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大爺進去了好一會兒,出來時,臉上的笑容十分燦爛,令狗爺看著他的時候,尚且有些不太認得了。馮大爺見狗爺跟著自己,一時不得自在,便有些火了,卻礙於狗爺之身體強壯,一時也是敢怒而不敢言,不過是搖搖頭而已。
馮大爺出了那個巷子,複行走在這大街上時,雙腳已然是輕飄飄的,好似沒有一點力氣,在這大街東歪一下,西偏一下,使呂鎮的人們一度不敢走近他。隻有狗爺跟著這馮大爺,因為,隻有與馮大爺在一起,才可以看許多的笑話。
呂鎮大街,一時人頭攢動,行人來自四麵八方,美女自是不少,而這好漢也絕對不可能缺。而此時的馮大爺,自從出了那個小巷,便一時把持不住自己了,以為自己成了人上人,這時的臉上,掛著的笑容真是堪比太陽。
見一位好漢走到自己的麵前,馮大爺喝住了,而此好漢尚且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難道這人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敢當街如此無禮地訓斥自己?可看著這馮大爺眼光散漫,身上肮臟不堪,滿嘴汙言穢語,一時也摸不清情況,尚且不敢貿然對之動怒,隻好聽了這馮大爺的話,站住了。
“叫爺爺!”馮大爺這麼對著那位好漢說,而這語氣之雄壯,令狗爺這時躲在一邊尚且有些怕他了。
“這……”好漢一時語塞,自己並不認識此人,要自己無端稱之為爺爺,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又當作何解釋?一時並不敢叫,隻是怔怔地站在這大街,而這圍觀之人們,見這馮大爺渾身肮臟,可能是為非作歹之徒,也對這好漢紛紛勸說,乾脆就叫聲“爺爺”吧。
“你叫不叫?”馮大爺這時揚起了拳頭,而朝著這好漢怒吼一聲,聲高如此,令這好漢一時也怕了,正準備叫這馮大爺“爺爺”時,發現這馮大爺已然摔在這大街上。原來馮大爺光顧著發怒,一時不小心踩在一塊西瓜皮上,這時便摔了個狗吃屎。
“你叫不叫?”馮大爺雖然摔趴在這大街上了,尚且要這好漢叫自己爺爺,看來如果不這麼叫他的話,後果可能是不堪設想的。
“這個……”好漢這時摸了摸腦袋,一時頗為躊躇,自己這麼一強壯大漢,卻要當作眾人的麵叫這老不死的作“爺爺”?天下哪有這個道理?當時便不準備叫。
“你真不叫爺爺?”馮大爺這時用一隻糊滿狗屎的腳指著這好漢,聲色俱厲地吼著。
“既然他讓你叫爺爺,那就叫唄,反正也不少了什麼東西,就當作沒有發生這事情吧。”大街上有人這麼勸著,一副息事寧人的樣子。
“是啊,乾脆叫吧,不然的話,他敢情是想爬起來動手了。”一位上了年紀的婦女這麼對著好漢說,邊說邊湊到了這好漢的耳朵邊,又悄悄地說道,“看這人的樣子,八成是身上有刀的,好漢不吃眼前虧,讓你叫,你就叫唄,反正在這呂鎮大街,也沒什麼人認識你!”
狗爺這時看著這躺在地上的馮大爺,邊躲在一個破敗的牆角,邊背對著趕集的人們在那兒撒尿,一時聽見人們這麼勸說著,這時不禁悄悄地笑了笑。
“你到底是叫還是不叫?!”馮大爺看見這好漢猶猶豫豫的樣子,顯得是有些不耐煩了,又如歹徒似的暴喝了一聲。
“爺爺……”好漢輕輕地叫了一聲,不過這聲音簡直不像是這位好漢的,根本就不相配,一條如此牛高馬大的漢子,叫出來的聲音會是這麼小嗎?
“你說什麼?”馮大爺耳朵有些背,根本就聽不清楚,這時複這麼問了一聲。邊這麼問了一聲邊在大街上吐了一口濃痰,當然不敢把這濃痰吐在這好漢的身上,尚且有些怕當真激怒了這好漢。
“爺爺!”這時一位噪門粗大的漢子走過來了,代這好漢叫了這馮大爺一聲,這下聲音顯得又太大了,這不,整個呂鎮的人們這時都嚇著了,尚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而這天上的一片雲,這時被這漢子的叫聲一震動,本來不該下雨的,卻硬生生地下起大雨來了。
由於這漢子聲音出奇的高,馮大爺縱使是耳朵有些背,這時也是聽得清清楚楚,趕緊從地麵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一溜煙跑掉了。
在這回去的路上,馮大爺初時一個人在這泥濘的大路上走著,不過,不久便看見這狗爺跟上來了。狗爺一上來,便不問三七二十一,在這馮大爺臉上摑了一個耳光。而這馮大爺這時也並不示弱,也想還這狗爺一個耳光,不過狗爺身手敏捷,不是這馮大爺打得了的。馮大爺打不著這狗爺,尚且還把自己的膘閃了一下,當時就走不動路了,坐在這路邊一塊破敗的石頭上,也不顧及這上麵的泥巴了,在那兒不斷地呻著喚。
“我操你祖宗十八代,以後上這大街啊,不要再騙人了,不然的話,老子可還要打你的。”狗爺這麼對著這馮大爺說。
不過,對於這狗爺的話,馮大爺根本就聽不見,這時對之笑了笑,又複在這泥濘的土路上不住地走著了。
不久,馮大爺與狗爺便來到渡口,準備過了這小河,而過了這小河,他們便算是到家了。
這時西天掛著的夕陽,灑下金光在這碼頭,碼頭雖然是破敗,年久失修,卻也還算是結實,這不,不少女人在這碼頭上洗著衣物。而這馮大爺也坐在這碼頭上,這時看著這狗爺,也叫他站住了。
“乾嘛?”狗爺問道。
“叫爺爺!”馮大爺說,而這時語氣卻不像在呂鎮,而是明顯和緩多了。
而這狗爺這時竟然跳起來,對著這馮大爺狠狠地踹了過去,馮大爺當時就摔在這地上,尚且還要滾進了這小河,一時渾身上下可以說是如落水狗般。不過,馮大爺並不服氣,此時也追上前去,欲與這狗爺拚命了。而狗爺早已逃之夭夭,根本就看不到他的影子了。
馮大爺這時一個人又坐在這碼頭上,對著這西下的夕陽,清了清噪子,又唱起喪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