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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文字旁邊還附帶著許多小人圖案,它們擺出不同的姿勢,儼然是一套套武學招式,和運功行氣的路線圖。
十餘年來,不知有多少武林人士死在侏儒手裡,他們所學的武技也都被侏儒刻在牆上。這滿牆的秘籍,或許有朝一日會成為許多武人心目中的聖地。
江晨把屋裡的幾個房間都看了一遍,除了侏儒的筆跡外,牆上還有另一套符咒般的文字,應是死在他劍下的青袍文士所寫,和浮屠教的梵文有幾分形似。江晨猜測,那應該是很久以前,古代梵文的一種變體。
江晨轉了一圈,踱步回來,望著目光凝注牆上的楊落的側臉,開口喚道“楊兄弟……”
楊落回眸,臉上帶著似有所得的微笑“江兄?”
“我看了這裡的招式,心中略有所感,想找你印證一下,不知可否?”
“好啊!”楊落細長的秀眉一挑,“我正好學了幾招新劍術,也請江兄指教一番。”
江晨正想說這屋裡施展不開,咱們去外麵打。然而未等他出聲,楊落右臂一轉,一道雪芒從袖中探出,直刺江晨咽喉而來。
劍光如電閃,劍勢若雷霆,激烈的劍風激起了江晨的鬢發衣袍,劍未到,凜冽的劍意已迫人眉睫。
江晨卻連拔劍都來不及,隻得後退。
因為斬影劍太過危險,他本不想仗之與楊落切磋,但還沒等他提出換一把劍的要求,楊落就攻了過來。江晨無奈之下,右手朝腰間摸去。
楊落一出手,就是一片茫茫劍影,少說也有四五十道寒光刺出,道道不離江晨咽喉,迅疾淩厲。
江晨在退出五步之後,終於拔劍,劍出鞘立即撩起一道灰色軌跡,“叮”的一聲,正斬在楊落刺來的「袖中雪」劍尖上,一蓬火星四射。
楊落劍勢不滯,被彈開後又立即變招,依舊攻向江晨咽喉。他的招式多是刺擊,刁鑽詭譎,淩厲狠辣,招招致命。
江晨身形一邊飄飛,一邊揮劍格擋,斬影劍的烏光與雪白寒芒合為一片,又迅速錯離。
眨眼之間,珠走玉盤似的一陣叮叮聲響中,兩劍一連交擊了上百次。
江晨後背撞開前門,倒退飛出,楊落緊隨追擊。
「袖中雪」連變九式,一式九劍,九九八十一劍在刹那間刺出,連續斬在江晨留下的衣襟殘影上,離其真身也不過毫厘之差。
葉星魂正在凝神觀看牆上刻畫的招式秘籍,他知道這機會十分短暫,如此重要的秘密,沒有人會願意與人共享。等幾位玄罡高手回過神來,大概就會把這裡封閉,自己這類“閒雜人等”恐怕很快會被請走。時間緊迫,所以他必須爭分奪秒,能多記一點是一點。
屋外傳來急促的刀劍交擊聲,憑葉星魂多年習劍的經驗,立即知道是兩名絕頂劍客在交手,他的心神一下就被吸引過去,卻又舍不得滿牆的秘籍。遲疑片刻,直到外麵響起大樹倒塌的聲響,葉星魂終於按捺不住,一踏腳就射出門外。
剛出門,葉星魂就瞪大雙眼,再也挪不開目光。
衣袂飛揚,銀光刺眼,江晨在急速的舞動中成為一道朦朧的影子,道道銀色電光纏繞在他周圍,形成一幕令人目瞪口呆的景象。
那銀色電光正是楊落的「袖中雪」,每一擊刺出,都至少孕育著九式變化,每一式又分化出十餘道劍氣,在如蓮花綻放的同時,卻又寂靜無聲!唯有在與斬影劍交擊的時候,才會碰撞出“叮”的輕響。
因為是論證劍術,雙方都壓製了自己的力量,純以招式相爭。但葉星魂瞧得直冒冷汗,他本以為自己的「料敵機先」神通足以傲視天下劍客,隻是礙於本身體魄不足才無法完全發揮,但眼前隻見江晨周身劍光茫茫,根本看不清楊落出招的軌跡。若換成自己上場,恐怕早已成了第八騎士的劍下亡魂。
楊落手起劍飛,寒芒閃處,茫茫劍光連擊江晨身上八十一處要害。
江晨手腕一轉,劃了個圈,將八十一劍儘數圈入其中。
他的動作看起來比楊落慢很多,卻無一遺漏。
楊落身影順後而至,腳尖落地,手腕一翻,又是八十一道劍光揮射。
江晨以慢打快,再接八十一劍,劍一引,從寒光中刺進,反而襲向楊落的咽喉。
這一招看起來是正常的攻守,實乃楊落的劍勢第一次被截止,其後的招式亦無從施展,不得不暫避鋒芒。
楊落後退兩步,撫掌道“江兄劍法精妙,在下佩服!隻是我看江兄前後的招數變化,似乎包含了兩種不同的劍意?”
江晨點頭道“前麵我接你劍招的時候,用的是一種綿軟柔徐的劍法,取自道家‘上善若水’之意,是我今天觀看秘籍時突發奇想悟出來的,但是招數銜接之間還有凝滯,抵擋不住你的疾攻。最後一招險中求勝,才是我平常所使的劍意……”
一旁葉星魂忍不住想,原來伱的劍招之間還有凝滯嗎,為什麼我一點都沒看出來呀……
江晨繼續道“據我所知,你以前的劍招也沒有這樣狠厲毒辣的,剛才逼得我無處可躲,差點中招。”
楊落垂著手,將寶劍的寒芒收入袖中,向江晨微笑“看了一些旁門劍術,加上又想起謝前輩的龍象掌法……”
江晨聽到此處,臉色一變,猛地一拍腦門,叫道“老謝!光顧著看劍招,怎麼把他們忘了!”
他朝屋內一招手,站在門口的葉星魂聽到背後動靜,連忙閃開。隻見一具通體玉白的骷髏大步走出,看也不看葉星魂一眼,徑直走到江晨身前。
“江兄,我跟你一起去。”楊落道。
望著兩人一骷髏翻開藤蔓走遠的背影,葉星魂仍覺得像做夢一般,處處透出一種不真實感。那麼凶悍的骷髏,怎麼會投降人類呢?而且投降之後還像忠犬一樣聽話……
葉星魂舒出一口氣,轉身回到木屋,瞧見滿牆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心中又湧起竊喜。江晨和楊落在的時候,他還不好意思多看,隻拘束在一個角落裡。如今所有屋中的秘籍都任他瀏覽,趕緊用功多記一些吧!
他的視線在尹夢臉上停留了一瞬,便很快移到千鶴劍樓的《七十二路連環奪命追魂劍法》之上。
尹夢靜坐在一角,視線同樣在這些含有無儘玄奧的小字上凝注。
……
身在蛛網中,謝元觥閉目養神,杜山也停止了叫喊,兩人都察覺到了「衰竭領域」的消失,抓緊時間恢複力氣。
過了一會兒,杜山晃了晃身子,牽動了一大片蛛網,連帶著旁邊的樹枝都嘩嘩震顫。他頹然歎了口氣,道“我不行了,老謝,隻能靠你了!”
見謝元觥沒反應,他又叫“老謝,你死了沒?沒死吱個聲!”
下方傳來謝元觥渾厚的嗓音“還健在。”
“你趕緊想個法子,把這些見鬼的蜘蛛網都扯掉啊!”
“如果有辦法,我早就出去了。”
“有人來了!”謝元觥沉聲道。
杜山立即閉嘴,小心地把身子蜷縮到一起,儘可能地減小目標。
“沙沙……”硬物踩在草葉上的聲音,逐步逼近。
杜山躬著身,從手臂的縫隙間瞄了一眼,隻見一具月白色骷髏撥開枝葉走來,手中帝血劍拖地,將腳下枯枝敗葉都一分為二,在身後拖出一條細長痕跡。
杜山心裡發出絕望的呻吟‘要死了要死了,怎麼是這家夥……’
這時,又有兩個人影跟在骷髏之後出現,伴隨著一把熟悉的嗓音傳入杜山耳中“老謝,老杜,你們沒事吧?”
杜山大喜,扯開脖子喊道“老江你來得太及時了,趕緊砍掉這骨頭架子,咱就能撿回一條命啦!”
江晨笑道“彆害怕,這骷髏已經被我收服……”
“開玩笑吧!這骨頭架子滿腦子隻知道砍人,老子跟他說了一夜的大道理都沒把它感化,你怎麼可能……”
兩人交談時,骷髏腳步不停,踏入蛛網中,月白色骨架立即纏上了一層半透明的絲線。它右臂一掄,那柄被它斜拖於地的帝血劍揮出一道暗紅色軌跡,淡白色的絲線紛紛剝落。
但那些飄落的斷線,碰到骷髏的身體之後立即粘在骨頭上。
骷髏揮劍如風,暗紅色光華渲染了大片空間,半空中斷裂蛛網的碎屑如白色的雪絮般朵朵飄落,落在它肩頭、手臂、頭頂,越積越多,越纏越緊。
骷髏劍法再轉,貼著它自身掠過,掃下一層雪絮,卻又牽動了另一片蛛網,漸漸地四肢都被蛛網縛住,像包裹了一層蠶繭。它的動作也逐漸顯得笨拙。
“這樣下去不行。”江晨皺起眉頭。
“行的行的!”杜山嚷道,“以它那把子蠻力,把這片樹林扛起來拖走都沒問題!骷髏兄,你不要害怕,你一定行的,再加把力啊!俺老杜就喜歡你這樣的好漢子!”
江晨向四周望了一眼,那些半透明的絲線攀附樹枝草葉,往外延伸了不知多遠。
骷髏力量再大,也不可能把整片樹林都拔起來,這樣下去會越陷越深。
“不行,快停下!”
“彆停,彆停!”
骷髏不理杜山的呼喊,聽到江晨的命令就停下動作,此時它已經被蛛絲包裹得跟個粽子一樣,進退不得,舉步維艱。
江晨身形一縱,若一片輕羽,飄旋向前。
手中斬影劍凝出灰暗光華,隨著江晨手腕一抖,化為繽紛蓮瓣綻放,劍氣擊在虛空中,漾起一圈圈半透明的波紋,將縱橫交錯的蜘蛛網撕開一道裂口。
“哎呀老江,你比那骨頭架子厲害多了,難怪值五十萬兩,我一定要把妹妹嫁給你……”杜山轉而為江晨呐喊助威。
江晨凝滯在半空,輕得好像沒有重量,被一陣微風帶著,徐徐下墜,正落在骷髏之後。
他看著骷髏周身絲絲相扣的細線,兩眼倏地眯起,劍尖往前一傾,刹那間揮出萬點寒芒,籠罩骷髏身軀。
隻聽“嗤嗤嗤”的破空之音在空氣中響起,千百道劍氣串成細密的雨絲,席卷而下,緊貼著骷髏掠過,卻無損它分毫。
片片鵝毛飄絮被劍氣震開,江晨左手拍在骷髏肩頭,兩腳卻不敢落地,隻以斬影劍尖點了一下地麵,借力抓著骷髏倒飛而起,一改來時的徐柔,若怒矢一般退回蛛網的範圍外。
“好!好!老江你這一手真是絕了,趕緊把俺也弄出來吧!”杜山喜形於色。
江晨歇了一口氣,把武器換成骷髏手中的帝血劍,又故技重施,將謝元觥也從蛛網中帶出來。
謝元觥陷得並不深,他是為了從蜘蛛口下救杜山才衝進去的,跑了兩丈就將蜘蛛引來,隔空一掌將其打死,然後才發現脫身不得。
他的位置隻比骷髏深一點點,饒是如此,江晨援救的經曆也十分驚險,滯懸虛空對體力的消耗超乎預料,一口氣差點接不上來。
放下謝元觥後,江晨臉色發青,喘息不止,對於杜山的嘮叨催促也無暇回應。
杜山的位置是在太離奇了,他大概是從空中落下去的時候才被困的,不僅深入蛛網五六丈,而且還懸在半空。江晨看了一眼就知道,以自己現在的狀態,恐怕拚了老命也救不出小賊。
“快點,現在該輪到我了吧,腿都已經在抽筋了!”
迎向杜山熱切急躁的眼神,江晨無奈地搖搖頭。
“你陷得太深了,我隻怕無能為力。”江晨轉頭朝楊落望去,“楊兄怎麼看?”
楊落苦笑道“我的輕功隻是一般……”
“什麼?”杜山像被迎麵澆了盆冷水,“那、那怎麼辦?”
“蘇姑娘的輕功遠勝於我,她可能更有把握。我現在就去找她。”
“那你快點啊!我一泡尿快憋不住了!”
蘇芸清現在很不開心。
任誰在縫補衣物的時候,被一群陌生的男人打擾,都不會開心的。
幸好,杜鵑的尖叫在讓那群男人慌忙後退的時候,也順帶著把蘇芸清眼眸裡的殺氣消減了一些。否則,她真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忍不住動粗。
半晌,蘇芸清補好衣服,望著眼前十三個嘴唇乾裂、滿身疲憊的男人,冷冷地道“綠洲裡麵有水,但也有毒蟲猛獸,彆怪本公子沒提醒你們!”
對麵首領模樣的人陪著笑臉“求姑娘給我們領路,大恩大德,宋楓沒齒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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