時就是自己的緋緋,到底誰是誰,一時還真是到了無法分清之地步。
緋緋紅彤彤的笑臉,堪比最為豔麗的朝陽,非常可愛,使馮大爺想撲上前去,那怕因此而聲名狼藉,背負不孝的罪名,那也要往前而去,與之閒談,聆聽她的笑語閒言。
馮大爺正想撲過去,想一把將緋緋抱住了,可是不成,抱在手中的,不過是空氣而已,閃電劃破,夜空幾近透明,赫然看到一可怕的魔王張開了巨嘴,二話不說,撲上前來,死死咬住了馮大爺的脖子不放,一時血流如注,恐怖至極。
馮大爺悠然醒轉,睜開眼眸往前一看,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不要說沒有緋緋啦,就算是空氣,到了此時也是悄悄散去,消失不見了。
艱難從床上爬起來的馮大爺,拉開屋門往外看去,太陽已然是快要下山了,無法上大山乾活,唯今之計,亦隻好是閒呆在屋子門前,無奈地做一些無聊的事情,這使得馮大爺略微有些沮喪。可是,能一夢緋緋,馮大爺覺得值,那怕為此而耽誤了乾活,那也是快樂的。
正這時,馮大爺看到有位女士湊上前來,似乎想與之閒談一二,談得來的話,甚至打算做馮大爺的媳婦,畢竟馮大爺年紀一大把了,不能再這麼過下去了哈,忘記了任何東西都可以,可是不能把傳宗接代這樣的人生大事也丟諸腦後,不然的話,真的會背上不孝的罵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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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一片好心前來,甚至還主動去小河邊為馮大爺挑了一擔水回來,顯然是看到馮大爺腿腳不方便,不能去乾這種體力活,便立馬下了小河,去挑了一擔水回來了。
對於麵前這位女士,馮大爺覺得很好很不錯,可是與緋緋相比,終究是有些不如,可是到底什麼地方比不上,三翻思量之後,覺得還真是弄不清楚,倒不如不去想了,愛乾嗎乾嗎吧。
到了夜裡,那位女士看了看漆黑的夜空,本來想回去,呆在自己的家裡,或者是借宿古廟,權且度過這一夜。可是不成,無法出門,在她的麵前,無故長出一扇牆來,攔住了她,使之不能出去,無奈之下,隻好是留了下來,靜靜地坐在馮大爺麵前,不時與之閒聊一二,嘮嘮嗑,或者是講一些有趣的往事。
馮大爺不甚待見人家,顯然不是那種知冷知熱的人,隻是高傲地坐在椅子上,不時望一眼門外,看緋緋有沒有回來。
本來有了眼前的這位女士,馮大爺應該知足了,可是他心胸狹窄,容不下許多女人,似乎隻能容下緋緋,其他的女人,在馮大爺看來,簡直了,幾乎可以說是一文不值,這不,以一些不是理由的理由將人家驅逐走了。
那位女士本來是想去幫一下馮大爺,看在他多年單身的份上,準備為之生個小孩子,或者是在春天明媚的陽光裡,一起去看山外的大山,或者是站在一片彩雲之下,聽老鷹高歌一曲。
沒成想馮大爺是這號人,二話不說,趁其不注意,肆意啐罵不休,不僅如此,還撿了一塊磚頭,野蠻地把自己的頭打破!念及此處,女士非常傷心,咬牙切齒地恨恨說道,“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一單身漢嘛,而這樣的男子滿世界都是,哼!”
女士撂下那話,旋即離去,匆匆的腳步漸漸遠去,終於是看不到了,留下馮大爺一個人,怔怔地站在其屋子門前,等待著緋緋之到來,沒有緋緋,他恐怕活不了哈。
多年以後,馮大爺在去呂鎮趕集的時候,無意之中聽人家說起,說那位女士就是緋緋,本來那天出現在馮大爺的家裡,不過是想試探一二,沒成想馮大爺竟然把人家的頭打破,理由是妨礙她之想念緋緋!
喬裝打扮成陌生人的緋緋的頭真的打破了,旋即逃去,不肯與馮大爺在一起了,臨去之時,尚且沒有忘記啐了一口水,也算是對馮大爺想念自己多年所做的一個了結吧。
……
馮大爺當時還以為是尋常之人,啐罵就啐罵吧,有何大不了的,甚至還頗為愉快,能為了緋緋而把一個可惡的女人的頭打破,他覺得劃得來。
直到此時,聽聞那位長相並不怎麼樣的女士就是緋緋裝扮的,馮大爺失聲痛哭,幾度暈厥可去,幸好當時有醫者在場,及時搶救,這才撿了一條性命。
大船上的人們都走光了,而馮大爺怔怔地呆在船艙之中,任誰勸說也沒有用,就是不肯出去,那怕大街上的風景再好,那也是虛設,根本就沒有一點意義。甚至平日裡好得不能再好的景色,到了馮大爺的眼裡,也變了,變得不成其為景色了都。
那些行走於大街的人們,此時在馮大爺看來,也不成其為人了,個個就跟鬼魂似的,變得極其可怕,不要說與之閒話一二了,隻是看看就已然是非常需要膽量了。
嚇得不行的馮大爺,直接離開,搶步到了碼頭上,準備離去,不肯再呆在大街上了,沒有緋緋的日子,那還叫什麼狗屁日子呢?
馮大爺跳上了大船,閒閒地呆在空曠無人處,臉色極其難看,雖未喝酒,卻成了一個醉漢,東倒西歪地站了起來,往著大街看去,竟然再次看到緋緋的笑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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