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訝自不用說,畢竟任何人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都會驚訝!而憤怒則是他覺得李太後和內閣勾結起來要向他施壓,這讓他有一種被出賣的感覺!
看到萬曆帝出現,王錫爵立刻起身施禮。萬曆帝則斜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王錫爵,為了立太子的事情,你還真是賣力氣呀,居然追到朕的母後這裡來了!下一步是不是要追到朕的寢宮裡去啊!”
王錫爵卻不慌不忙的說道:“陛下,您這可冤枉老臣了!老臣這次來是有些事情想跟陛下解釋一番的!”
萬曆帝坐下之後斜著眼睛盯著王錫爵說道:“解釋?你想解釋什麼?想解釋沈鯉跟你們不是一夥兒的,還是他突然不聽話,開始上躥下跳了?”
萬曆帝現在根本就不知道宮外的這場風暴完全是沈鯉一手掀起來的!內閣隻不過是樂見其成,然後順便順水推舟罷了!他現在還以為一切都是內閣在搞鬼!可見失去了東廠和錦衣衛之後,他已經徹底又聾又瞎了!
這時就聽王錫爵用毫不慚愧的聲音說道:“說來老臣慚愧至極,但事實確實是這樣!最近的事情都是沈鯉私下裡搞出來的,老臣等人發現的時候已經無法阻攔了!”
隨後他就把沈鯉的所作所為曆數了一遍,聽得萬曆帝目瞪口呆,就連李太後也有些驚心動魄的樣子!畢竟她再精明也是一介女流,沒有真正接觸過朝堂上的風雲,所以現在聽起來她才知道外麵的事情鬨得多麼大!
最後王錫爵認真的說道:“陛下,現在外麵的官員們已經被沈鯉刺激得近乎發狂了,老臣已經無能為力,所以立太子的事情還請陛下儘快下決斷吧!現在事情鬨了這麼大,內閣已經完全無法控製他們了,若是再繼續下去,朝政都要停擺了,影響的可是萬千生民!若有宵小之輩借此蠱惑人心,大明地方必然不會安穩!所以老臣請陛下儘快冊封皇長子為太子,以安天下臣民之心!而且就算是不考慮其他的話,陛下也要先讓朝廷和地方安定下來,然後才好考慮其他!”
萬曆帝也聽懂了王錫爵的說法,意思就是以拖待變!先冊封朱常洛為太子,把人都安撫下來!如果你有辦法的話再去想,反正這攤子事兒內閣已經沒辦法摻和了!
其實萬曆帝對王錫爵的話一點兒都不相信!他不認為他這樣的老臣會完全讓局勢失控!但是以拖待變這個主意也不是不行!雖然這樣日後再廢太子等事情要多費許多手腳,但是最起碼現在能安定下來等到外援的到來!
至於外援自然就是武寧侯劉昊嘉!說實話,現在萬曆帝無比的思念劉昊嘉!以前有他在的時候,哪個人敢跳出來鬨事?隻怕轉眼間就下了錦衣衛的大獄了!
這時李太後也說道:“萬歲爺,首府大人一向深謀遠慮,遠非我等可比!他所說的話萬歲爺要認真的考慮!須知還是社稷為重啊!”
麵對著兩方的施壓,萬曆帝也是思慮良久!但他怎麼想也找不到破局的辦法,而以拖待變似乎已經是唯一的可能了!所以他很努力的忍住胸口的憋悶,沉重的說道:“下個月月初的大朝會朕會參加,並且公布確定立太子的人選!”
聽到他的話,王錫爵和李太後兩個人頓時都鬆了一口氣!現在外麵的風暴已經持續得太久了,有了他這句話瞬間就能安定下來!而且最關鍵的一點,他們不認為萬曆帝有翻盤的辦法,最後成為太子的隻能是朱常洛!
所以兩人對視一眼,決定不再逼迫萬曆帝。現在看他的樣子臉色漲紅,額頭上青筋暴起,若是再逼迫的話,說不得就要起反作用了!所以王錫爵乾脆利落的起身說道:“既然如此,老臣就把消息傳出去,好安定朝廷和天下萬民之心!老臣告退!”
說完王錫爵轉身向李太後施禮,然後乾脆利索的離開了。李太後急忙叫身邊的人送王錫爵出去。隨後李太後回過頭來眉開眼笑的對萬曆帝說道:“萬歲爺這次下決心還是對的!無論是定下哪個孩子為太子,都可以保證社稷的安穩,這才是最重要的!不過依著哀家看來,還是常洛這個孩子為太子好,畢竟是眾望所歸呀!至於常洵,日後出去開府建衙,多給些財物土地就是了!”
萬曆帝原本的心情是極為沮喪的,他再聽完李太後的話不僅更沮喪了,還有著一絲絲的憤怒!朕身為皇帝,想立哪個兒子為太子都不能自己定,這皇帝當著當著還有什麼味道?
索引他不由得一陣心灰意冷,不想在這裡坐下去了!於是他直接起身說道:“母後,朕累了,要回去休息一下!”
說完直接自顧自的出宮去了。剛出了寢宮門,萬曆帝看著天空便覺得一陣暈眩!幸虧張嘉直接扶住了才沒有跌倒!萬曆帝看到張嘉那張急切的臉,不由自主的說道:“張嘉呀,日後這宮裡,朕大概隻有你才能信得過了!”
張嘉低聲說道:“萬歲爺不要灰心!說不定侯爺就能收到消息回來呢!”
萬曆帝搖搖頭說道:“哪裡有那麼容易?誰知道他能不能收得到消息?”
張嘉依舊用低到不能再低的聲音說道:“萬歲爺,正所謂吉人自有天相,侯爺他一定能收到消息,一定會趕過來!”
兩個人剛低聲說了幾句話,步輦就被抬了過來。看到十幾個宮人在,兩人就收聲直接趕回禦書房去了。
而此時王錫爵已經快步趕到了值房。他一進門就嗬嗬大笑說道:“諸位,有好消息了!”
眾人聞言都帶著喜色圍攏過來,王錫爵得意的說道:“經過太後娘娘和老夫的勸說,陛下已經決定在下個月的大朝會上正式冊立太子!”
眾人聞言頓時都大喜過望,連帶著驚喜萬分!因為他們都沒覺得萬曆帝會這麼快屈服。陳以勤搶先一步說道:“首輔,不知陛下準備冊封哪一位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