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淡,明明是《鬼吹燈》好看,雖然盜墓筆記的作者文筆也不錯,但那故事根本無法讓我害怕,而鬼吹燈的作者寫的讓我半夜根本不敢上廁所。
「並且鬼吹燈是懸疑探險的開山之作,單單這一點就是盜墓筆記比不了的。」
「開山之作怎麼了?比拚的是精彩程度,明顯盜墓筆記的人物塑造比鬼吹燈要好的多,代入感更強烈,我從第一個字開始,直接看了二十個小時。」
「那是你的代入感,不是我的,我的代入感還是鬼吹燈好。」
三樓字畫鑒定室外,剛才去六樓求助的男店員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在他身旁還有兩個保安打扮的正在爭論哪本懸疑好看,彼此唾沫橫飛誰也不服誰。
「行了,彆瞎吵吵了,你倆就看個盜版在這裡吵吵啥?有看的就知足吧,哪這麼多事?徐總一會就到,被他聽到小心讓你倆卷鋪蓋走人。」
兩個保安對著男店員頗為敬畏,年輕些的馬上不敢說話了,年長些的卻是小聲嘀咕了一句,「六叔,站著也是站著,說兩句話怎麼了?」
男店員有些恨鐵不成鋼,「怎麼了?你說怎麼了?徐總本來就看咱董家的人不順眼,你倆還望刀口上撞?這不是找倒黴嗎?」
年長保安依舊不服氣,「六叔,惹徐總不高興的是後勤的那幾位叔伯,管咱們這些小嘍囉什麼事?」
男店員重重吐出一口氣,「換做你開了一家公司,你朋友卻是安排進一百多個人來,你煩不煩?」
說誰誰到。
三樓電梯門打開,徐多福與沈愈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來到鑒賞室門口徐多福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顧客是什麼人?」
「是個老人,年紀約麼七十歲出頭,應該不會超過七。」男店員回答完想了想,馬上又道:「穿的比較普通,不像是什麼有錢人。」
「隻有老先生他自己嗎?」徐多福再問。
男店員點點頭,「是的,進來的隻有他自己,店外有沒有陪同的就不知道了。」
徐多福這些話是給沈愈問的,有時候一個坐奔馳的人有真品字畫的幾率要遠遠大於騎自行車的。
恒溫鑒定室內,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正站在牆前負手而立,好似在欣賞牆上掛著的各種古畫。
聽到腳步聲,老者轉過了身,隻見他白麵濃須,滿麵紅光,看起來氣度不凡。
見到來人,沈愈的眼角微微動了一下,不過馬上又恢複了平靜。
沒有任何廢話,沈愈直接來到了紫檀木打造的鑒定桌前。
「老先生您好,我叫沈愈,現在由我來為您鑒定這幅畫,您如果有什麼不滿意,可以對我講。」
「沒問題,這家古玩店很有信譽,他們介紹的專家我都相信。」老者到是非常的痛快。
既然對方如此的乾脆利落,沈愈也不藏著掖著了,直接看畫就是。
畫為立軸,紙本設色,保存的還算好,雖然有些古樸陳舊,但並沒有蟲蛀鼠咬的痕跡。
裝裱尺寸縱約四尺有半、橫約兩尺三寸。
畫心尺寸還要稍微小一些。
內容是一畫兩景。
上半部分數座仙山包圍著一處大澤,澤中有畫舫一艘,畫舫裝飾的極為奢華,十數隻彩鳳青鸞繞著畫舫飛翔,在其頂部祥雲繚繞下隱隱還有數座仙山樓閣時隱時現。
單單就這一眼,一股氣勢磅礴的強烈視覺效果瞬時撲麵而來,宛若仙境。
然後下半部分是群山環抱的一處深穀
,穀中有飛簷青瓦,雕梁畫棟的大宅一處。
看樣子當為一古代達官顯貴的某處彆院,庭院屋舍布局清晰,有不少侍女手執托盤進進出出。
院中景色很好,古鬆盤曲,垂柳無數。
樓閣亭台幽靜雅致,一草一木都如同現實所見一般,就連在枝頭站立的鳥兒仿佛都能聽到鳴叫聲。
彆院門口又有一條霧氣蒸騰的溪流。
溪水邊一位飄逸灑脫的儒衫文士手執釣竿凝視水麵,臉部似有笑意看起來很開心,而旁邊的抱琴童子就沒這麼高興了,憨態十足的打著瞌睡一副隨時都會睡著的模樣。
畫名:《仙山彆院圖》。
詩尾有行書款的作者自題:「蘇台唐寅」。
有鈐印兩枚,上為:「金陵解元」、下為:「唐寅私印」。
細看上去,「金陵解元」為朱文印,「唐寅私印」則為白文印。
唐寅,沈愈再熟悉不過了,明朝第一才子算不上,但其繪畫詩詞皆精。
這麼說吧,若是列一個明代「十大才子」,那唐寅百分之一萬的可以排的進去。
其繪畫上與沈周、文徵明、仇英被稱為明四家。
在詩文上,與文徵明,祝枝山,徐禎卿並稱「吳中四大才子」。
吳中四才子就是影視劇上的「江南四大才子」。
很多人以為明四家就是所謂的江南四大才子,其實這是不對的,沒人家沈周與仇英的事。
唐寅山水畫遠師南宋四家之李唐與劉鬆年。
什麼叫遠師呢,就是這位老師是隔朝代的,至少也是不在世了。
現實中唐寅的老師很多人都知道,一為沈周,二為周臣,都是不世出的頂級名家。
唐寅畫法融會南北畫派,可說什麼都能畫。
現實也是如此,唐寅確實是什麼類型的畫都能畫,設色山水,水墨山水,寫意人物,工筆仕女,花鳥魚蟲,神仙故事,就沒有他畫不了的題材。
盛名之下無虛士,就是這麼牛!
書法學的是元代第一人趙孟頫,雖然比不上他的師兄文徵明以及好友祝枝山,但也可圈可點,說一句奇峭俊秀絕不為過。
「金陵解元?」
沈愈馬上就在畫上找到了一處錯誤。
「金陵解元」這枚鈐印是錯的。
金陵看似很古,但其實在明代時並不叫金陵。
並且唐伯虎也沒有什麼「金陵解元」印。
所以問題就來了,外麵那個男店員能在「徐記古玩」做字畫鑒定師,沒點真才實學是不可能的。
可以這麼說,廢物絕對入不了徐老的法眼。
徐記古玩可能會養些吃白飯的閒人,但絕對不會養吃白飯的字畫鑒定師,因為這不是開玩笑的事。
一副古畫動輒幾十上百萬,甚至是數百萬上千萬,一旦打眼對店裡造成的損失太大,徐老不可能在這件事上糊塗。
既然如此,沈愈覺得自己能看出這個「金陵解元」印是假的,那個男店員隻要不瞎肯定也能看到。
哪怕對方眼神不好,多看幾眼也能看出來!
因為這是一眼假。
什麼叫古董一眼假呢,就是這個漏洞你第一眼就能發現它。
所以,這就有點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