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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稠黑暗洶湧翻騰,周圍的花瓣海刹時被排出好幾丈外,幽冥霧氣化作實質的觸須飛撩狂舞,糾纏上江晨的身軀,把他重重包裹起來。
江晨心頭一凜,視野霎時被漆黑所籠罩。
無形的惡毒領域漫過他的身軀,令他四肢變得如灌了鉛一般沉重,力氣也似乎越來越小。
體內的沸騰血脈瘋狂流淌起來,抵禦著外界幽冷氣息的入侵,兩股力量以他身體為戰場展開交鋒,他渾身熾熱如火,簡直要從內而外被引燃。
他的臉漲得通紅,額角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在心中瘋狂大喝“給,我,破——”
他周身泛起濃鬱的血光,沸騰血脈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刻都要瘋狂暴烈!
虎口滲出鮮血,殷紅之色一點一點漫上斬影劍的鋒刃,魔劍樸拙的刃身突然流淌出一股異樣的華彩,在他手掌中微微顫抖起來。
劍中之靈,第一次與江晨心意相通了!
摧枯拉朽的妖異神兵,開始展現出其真正的威力。
地藏尊者所施放的堅固障壁,在斬影劍麵前一點一點地破碎,劍刃一寸寸往前推進,貫入魔氣深處,再度遇到一個無比堅硬的障礙。
那便是地藏尊者的心臟!
尋常屍妖最為脆弱之處,竟被她打造出了固若金湯的防禦。江晨與斬影劍傾力爆發,卻再難寸進。那不知名物質所構成的皮囊,在他麵前形成了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
江晨咬緊牙關,瞠目運功,劍尖再度前進了一厘。手臂幾乎快要承受不住這股激湧的力道,骨骼不住呻吟起來。
這便是他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了,再強行加力的話,恐怕會引起全身血液爆裂,自己被炸得粉身碎骨。
他的力量已提升至七階「玄罡」巔峰,卻仍不足以動搖地藏尊者的根本。
為何還是差那麼一點?
“銀白枷鎖!”
身後響起蘇芸清沉悶的低吼。
翻騰的魔氣似乎凝滯了一個刹那。
就是這短短一刹那的時間,江晨捕捉到了那稍縱即逝的機會,遍身血氣貫注於「斬影」劍身,神念瞬間壓縮到極致,彙聚成掌中毀滅一切的狂妄鋒刃,朝著那堅韌之處狠狠刺入。
這一路過來的悲屈與絕望,儘付於此劍。
斬影劍承載著他的不甘與憤怒,霎時超越於空間的束縛,掙脫了地藏界法則的壓製,化為那強到極致、寂然無聲的一擊!
劍尖所指之處,傳來一聲悲愴的絕響。
如同城池崩裂,如同末日降臨,漫天魔氣消散一空,露出地藏尊者蒼白單薄的身軀,她臉上殘留著不可置信的表情,美麗的麵孔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裂紋,然後如同脆弱的瓷器娃娃一般,混雜著血漿肉沫的碎片四散崩裂,撲頭蓋臉地朝江晨麵門濺來。
浮屠教四大尊者中戰力最強的地藏,被一劍碎屍萬段!
膿腥的氣味撲鼻,血花就要澆上江晨麵龐,他有心想要躲閃,然而此時油儘燈枯,四肢僵硬,一口氣接不上來,難以動彈分毫。
“快躲開,蠢材!”
蘇芸清的叫罵在後麵響起,一隻冰涼的手掌抓住江晨肩膀,將他拽得倒飛出去,噗通一聲摔落在地麵上。
隻聽前方傳來一連串細密的綿響,地藏尊者的血肉濺得滿地都是,其中蘊含著極強的幽冥氣息,將地麵都腐蝕成焦黑一片。
江晨起身看到這番場景,心裡一陣後怕。
“兄長,我又救了你一命,你還不快謝我!”蘇芸清在他旁邊說。
本來江晨也是這麼想的,但聽她自己這樣提出來,感激之情不由大打折扣。
“這次多謝你,咱們兩清了。”
“伱這麼勉強的語氣是怎麼回事,道謝的時候都不正眼看我,不覺得很失禮嗎?”
“跟你之前比起來,我的禮節已經很到位了。”
跟蘇芸清吵了幾句,江晨恢複了一點精神,神色複雜地朝前方焦黑的土地望去。
那位姿容絕麗的菩薩,死後竟沒剩下一塊完整的肉。她已經回歸地獄,但她曾經說過的那些殘酷的話語,也會隨之煙消雲散嗎?
另一個人肯定知道真相!
江晨驀然抬頭,卻見山崖上原本煢煢孑立的白衣人影已然消失無蹤,連帶著滿山峽穀的梅花海洋也如夢幻般逝於虛空,唯有餘香渺渺,沁人**。
她又走了!
為什麼不肯把真相告訴我,為什麼連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肯說!
江晨心中鬱憤,邁步衝上山崖,站在觀音尊者原先所立之處,舉目四下張望,想要搜尋出那個隱秘的人影。
“不用找了,她肯定是不想見你。”蘇芸清跟著爬上山來,說道。
“我知道。”
“知道你還白費力氣?”
“知其不可而為之,心裡總有僥幸。”江晨在懸崖邊沿坐下來,眺望著漸漸西斜的日頭,情緒忽然變得平靜,“你覺得地藏是不是真的死了?”
“不一定。”即使親眼看著那位菩薩被一劍穿心、粉身碎骨,但一想到關於她的種種傳言,蘇芸清麵上就不自覺地浮現凝重之色,“地藏掌管生死輪回,肯定有不少替死換命的法門,即使**被毀,也可能死而複生。不過,她被你一劍傷了根本,就算能留住一條性命,隻怕也元氣大傷,短時間內應該沒工夫來找你的麻煩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江晨吐出一口氣,“這樣我總算有時間回去看看了。你也不用跟我去晨曦,還是回去找你的林姑娘吧,我們就在這裡道彆!”
“道彆?為何要道彆?”蘇芸清瞪大眼睛,故作疑惑之態,“怎麼,不歡迎我去晨曦做客啊?”
江晨道“現在已經安全了,你不回去找林姑娘表功嗎?”
蘇芸清笑容中多出了一絲苦澀“有林麒那個狗奴才在,我還去湊什麼熱鬨?”
她長歎一聲,拍了拍江晨的肩膀,“我覺得你也沒戲,彆看阿曦對你青眼有加,但你們身份差距太大,門不當戶不對,她家裡人肯定不會同意的,你趁早死了這份心吧!”
江晨扯了扯嘴角“你這麼會說話,是不是經常被人打?”
“所以說,我們兩個,其實是同病相憐啊……誒,要不我們在這裡拜個把子,正式結為異姓兄弟如何?”
“啊?”
沒等江晨表態,蘇芸清又使勁揮了揮手,否決了自己的提議“算了,以後跟兄弟搶女人,傳出去不好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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