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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穀玉堂屏息半晌,臉上有了幾分血色,“奶奶的,哥哥這麼重的陽氣,這鬼東西都敢進來,簡直沒把哥哥放在眼裡……”
宮勇睿沒理會他的罵罵咧咧,眼際瞥見一點紅光,轉頭朝窗外望去,見街道遠處飄來了一盞紅色燈籠,是漆黑夜裡唯一的一點光亮。
等那燈籠近了,便發現提燈者正在白天所見的那個白衣赤眉和尚,更後麵還跟著幾個人影。
‘是那位赤眉大師。剛才的鬼物,莫不是被他的氣息驚走的……’宮勇睿若有所思。
穀玉堂也無心躺著了,湊到窗戶邊往外看了一眼,驚奇地嚷道“咦!那不是上官小姐嗎?她怎麼跟和尚在一起?那和尚也是,這麼晚了還在街上走,他不怕鬼嗎?”
“那位赤眉大師,可能是專程在夜裡接送迷路行人的吧。”宮勇睿道。
“他可真是位熱心腸的高僧!誒!上官小姐朝這邊來了,真是巧啊!她也要住這家客棧!太有緣分了,我們下去找她吧!”
宮勇睿按住了蠢蠢欲動的同門的肩膀,低聲道“你沒看到她旁邊那位公子嗎?”
“嗯?那是誰?”
穀玉堂定睛瞧去,隻見上官小姐與一位黃衫公子並肩走在白衣僧身後,雖然交談不多,但兩人偶爾相視一笑時,似乎擦出了明亮的火花。
“這、這、這、這狗崽子是誰!我要宰了他!”
白衣僧將上官小姐一行人送到客棧門口,便果然告辭離去。
而謝彆了高僧的上官小姐和黃衫公子兩人,則愈發親近了幾分,在門口就旁若無人地竊竊私語起來。
作為護衛的絡腮胡子等人識趣地移開視線,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彆攔著我!我一定要宰了他!”穀玉堂被宮勇睿捂住嘴,含糊地嚷出了這句話。
另一個房間,江晨與安雲袖也同樣察覺到了白衣僧的來而複去。相比於穀玉堂兩人的注意力大部分都落在上官小姐身上,江晨對那位白衣僧更為感興趣些。
白衣僧走時,似乎感應到江晨的注視,雙手合十,躬身一禮。
江晨則沒什麼表示,等到那盞紅色燈籠逐漸遠去之後,才輕聲道“這位佛門弟子,好像始終沒認出你這尊菩薩。”
安雲袖不屑道“一個野和尚,能有幾分道行?”
“如果當眾辯經,你辯得過他嗎?”
“當然!就他那半調子水平,我幾句話就駁得他啞口無言。”
“那他剛才打機鋒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開口?”
“我……還不是怕你生氣嘛!”安雲袖側頭伸出手臂,抱住了江晨。
江晨微微一笑,沒理會她的小動作。他仰麵望著房頂的鈴鐺和符咒,仿佛陷入了深思,眼中的情緒閃爍不定。
安雲袖一一看在眼裡,不禁暗暗思索,自從往江邊浮屠廟放了一把火之後,公子就時常露出這種沉思的表情,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呢?不動明王的那一道金光,讓他感受到威脅了嗎?
安雲袖想著想著,漸漸地,悄悄往江晨身邊靠得更近了些。
見江晨遲遲沒有注意到自己,她身子不安地扭來扭去。
“你怎麼了?”江晨終於發現她的異常。
“奴家……公子……奴家有點熱……”安雲袖的俏臉紅彤彤的,小巧的鼻翼翕張著。
“你是佛門弟子,念一段心經吧。心靜自然涼。”
“不……奴家不想念經……”安雲袖語氣十分甜膩,“奴家想要跟公子一起……”
江晨麵不改色地道“我幫不了你,伱還是念經吧。”
“公子偏心!”安雲袖蹙著眉,眼中的哀怨濃得快要溢出來,“彆以為奴家不知道,明明你跟林小姐就可以……不管是用幻術或者彆的什麼,對奴家也可以呀!”
江晨抬起眼皮,歎氣道“會很累的,下次吧。”
他伸手拍了拍安雲袖的臉蛋,柔聲道,“聽話,早點睡,昂。”
安雲袖嘴唇噘得老高,幽怨幾乎化作實質。
她悶悶地嗯了一聲,忽然俯下臉來,在江晨嘴上輕啄一記,然後才翻身離開。
她知道今晚是不成了的。江晨的語氣固然溫柔,但自己在他眼裡,終究不能與那幾人相比。
門外,上官小姐入住所帶來的響動也很快平息了。
夜已深,客棧一片幽寂,聽不到半點人聲。在那片蕭沉朦朧的薄霧籠罩下,仿佛每個房間都被隔離成單獨的世界,所有人陷在自己的睡夢裡,與三界再無瓜葛。
越是如此寧寂,安雲袖越是輾轉難眠。
幾次翻身之後,她乾脆半坐起來,靠在床頭,望著黑暗裡江晨的輪廓,無聲地歎了口氣,然後探出一抹神念,延伸出去,漫過走道,在一個個房間裡巡遊。
多數客人都已經睡著,安雲袖不做停留,徑直找向上官小姐所在的位置。
她隻是想打發一下無聊的時間。而同為女人,她覺得上官小姐的夢話應該會比較有趣。
但在到達目的地之前,她路過一個房間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句有意思的話,便停下來駐留傾聽。
“……給北豐丹祝壽的千年靈芝,要等這二月初七生辰。小弟探聽到這消息,又知雲龍哥哥乃天下聞名的義士好漢,便想與哥哥商議個道理,劫了這筆不義之財!”
“壯哉!那北豐丹號為中原五州正道盟主,實則狼心狗肺,大奸似忠!此一套不義之財,取之何礙?天理知之,也不為罪!隻是對方人多,咱們勢單力孤,需商量個章程,從長計議。”
“此事不難。小弟聞知雲龍哥哥勇武,是個真男子。小弟不才,也學得幾年槍棒,等閒三五條大漢近不了身,此次還帶了八個兄弟,都在城外候著。若蒙哥哥不嫌棄,願助哥哥一臂之力,取了這潑天富貴!”
另一人大喜道“兄弟真乃天降的福星!若得兄弟相助一臂,何愁大事不成!”
“隻要哥哥肯點頭,此一套富貴,唾手而取。昨日我已托人打聽了,那黑麵劉大膽本身肚子不大,這一陣卻穿了件寬厚衣裳,如孕三月,定是藏了那靈芝。咱們隻要找機會靠近劉大膽,此事便成大半。”
“好!然對方人多勢眾,咱們隻可智取,不可力敵。我有一計,你且附耳過來,說與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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