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紅軍戰士從小河火速爬上沙灘,見馮大爺追著自己,手中尚且拿著一塊石頭,另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那隻眼睛。看來,馮大爺不在這沙灘上與這位戰士拚個你死我活,不殺個天翻地覆,那是不會善罷乾休的。
而兩岸的人們,對馮大爺頗多支持,紛紛以為紅軍戰士不是個好人,甚且以為是妖魔鬼怪之類的索命的東西,此時見馮大爺對之大打出手,一時叫好聲一大片。其時尚處於解放初期,人們對紅軍戰士頗多誤會,對**更是深惡痛絕,自己家的財產怎麼可以拿出來與人共享呢?
一時,見馮大爺追打著這位戰士,一時拍手叫好,更有人走上前來,想幫這馮大爺一把,可是又害怕著什麼,萬一這天下是這位戰士的,那麼自己這麼做豈非有點不太明智?於是,唯一能做的不過是站在小河兩岸看著,而馮大爺,因為少女的緣故,對這位戰士更是相當仇恨,要不是這位戰士如此,自己又何至於失去了少女?
馮大爺已經老大不小了,再不有位女人的話,自己這便算是斷子絕孫了,而這在荒村可以說是太不孝了。馮大爺也是為了這個原因,否則,誰能打這戰士,何況還有人說這戰士想分自家的財產,一時氣憤之下,加上有些酒醉了,這便與之開打。
戰士在沙灘上不住地逃著,可是兩岸的人們喊殺聲一浪高過一浪,此時逃無可逃,卻又不能白白等死不是?這便沒命地往前奔著。
戰士也是頑皮的人,這便把這帽子往頭上偏著戴上,這時便有人說上了,“帽子偏偏戴,老婆來得快。”當然,戰士也是出於不得已,否則如何敢這樣戴帽子,可能也是不知道荒村的習俗,這也頗不能怪他。
馮大爺因為失去了一個隻眼睛的緣故,此時不住地追趕著,想在這沙灘上與這戰士同歸於儘,反正自己已然成了一個廢人,少女見自己失去了一隻眼睛的話,此時還看得上自己嗎?這一切都是拜戰士所賜,不把這戰士殺了,屆時回到荒村,人們會恥笑他的,甚至會無端打罵自己。
戰士的頭上也流著血,帽子都染紅了,本來想坐下來休息,可是看著這馮大爺手握石頭追趕上前,如何敢坐下來休息,可是沙灘隻有這麼大一塊地方,此時便撲進了小河,沿著流水不斷往前。馮大爺窮追不舍,似乎不在這小河殺了這戰士,便不再為人了。
兩岸的人們,此時紛紛敲鑼打鼓地走上前來,因為荒村斷不能出現這麼個妖魔鬼怪,(是的,那時的人們視紅軍為妖魔鬼怪,對之可以說是深惡痛絕恨不能吃其肉寢其皮而後快。)叫喊聲一浪高過一浪,為馮大爺打氣者頗不在少數,更有人直接想湊上前來幫馮大爺。不過,人們看到這戰士一臉之正氣時,又不再對之起殺心了,甚至覺得這也像是自己的兄弟一樣的人,莫說打了,縱是罵幾句也過意不去。
馮大爺這人吧,好是好,可是不該喝酒,這時趁著有些酒意,又失去了一隻眼睛,此時對這戰士可謂是相當仇視。這便罵著不堪的野話,撲上前來,又想在戰士頭上再來一下,而兩岸的人們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馮大爺雖然走路有些東倒西歪了,但是渾身上下的力氣卻在的,這便又湊上前來,趁著戰士休息之際,在其頭上又砸了一石頭。戰士的頭上已然有兩個洞了,此時捂著頭,覺得自己不是這馮大爺的對手,畢竟這戰士還年輕,而馮大爺可以說正年富力強,這兩位打起來,顯然戰士占不了便宜。
“你媽呢?”馮大爺對著這戰士說,“我也想和她睡覺哩。”
“我沒媽,她老人家早過世了,你想乾嗎?”戰士問道。
馮大爺聽見戰士如此回話,知道他不過是個年青人,對付起來尚且可以說綽綽有餘,這便捂著那隻受傷的眼睛,想再次在戰士頭上來一下,不然的話,似乎對不起自己這隻眼睛。戰士何其敏捷,不等馮大爺近身,便已然是火速離開,馮大爺想以如此一醉漢而殺了自己,做夢吧!
戰士此時麵對這馮大爺如此無理,恨不能殺了他,可是看在這馮大爺意識不太清醒,而且思想也古板落後,對之也是有些憐憫。不打算殺了他的,畢竟自己也摳下了他的一隻眼睛,算是給自己的這個傷報仇了吧?
本來想衝到岸上去了,可是兩岸圍觀的人們不準戰士上去,紛紛提著大刀站在岸邊,如果戰士上岸的話,這便要大刀伺候。戰士看了看這兩岸的圍觀的人們,不敢上去了,隻能再次撲進了小河,而河水冰冷刺骨,更兼不知為何無故下起了雪,這時撲進這河水之中難受之程度,無論如何誇張也不為過。
夕陽漸漸地沉進了西山了,而這天色黑將下來之際,看來便是殺人之時,莫說戰士害怕了,馮大爺亦然。兩岸觀看者如潮水,亦如當年看龍舟比賽,真個是人山人海,此時小河雖然是極為寒冷,下著雪嘛,卻在這麼多人的觀注下不再變得寂寞。
雪花不斷地旋舞在天空,而這小河的水更有不少已然結冰,破冰泅在河水中的人們,尤其是戰士,渾身顫抖。馮大爺因為喝了不少酒,此時尚且還不算什麼,忍得住,至多不過是略有些寒意罷了。
而這戰士就不一樣了,此時不太會水性,畢竟是北方人嘛,一時在這夜色中沉浮漂蕩,看去之時,頗能令女人們可憐。但是,馮大爺認定這不是好鳥,不打死他,以後怕是對少女有些危險,要非如此,馮大爺才不打他呢。
戰士麵對這冰冷刺骨之河水,再看了看這天空,發現這天不知為何,竟然也變了個顏色,月亮看起來也不再如此明亮,卻似乎也成了黑色的了。一時,戰士沉浮於這河水中,竟然大聲哭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