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馬車旁邊有一個軍官正在連連點頭,看樣子是正在聽馬車裡魏學曾的吩咐。片刻之後他才輕輕的拉住戰馬停下來,讓隊伍繼續往前走,自己慢慢落到隊伍後麵。
這時他的一個親兵策馬趕來,看著馬車走遠了才低聲說道:“將軍,那老兒又提什麼要求了?”
這人被稱為將軍,實際上隻是一個遊擊。不過下麵的人習慣稱他為將軍,這就是官場上的門道了。
遊記說道:“還不是那群書生嫌趕路趕得快了,累得不行,就到魏學曾那裡去嚼舌頭,希望趕路趕得慢一點!”
親兵聞言也是眉頭一皺說道:“那可不行啊!咱們趕路每日裡都是有數的,要不然錯過宿頭可麻煩得很!要不咱們還是按正常的速度趕路吧!”
遊記搖搖頭說道:“恐怕不行!光是魏學曾那關過不去?他早就放出話來,說到了寧夏鎮之後,這些人都是他的手下,要靠他們要靠他們管理地方,所以他自然要向著他們一些。”
親兵憤憤的說道:“他們金貴,那我們便是小娘養的嗎?這幫死書生一路上飛揚跋扈的,什麼都不懂還什麼都摻和!還指揮了咱們的士兵幫他們乾這個,乾那個的。士兵們每日裡趕路已經很辛苦了,還要伺候他們,早知道多帶一些人來好了!”
遊記苦笑著說道:“早知道有什麼用?早知道我還不來這趟差事呢!少嗦,你去告訴大家,今天中午的時候多休息一會兒。”
親兵嘟嘟囔囔的去傳令了,可是看他的樣子就是很不開心!若是單是護送魏學曾一個人自然是簡單,可是還要帶著幾十個讀書人就麻煩得很了!
這些人又不會騎馬,隻能坐車。而且家裡麵都有跟腳的,派頭還大。一路上嫌這個不好,嫌那個不對。還指派的士兵乾這個,乾那個。
本身百餘人的兵士每日趕路就已經很辛苦了,還要被他們當做雜役一樣使喚,早就累得不行,氣得不行!如果不是知道這些人他們都惹不起,說不定半路就上就把他們挖坑全埋了!
就這樣隊伍又行進了一段時間,就提前中午休息了,而且中午休息的時間一拖長,自然而然就錯過了宿頭,隻能在野外紮營。
兵士們剛紮好營地,那些活動好身體的未來官員們便指使士兵們打水燒火的忙碌起來。那些士兵自己的活兒還沒乾完,又要受他們指派,自然是滿腹怨氣。可是又說不得,罵不得的,也隻能是去乾活兒。
而且這群士兵看起來也不是什麼精銳,全是老的,弱的,小的!因為他們都是從京營中指派出來護送的人員,而京營的精銳早就被送到新軍裡麵去了。剩下的人馬裡麵半數是吃空餉的,半數都是用老弱湊數的!
如今為了護送魏學曾,也隻能是從老弱中指出這一堆人來。那個遊擊也是倒黴被派了這個差事。
終於忙碌一番,眾人草草吃了晚飯就各自鑽進帳篷裡。還有一些人則圍著火堆對月賦詩,也不知道能寫出什麼詩篇來?而那些士兵們還要忙碌著收拾殘局。
本來這些事情應該是由那些讀書人的隨從來做的,可是這些隨從覺得自家老爺馬上就是官身了,也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所以隻圍著自家老爺轉。於是往日的工作就全部交給士兵來做,所以士兵們平白無故多了許多工作。而且乾完這些活兒他們還不得休息,還要在周邊收集草料野菜木柴等物資,好準備明日所需。
所以眾人忙碌了許久才歇了下來,而他們一歇下來,整個營地就徹底安靜下來。那個遊擊也算是有些常識的,還專門指派的人值守放哨。
但是值守放哨的人也是趕了許久的路有些累了。而且雖然此地已經靠近邊疆,但是這些年來還算太平。自然也是麻痹大意。
等到接近午夜的時候,火堆已經行將熄滅,隻留下餘火將周圍映出一片通紅。可是偏偏這時候周圍卻有一批人從三個方向圍了過來!
這些人的馬蹄上都包著皮子,穿著打扮什麼樣的都有。不過大部分都是蒙古人的打扮,隻是皮袍破損的厲害,不那麼光鮮。看起來就像是一夥常見的馬匪!
隊伍帶頭的是一名壯漢,典型的蒙古人的樣子。他親自帶領著一支五六十人的隊伍。這時他對身邊的一個人低聲說道:“合力達,你確定這就是上麵關照的那支隊伍嗎?”
被稱為合力達的那個人低聲回應說道:“放心吧,大哥,絕對錯不了!我跟著他們四天,半夜還摸到營地周邊偷聽過他們談話,絕對沒錯!”
那個壯漢皺眉說道:“可他們看起來完全不像是精銳的樣子,連放哨的人都睡得稀裡糊塗的!而且看樣子滿營地的老弱,根本不能打呀!和寧夏鎮的明軍一比,根本就是兩個樣子!要知道那些明軍在金貴堡可是把咱們打得稀裡嘩啦的,連還手的本事都沒有!”
合力達也想不明白,他抓了抓臉說道:“嗯,這個我也不知道!大概金貴堡的那支隊伍是京營的人馬吧?對,他們肯定是京營的人馬!不是說大明的皇帝都把罪厲害的人馬安置在京營裡麵嘛,所以那些人很厲害!而這些人都是地方上的人馬就很爛!就像咱們部落裡也有沒骨牌的勇士一樣!”
壯漢聽他說完覺得自己明白了,直接說道:“算了,管不了那麼多了!反正這批人很弱,早點兒乾完活兒就早點兒回草原去!趁著他們還發現不了咱們,咱們就再往前磨一段兒!”
於是這隊人又向前行進了一段距離,在離著營地隻有百餘步的時候,那個壯漢突然低聲吼道:“發信號!”
他身邊的合力達立刻將手伸進嘴裡打了一個響亮的呼哨!這個呼哨在寂靜的夜間傳得很遠!在呼哨還沒有結束的時候,壯漢已經用力的打馬開始向前狂奔而去。至於其他人則緊緊跟上!同時從另外兩個方向也響起了密集的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