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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三裡,快了。”江晨答道。
林曦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下文,轉頭幽然看著他道“沒有彆的話了嗎?”
江晨默然片刻。他眼中漾起流轉的波紋,彷如實質的寒潭之水滲漏過來,映入林曦眼中,泛起陣陣清冷之意。
“我有很多話想說,不知從哪說起。”
林曦從他遲疑的語氣中聽出,他想說的話,並不是自己想聽的那些。或許,他早就看出了端倪,隻是礙於以往的情麵才一直沒有道破吧……
她沉凝片刻,眸光幽幽,在江晨臉上停留良久,終化為輕輕一歎“從你最想知道的開始吧,你問什麼我都會回答。”
江晨略作思忖,挑選了一個看起來沒那麼尖銳的問題“剛才你下來的時候沒看到阿梅,她到哪兒去了?”
“去給一個人收屍。”林曦果然沒做隱瞞。
江晨心中一動“冷鷹?”
林曦看著他,歎了一口氣“你比我預料得還要聰明。”
“不,我還差得遠。”江晨謙虛地擺了擺手,“其實有很多跡象都擺在了麵前,我到現在才後知後覺,實在是太遲鈍了。”
“這不算遲鈍。”林曦替他辯駁,“你身在局中,受諸多蒙蔽,但是管中窺豹,還能從一點點蛛絲馬跡中推測出全貌,已經很了不起了。像我,第一次聽我爹說起那些事情的時候,可是驚得目瞪口呆。”
“哪些事情讓你這麼驚訝?”江晨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林曦卻有些猶豫了“我……不能背叛我爹。”
迎上江晨的目光,她的眼神閃了閃,“不過,隻要你問我,我都會回答。”
“那麼,讓我猜猜看吧。”江晨的拇指頂在下巴上,微笑道,“白鬼愁跟你父親早就認識,對嗎?”
“是。”林曦歎息道,“但他最初並不知道,我爹就是青冥殿主,直到後來……”
“直到後來我在浩氣城殺死地藏之後,他才發現了那兩者其實是一個人,對吧?”
“伱……”林曦驚訝地張開了唇瓣。
江晨繼續道“那一千名魔族戰士的魂魄全部不知所蹤,除了白鬼愁,誰會乾這樣的勾當?白鬼愁為了一味藥引連皇帝都殺了,這一千名魔人的精魂他怎會錯過?我甚至懷疑,就連幽冥森林的結界毀壞、魔人東征的行動都是在他的謀劃之中。但這樣龐大的計劃,絕對不是他一個人,甚至風雨樓一家能夠籌謀的,其中當然少不了你爹的參與。而你爹的目的,就是為了那些魔人屍身……”
望著眼前侃侃而談的少年,林曦起初是詫異地睜大了雙眸,但聽著聽著,她的神思卻又漸漸飄遠了,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忽然泛起紅霞。
“……白鬼愁收魂,青冥殿收屍,兩家天作之合,一筆完美的買賣!”江晨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沒注意到林曦的表情變化,“但一千具魔人屍身可不是小數目,雖然那時浩氣城的守衛力量被摧毀了大半,可衛流纓和周靈玉的到來讓你爹心生警惕,他擔心還會有更多高手被吸引過來,未免夜長夢多,於是找到白鬼愁幫忙。也就是那一次,白鬼愁發現了青冥殿主的真實身份,其實就是林家當代家主——「幻天神魔」林軒!”
江晨頓了頓,正要繼續下去,忽然手掌一熱,卻是被林曦握住了。
他疑惑地一瞥“阿曦?”
林曦臉帶紅暈,眼神迷離,即使在夜幕之中,也散發出讓人間所有男子都口乾舌燥的驚豔魅惑。
她輕輕朝江晨身上倚來,低著頭,羞不自勝地小聲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看你這種樣子,就忍不住想靠你近一些……”
江晨哭笑不得。心道敢情你剛才一番心思全在彆處,那我說的那一席話都白費口舌了嗎?
他乾咳了一聲,道“阿曦,我們先說正事吧。”
“嗯。”林曦伏在他肩上,像貓一樣發出輕微的呼吸聲。
江晨見她這嬌羞的模樣,也不禁心中一蕩,卻又不得不故作正經,道“白鬼愁既然已經知道你爹的身份,後來在星院的時候,他就不敢怠慢你了。但他為了收集百家之靈害死了那麼多學生,說是喪儘天良也不為過。我隻是懷疑,其中有沒有你爹的手筆……”
“嗯……”林曦愣了半晌,聽到他突然安靜下來,又仔細回憶了一下耳邊餘音,才聽出了他話裡的嚴肅,臉上微微一白,趕緊道,“沒有!星院那件事,我問過我爹了,全都是白鬼愁自作主張,他還不敢冒如此大的忌諱!”
江晨點了點頭,語氣略為緩和“我相信你爹不會如此不智。畢竟星院那些人,哪個都是有名有姓,他們的屍身定然會被嚴加看管的。而且又是在聖城,一點風吹草動都會驚動大批高手……”
林曦也跟著笑起來,嗯嗯點頭附和。
江晨看她這副模樣,心中也突然湧起一股衝動,忍不住伸出手去,撫上她的臉頰,如同捧上了一顆正待采擷的果實。
但深夜的涼風讓他旋即恢複了理智,他看著眯眼享受的林曦,也不敢離開得太刻意,便順著她的後頸往下,像是撫慰小動物一樣拍了她後背幾下——
然而效果並不好。
林曦半眯著的眼睛倏然睜大了,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看樣子,她並不像雲素一樣喜歡這種平淡的撫摸。
江晨清了一下嗓子,道“我們說到哪兒了?……對了,白鬼愁孤注一擲,潛入皇宮殺了皇帝,這裡麵必然有內鬼出手相助。至於這內鬼是誰,我對皇宮了解不多,說不上來……”
林曦卻在這時發出冷笑“你有空了去問問淩宗主,她長居宮中,說不定知道點什麼。”
江晨臉上有點發熱,假裝沒有聽懂,接著道“在那之前,還得提到另一個人,就是陳煜。我之前還想著,他有沒有可能早就被你爹收服,所以才發了瘋地追求你,但後麵一推敲,那時候應該沒有。因為星院那場事故的時候,我們都親眼看到他和白鬼愁打了一架,他倆互不相識,應該不是在演戲。後來他被我一劍刺中心窩,僥幸未死,被送到這裡來養傷——”
他放緩了語氣,沉聲道,“我左思右想,就是這一點想不明白。當時明明斷了他的生機,也砍掉了殷姑娘的腦袋,他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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