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秋坐在那個工地,這是座廢棄的建築,平日不見有人,縱使是有,那也不過是匆匆而來,忙忙而去,斷不敢有人在此建築停留過久。因為最近傳說此建築頗有一些鬼怪之事,若非沒有住處了,少秋亦不至於選擇此地棲身。
肺病之日益加重,已然是到了不治之境地,一到夜裡,渾身汗出不止,加上咯血,這便已然是到了非常危險之地步了。
醫者不知為何,對少秋也是非常之不待見,以為是邪惡之人,開的藥那也是缺斤少兩,份量不足,並且是些次品,根本就沒有藥效。少秋對此渾然不知,不然的話,過去了如此之久,肺病何以還不見好轉呢?
到了夜色深沉下來之時,亦隻好靠自己看醫書了,可是在此時,天上一時之間,這便嘩嘩下起了大雨,天地變色,荒村土路上,早已斷了人跡,出沒於空曠無人之處的,不過是幾個孤魂野鬼罷了。
還真彆說,獨自住在這座廢棄的建築裡,一時之間,清靜那是沒得說的,可是到了半夜三更之時,鬼影幢幢,非常之恐怖。若非自己是讀書之人,對於這些事情,也是不太在意,再者說了,自己平日不做虧心事,到了夜裡,何至於害怕這些個東西呢?
到了白天,少秋還得去大山上乾活,雖然莊稼長勢不太好,卻也畢竟是有些收入不是?拖著病體上了大山,那些見到他的人,這便在他的地裡不時出沒,有人甚至無端在他的莊稼地裡割豬草,其實不過是想趁其不注意,順便割去了那些莊稼葉子,用來喂自己的豬罷了。
少秋此時知道,自己的這病呀,得靜養,千萬不可動怒,否則的話,“怒者血之賊”,對身體之康複,那是一丁點的好處也沒有。
可是正在此時,不知何人站在他的大田邊,破口大罵來著,硬說少秋昨夜摘了他地裡的西瓜,說什麼也不會放過,非賠錢不可。
聽到這話,少秋一時之間,也是不知從何說起,自己昨夜,因為身體之不適,根本就出不了屋門,動也動不了,若非是服用了一些藥物,此時哪能上這大山來乾活呢?
此時聽那人這麼一說,心情激動之下,動了怒火,嗆了一口血出來,那人怕出事之後,攤上事情,一溜煙的工夫,已然是悄沒聲地離去,不知消失於何處去了。
劉寡婦又出現了。每當看到她的時候,少秋心情皆會是非常之糟糕,因為此人之目的似乎非常之邪惡,欲謀害自己的性命似的,不然的話,到了此時,正當自己處於這種不堪之境地,大有可能死去之時,為何就出現了呢?
少秋坐在自己的莊稼地邊,渾身上下,因為咯血之緣故,根本就沒有一丁點的力氣,站也站不起來,隻能是坐在一塊石頭上,有氣無力地呼吸著大山上還算是清新的空氣罷了。
此時劉寡婦坐在少秋的身邊,不時說一些風話,甚至是渾話,聽得少秋,一時之間,有些把持不住,幾乎想撲過去與之成雙成對的了。但是,肺病日益嚴重,此事斷不可為,不然的話,疾病之好轉怕是不可能了。
當然,這要是其他健康強壯之士,此時還真是求之不得,因為劉寡婦的美貌,放眼荒村,能與之匹敵者,還真是寥寥無幾。哪個男士會錯過如此千載難逢之機會,而不撲過去,與之擁抱一翻,親吻一陣呢?
少秋也是想如此,但是有病在身,一旦做了此事,後果不堪設想,瘦弱不堪的身體,再也承受不住任何負擔了。不然的話,以劉寡婦的美貌,加上風流俊俏,能與之坐在一起說說話,聊聊天,那可是自己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呀,有何拒絕的呢?
劉寡婦看到少秋一時不為自己的情意所動,似乎是有所害怕,勇氣之少,膽子之小,放眼荒村,也是幾乎無人能匹敵來著。此時不再想著少秋,而心上、腦海中漸漸浮起了其他男人的樣子,那些粗魯不堪,愚蠢至極之輩,正是她想要的好角色。
少秋本來想湊上前去與之說說話來著,因為放眼整個荒村,對如此知冷知熱,對自己體貼入微的女人,還真就隻有這劉寡婦。此時大山上無人,不去與之說說話,不去把她深情地擁抱在懷裡,那幾乎可以說是非常之愚蠢,甚至可以說是不中用的。
可是到了此時,這天上一時之間,不知為何,塵土飛揚,一些個石頭不斷地落下來了,有好幾個石頭,這便打爛了少秋地裡的莊稼,此時不去侍弄一下那些可憐的莊稼,怕是不成。幸好問題不大,隻是弄斷了一些葉子,根本就不算什麼。
劉寡婦與少秋又坐在一起了,在這一片亂草叢中,正好可以與之說說話來著,而這天空一時之間,那些雲朵紛紛聚攏來了,摭住了太陽,天色眨眼之間,便由白天變成了黑夜。能與劉寡婦坐在這一片“夜色”之中,這當然是許多男人求之不得的,少秋亦不例外。
這是片乾淨的草地,沒有蟲子,也沒有泥土,人是可以躺下去的,呼吸著這天地間的清新至極的空氣,應該是非常不錯的。這不,劉寡婦此時躺了下去,在這片深深的亂草叢中,人一旦躺下去了,這便幾乎是無從尋覓,不可看到了。
少秋雖然是有病,在如此情形麵前,卻也是一時控製不住自己了,心情之激蕩,情懷之感動,已然是到了離譜的境地了。能與劉寡婦一起躺在這大山上,看這天上的星星,那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甚至不惜犧牲性命也要做的事情啊。
少秋本來也欲上前去,在此曠野無人之地,何不將之抱住了,成雙成對,比翼雙飛呢?但是,正在此時,有人來了,嗬嗬笑著站在這劉寡婦的麵前。
一時之間,少秋的心情隻能是冷到了極點,那些風花雪月的畫麵,那些卿卿我我的事情,從自己的腦海中一掃而光,不複可見了。
而劉寡婦,在此時也隻能是背著背簍,匆匆下了大山,跟著那個男人不斷往前,眨眼之間,這便消失在大山上,不可再見了。
到了夜裡,少秋呆在那座廢棄的建築裡麵,一時之間,尚且不知何去何從,聽著門外的雨聲不斷,心緒蒼茫,隻好是無聊地拿起書來看著。
想起自己的肺病,醫者不是說了嗎,已然是到了不治之地步,根本就沒有藥物可以醫治了,叫少秋準備後事來著。一想起這醫者的話,少秋的心情非常之不好,甚至可以說是淒涼之至,照此下去,不出旬日,恐怕就會死去了。
此時,有人輕輕地敲了敲屋門,這令少秋有所好奇,如此深夜,人們大都呆在自己的屋子,更有何人,無端造訪,欲與自己言談呢?本來不想拉開屋門,可是那人求見之心似鐵,不開了這個門,不放之進來,隻怕是不成。
開了屋門之後,發現這外麵,劉寡婦趴在門口,臉上帶著笑容,似乎想進來與少秋說說話來著。可是想起這肺病之日益嚴重,隻怕是不成,不可與之在一起的,否則的話,引起的後果是災難性的。
劉寡婦看了看少秋,一時之間,似乎覺得他不太願意與自己在一起,這便不想呆在此地了,不久之後,一陣風似的離去,不見了。
不見了劉寡婦,少秋的心情可想而知,書也是看不成了,臉上的淚水滑落臉頰,打濕了好大一片書紙,而在不遠處,隱隱傳來劉寡婦的嬉笑之聲,不知正與哪個男子調笑不住呢?
在這調笑聲中,少秋隻好是捂上了自己的耳朵,不去聽了,否則的話,心情之壞,更有何心思去讀書呢?縱使是醫書,到了此時,亦是沒有什麼心情去看了,隻好是趴伏在自己的書桌上,任淚水不斷地落下來罷了。
正在此時,有人牽著牛進來了,那牛一進這屋子,這便痾下了幾坨屎,一時之間,熏得少秋直是不敢呼吸,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真的是太受不了了。
“你這是乾啥?”少秋問道。
“不乾啥。”那人把牛關在那個屋子之後,輕輕地掩上屋門,眨眼之間,這便準備著離去了。
少秋與這牛呆在一起,一時之間,也是沒有辦法之至,而外麵不住地開始下起雨來了。此時出去的話,那也是不妥,正在此不知如何是好之時,那牛可能看在少秋為難的樣子,一時動了惻隱之心,不忍心繼續呆在這個屋子裡,一時之間,出了屋門,往前方不斷走去。
少秋目送著牛之離去,而在這時,更聞到無數人不斷地哈哈大笑來著,這些人到底是些什麼人,還真是搞不清楚,隻是聽見無數的人不斷地笑著。少秋心情本來就已然是非常之不爽了,加上這麼多人的嘲笑,一時之間,這便幾乎要哭了。
在那座廢棄的建築邊,到處是些亂墳崗子,莫非那些女人的笑,就是從那些亂墳崗子發出來的?一時之間,少秋真的是毛骨悚然,本來想搬離此處,可是念及大雨不止,加上肺病在身,力氣自然是沒有,搬家之事,怕是不妥。
隻好是住在此地罷了。不然的話,能怎麼樣呢?
大雨不斷地落下來了,在這漆黑的夜裡,無數女人的大笑不斷地傳來,簡直比這雨聲來得更加的淒慘,聞之,令人愴然而泣,基於不複對人世有什麼留戀了。
無邊的雨聲中,加上不知來自何處的女人的笑,使這個夜晚,還真是非常之不堪。
本來想看看書來著,到了此時,也隻好是靠自己看醫書了,不然的話,醫說之囑咐不是非常之明白嗎,得準備後事了。可是在看書之時,不知為何,這外麵淅瀝雨聲之中,無數的女人的笑不斷地傳來,至於這些女人為何發笑,一時之間,縱使是想破了腦殼,那也是不明白的呀。
其實醫者的話也不是完全可信,之所以如此,肺病長久不得好轉,亦不過是不肯下藥耳。這當然是因為少秋的祖上,據說是個地主,非常之有錢,一時之間,荒村的人們,這便認定了少秋亦是同樣的有錢之人。而有錢人,在荒村的人們看來,那都是一些殺人不眨眼,罪惡濤天的壞人,不然的話,醫者何至於不肯為之療治呢?
可是,少秋尚且不想死去,因為自己之不在了,那麼小花怎麼辦?要活下去的話,一時之間,亦隻能是靠自己了,所幸還認得幾個字,略看得懂醫書來著,不然的話,到了這步田地,還指望著能活下去,這不是扯淡嗎?
可是,到了夜裡,先後有劉寡婦、牛之主人之叨擾,此時又聽見無數女人無端大笑,在在使人無法讀書了。少秋隻好是放下書本,邊聽著外麵的雨聲,邊無聊地想著一些心事罷了。
到了第二天,牛之主人這便找上門來,問少秋要牛,說牛之丟失,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於少秋。肯定是少秋把自己的牛趕走了,甚至是故意放走了自己的牛,不然的話,自己的牛何至於無端不見了呢?
“真的不關我的事。”少秋如此說道。
“不關你的事?”牛之主人大喝一聲,“那老子的牛何以不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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