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一撇嘴說道“可算了吧!民軍那些人多少年都不操練一次,除了巡查的時候就是給上官出苦力,就連他們會操的時候都要出錢雇傭街上的閒漢來充數,怎麼可能有真本事!”
夥計說道“話是這個道理,可是事情卻不是這個事情!賭坊那裡既然敢開出這個盤口肯定是有緣由的!嗯,我也要去買兩注,就買錦衣衛輸!”
掌櫃的嗤笑一聲轉向張老漢問道“老張,你準備買哪家人?”
張老漢說道“我也不知道,不如我跟小五一樣都買錦衣衛輸吧!掌櫃的,你買不買?”
掌櫃的搖頭說道“你們知道我是不賭錢的!賭坊那種地方,你有潑天的銀子塞進去都不夠!所以你們兩個也小心一點!”
夥計說道“我不過是押上幾十個銅錢罷了,哪裡有銀子去賭?再說了,我下注就當是尋個樂子。”
張老漢也連連點頭說道“是的,是的,就當尋個樂子!”
掌櫃的說道“這樣倒也說得過去。記住,千萬不要真的去賭!這京師裡麵破家的人不知有多少,不都是敗在一個賭字上!”
就在掌櫃的三人和茶客們討論的熱火朝天的時候,在一樓一個隱蔽的樓梯口門簾後麵,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鬟正在豎著耳朵聽眾人的言論。等她覺得自己聽的差不多了,就順著樓梯小跑上去。
長來長往的茶客們都知道這道樓梯的存在,但是卻沒人向這裡走動。因為他們都知道這道樓梯不通其他地方,而是直接通到三樓,是茶樓當家琴師休息和演奏的地方。
整個三樓的麵積雖然不小,但是由於二樓的天花板都是鏤空的,所以真正能夠走人的地方並不大。這裡隻有三個臥房,一個客廳,一個浴室,還有就是一個開放式的琴台。
小丫鬟很輕快的跑到了三樓,直接衝進了一間臥室裡麵。她剛進屋就大聲說道“小姐,小姐!剛才陸公子又當著大家的麵說了了一大串話,大家都紛紛叫好那!”
聽到這話,坐在桌子旁的女子回過身來說道“是嗎?陸公子又說什麼了?”
隻見這個女子看起來大約十七八上下,正值妙齡!黛眉清揚,雙目含煙!一副紅唇不曾點過卻紅潤至極!她穿著一件淡藍色的上裳,同色的褶裙。外麵還還套著一件天青色的比甲,再紮著同色的腰帶更是襯的纖腰盈盈一握。這人就是滌煩樓的當家琴師譚翠穎!至於那個小丫鬟就是她的貼身侍女小竹。
小竹聰明伶俐,口齒清楚,很快就將陸天華所說的話大概複述了一遍,不僅內容說的比較詳儘,就連語氣,表情居然也模仿的惟妙惟肖!
聽完了小竹的話,譚翠穎微笑著說道“我知道了,辛苦小竹啦!”
小竹看著譚翠穎臉上淡淡的笑容,有些泄氣的說道“小姐,你怎麼反應這麼冷淡啊?難道陸公子說的不對嗎?”
譚翠穎反問說道“那你覺得他說的對嗎?”
小竹歪著頭說道“陸公子是京師裡有名的讀書人,又是官身,他說的話怎麼會錯呢?難道那些差役不辛苦,錦衣衛不可惡嗎?”
譚翠穎拉著小竹的手在身邊坐下,說道“你這麼相信讀書人,早晚有一天會被讀書人把你騙走了!”
小竹紅著臉說道“怎麼可能?我肯定要和小姐一起嫁出去的!再說了,讀書人讀的可都是聖賢書,肯定不會搭理我這樣大字不識的小丫頭!”
譚翠穎摸著小竹的頭說道“小竹啊,你要記住一件事!這人呐,不要看他說什麼,要看他做什麼!這樣你才能看出一個人的真假!”
小竹不服氣的說道“聽小姐這麼說,是不相信陸公子的話嘍?那小姐你說他的話錯在哪裡?”
譚翠穎笑著說道“哎呀,從頭到尾都是錯的,沒有一句是對的!”
小竹撅著嘴說道“小姐肯定是騙人的!”
譚翠穎強笑著說道“我本是官家小姐,自幼就隨著父母親去任職,家中又隻有我一個獨女,所以父親有什麼事總是與我娘和我說。所以官場上的事情我是再了解不過了!”
小竹看到譚翠穎的臉色有些不太好,就抱著她的手臂說道“對不住啊小姐!又勾起你的傷心事了!”
譚翠穎勉強笑了笑說道“沒什麼,已經過去好些年了!不過你要是想知道的話,我還是可以說給你聽他到底錯在哪裡!不過我在這裡說了,你不能跟其他任何人說,明白嗎?”
小竹聽了興奮的連連點頭,說道“好的,小姐!我絕對不說出去!”
譚翠穎這才緩緩的說道“這個陸天華不過是一個虛偽的小人而已!他說差役好,可他們哪裡好了?這幾年你在茶樓裡聽到了不少風聲吧?那些差役敲詐原告,欺壓被告,窩贓庇賭,什麼壞事沒乾過?他們怎麼能是好人!隻不過他們都是文官的手下,而陸天華也是文官,所以他才向著差役們說話!”
小竹聽了這話,再回想起曆年來她在茶樓裡聽到的事情,一下子串聯起來好像明白了很多事情!但是這種突如其來的頓悟卻讓她一時有些接受不了,居然愣住了!
隨後譚翠穎接著說道“都說錦衣衛蒙蔽聖聽,誣告官員,做儘了壞事!其實他們不過是皇帝手裡的一把刀罷了!而那些被錦衣衛處置的官員不過是皇帝要處置的人而已!陸天華不敢將矛頭對準今上,就隻能對準錦衣衛了!所以他才張羅著裁撤錦衣衛!不過他倒是不蠢,知道錦衣衛裁撤不了,就隻想著借此機會打壓錦衣衛一番!”
突然間接到這麼多勁爆的消息,小竹的眼睛都快畫出蚊香圈了!所以她思索了半天才說道“那照小姐這麼說,這次約鬥豈不是狗咬狗,一嘴毛!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譚翠穎噗嗤一笑說道“又說些市井俗語!不過你說的倒是沒錯,他們這次約鬥隻不過是狗咬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