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張嘉伺候好了萬曆帝之後就能出宮了,不過難得有個空閒時間,他也不打算馬上到東廠去。剛好回到自家的宅子裡和管家看一下這段時間的賬目,數一數自己這段時間又有多少銀子進賬。所以等他這出宮溜達完一圈兒之後,趕到東廠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了!
等他趕到東廠的時候還有點兒小感慨,因為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來了!他想一下,距離上次來東廠視察已經是4個月前的事情了,也不知道現在東廠的人做事是不是還勤勉?
他剛進東廠,立刻就有番子前來迎接。張嘉說道:“侯岩他們幾個人都在不在?在的話去叫他們來見咱家!”
番子答應一聲立刻快步離開了,而張嘉則直接進了他在東廠的值房裡麵。他在東廠單獨有一個房間,房間很大,裡麵除了他自己的桌椅以外,還有六張碩大的椅子,那就是其他6個掌事太監坐的位置。遇事的時候張嘉就在這裡分派任務和聽取彙報。
張嘉一進房間就發現自己的桌椅上落了一層薄薄的灰,看起來有兩三天沒有打掃的樣子。當下他就有些生氣,看來自己長時間不來,下麵的人有些懈怠了!
跟隨他來的宦官有眼色,當然也發現了這種情況。立刻一溜煙的跑出去招呼人。片刻之後就有兩個宦官慌慌張張的進來,將房間裡匆匆打掃一遍,又慌裡慌張的離開了。
不過張嘉沒有難為他們兩個,這種事情他身邊的宦官自然會處置。以他的身份來說,親自處置兩個小宦官實在是丟不起那個人!
他坐在自己的值房裡麵左等沒人來,右等也沒人來,就更加生氣了!看來懈怠的不隻是下麵的小宦官,恐怕幾個掌事的太監也懈怠了,所以他決定等幾個人來了之後訓斥他們一番!
又等了一陣兒後,隻聽外麵一陣腳步聲傳來。張嘉耳目聰明,一聽就是6個人的腳步聲,這讓他感覺有點兒奇怪!不過突然間他有一種悚然而驚的感覺,這是他多年在宮中磨練出來的第六感在向他提醒!
這時他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那就是其他幾個掌事太監距離自己的值房遠近不同。以往他叫人的時候都是一個個的先後趕到,而這幾個人今天卻是一起趕來的!時間上有點不對!
他再掐算一下時間立刻就意識到一個事,從他進到東廠到現在為止,這段時間足夠他們6個人湊到一起,然後再一起趕過來!那麼他們為什麼要湊到一起之後才趕過來,在一起的時候說的什麼,這其中就有很多事情值得商榷了!這讓他立刻提高了警惕!
就在這時外麵響起了敲門聲,張嘉示意跟隨在身後的宦官去開門。房門打開,六個宦官魚貫而入,站好位置後一起躬身施禮說道:“屬下見過督公!”
這世間要論察言觀色,沒人能比得過宦官!所以張嘉看他們的神色就知道肯定是出了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所以他立刻推翻了原來所有的打算,笑眯眯的直接說道:“都起來吧!都是自家人,哪來的那麼多禮數!”
六個人謝過之後起身,張嘉擺擺手示意他們坐下,然後才說道:“這次咱家來也沒什麼事兒,就是來看看!這段時間咱家不在,你們都辛苦了!”
說完張嘉快速的掃視著眾人,敏銳的發現這六個人都有鬆了口氣的感覺,這讓他更加心驚!所以他立刻知道這六個人之間肯定有事情瞞著他,而且不是小事!不過他臉上依舊笑眯眯的說道:“既然如此,都說說吧!咱家回去跟萬歲爺說的時候也有個交代。”
此時這幾個人已經完全恢複了正常,立刻按照座位排序依次的彙報各自這段時間以來的所作所為。他們說的話聽起來完全沒有問題。若是張嘉像以前那樣不上心的話,他聽過之後也不會覺得怎麼樣。可是現在心裡有了疑惑了,他就發現了其中的問題,那就是東廠和錦衣衛之間似乎切斷了聯係!
因為東廠的人少,真正要獲取消息還得依靠錦衣衛。可是如今這六個人彙報的都是下麵如何如何,完全沒提錦衣衛!而且彙報上來的消息也是這裡平安,那裡平安,一切都平安的樣子。這就讓他心裡有數了!
張嘉耳朵裡聽著他們說話,心中一直在盤算著如何破局。等拿定主意之後,眾人也彙報的差不多了。他笑容滿麵的說道:“好!好!諸位辦差都很是勤勉,咱家一定在萬歲爺那裡多說幾句好話!”
幾個掌事太監相互對視一眼,都是麵露喜色!同時還帶著一絲絲過關的愉悅感,當然這可瞞不過張家的眼睛!要是在平常他也看不出來,如今在有心觀察之下,他們的表情自然是無所遁行!
張嘉也不想再跟他們多糾纏,直接說道:“行了,既然沒事了那就散了吧!咱家回去見到萬歲爺一定給你們美言幾句!”
眾人立刻起身施禮說道:“多謝督公栽培!”
於是張嘉在眾人簇擁之下,浩浩蕩蕩的出了東廠,然後上了轎子緩緩離開了。眾人一直看到他的轎子轉過彎兒看不見了才各自散開。
可是就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張家跺了兩下轎底,轎子立刻停了下來。他吩咐轎夫找個找個不顯眼的地方待著,他反而帶著身邊的宦官直接鑽進了旁邊的胡同裡麵去。
張嘉身為東廠的督公,自然是熟悉東廠周邊情況的。三繞兩繞之後直接繞到了東廠的角門,然後他示意宦官上前敲門。
宦官敲了敲門,片刻後角門打開,露出一張老宦官的臉來。他一看見張嘉就嚇了一跳,趕緊要拜!張嘉立刻低聲喝道:“噤聲!讓開!”
撈宦官聞言嚇得一哆嗦,跪到一半兒就趕緊站起來立在門邊,同時躬身請張嘉進去。張嘉抬腿進了角門,突然回頭說道:“在這裡守著!也不準跟任何人提起咱家今天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