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為我算一卦吧,也不瞞你,我……我戴帽子了!”沈善儒斷斷續續的開了口。
沈愈瞄了一眼沈善儒頭上的黑色遮陽帽有些莫名其妙,心說你戴就戴吧,戴帽子又有什麼關係?
“怎麼,你脫發了?這我可管不了,這脫發啊在醫學界也是個難題,屬於花再多錢也無法解決的,明星富豪夠有錢了吧,該禿還是得禿……”
“不是,我的帽子是綠顏色的!”
“綠顏色?什麼意思?”
“就是綠色的帽子!”
“綠色的帽子?”沈愈反複念叨了好幾遍,終於明白了什麼意思。
隻是明白歸明白,但這事也沒法安慰,這東西你說一句,對方的心就疼一下,說的越多,聽的人疼的越厲害。
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聽了當做沒聽到。
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沈愈裝作若無其事的問道:“這麼說來,你是想問姻緣了?”
沈善儒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他雙眸發紅,強忍著沒有落淚,抿著發青的嘴唇一字一頓道:“姻緣就不用算了,已經算是離了!”
“那你想算什麼?”沈愈真的有些納悶了。
“女兒不是我的,我想讓你算算我倆還有沒有父女緣分。”沈善儒略微顫抖的在褲兜裡掏出一支煙叼在嘴上,想起自己是在店裡又輕輕塞回了煙盒。
沈愈有些懵圈,這信息量也太大了,他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雖然店裡已經沒有其他客人,隻剩一個看電視的小夥計,沈善儒還是習慣性的左右看了看,用微微發顫的聲音道:“我女兒上個月被玻璃劃破動脈大出血,去醫院輸血需要驗血型。”
沈愈:“然後呢?”
“然後……然後驗出來的是o型血。”說到這裡,沈善儒突然頓住了,一行淚水從眼角唰的一下流了下來。
“o型血怎麼了?”沈愈有些不解的問。
定了定神,沈善儒又深深吸了一口氣才道:“但我就是o型血啊,而我的妻子則是ab型血,按照遺傳學的解釋,我女兒的血型要麼是a型血,要麼是b型血,隻有這兩種可能,不可能是o型血!”
沈愈聽的雙眉微蹙,“雖然我大學是學考古的,對醫學,生物學,遺傳學不是很清楚,但隻靠血型就斷定自己女兒不是親生的,這也太兒戲了吧?”
“呼!”
沈善儒緊握雙拳,身子有些發抖,過了好一會才仰麵重重吐出一口濁氣,拿起沈愈打開的可樂,他咕咚咕咚全喝了下去。
沈愈見沈善儒沒喝夠,趕緊又給沈善儒倒了一杯茉莉花茶,“喝茶,慢慢說。”
沈善儒舉起茶杯一飲而儘,抬起頭雙目緊盯的屋頂的燈泡道:“做了親子鑒定,不同城市的兩家鑒定機構,全部具備頂級鑒定資質,結果都一樣,女兒跟我沒有血緣關係。
“我可以沒有老婆,但我舍不得女兒,我得子晚,三十五歲才有了女兒,我日日夜夜看她長大,真的是含在嘴裡怕化了,頂在頭上怕摔到。
“毫不誇張的說,女兒就是我的命,現在,哎……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說完,沈善儒把兩份文件擺到了沈愈麵前。
沈愈邊看邊問:“你女兒現在幾歲?”
“五歲半!”
“她平時喜歡跟你在一起嗎?”
“嗯!感情非常好,可說最愛跟我膩在一起,因為我從不說她一句重話。”
沈愈:“那你愛人怎麼說?”
“她不承認,始終堅持女兒就是我的。”沈善儒的話裡明顯帶有一絲怒氣。
沈愈:“文件沒什麼問題,但鑒定過程是你自己去的嗎?”
沈善儒很坦誠的說:“這倒不是,我在江州也是有身份的人,這種事不可能拋頭露麵,是我非常信任的人。”
“那你女兒受傷,驗血治療你在現場嗎?”
“也沒有,我在外地談生意。”
“最後問一句,楚州有名氣的算命先生不說車載鬥量,但十幾位還是有的,雖然相術肯定比不過我祖父,但怎麼也比我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強吧,你就這麼信我?”
“你沈家蟠龍相術,豈是那些普通相士能比的?”
沈愈微微思索了一下:“好我給你算,但我這簽桶,龜殼銅錢都沒隨身攜帶,隻能給你測字!”
“測字可以,沒問題!我其實就是為了你家蟠龍測字來的!”
“你帶著筆沒?”
“有!”沈善儒急忙在西裝內兜掏出一隻精致的萬寶龍鋼筆。
沈愈隨手把一份鑒定書丟在了沈善儒的麵前,“在空白處寫一個你想寫的字,什麼字都可以,想好了再寫!隻能測一次,多了就不準了。”
沈善儒拿起鋼筆,手有些微微發抖,筆蓋擰了好幾次才擰開。
第一次,他寫了個《一》字,想了想抹了去。
第二次,寫了個《善》字,沉思了半分鐘,又抹掉了。
第三次,寫了個《李》字,咬著牙就要遞給沈愈,沈愈剛抬起手要接過,他卻又縮了回來。
沈愈倒是沒有著急,隻是靜靜看著沈善儒。
經過好一番深思熟慮,沈善儒終於在紙上寫了一個《美》字,然後擰上筆蓋把紙推到了沈愈麵前。
沈愈看了看,不緊不慢的道:“我沈家蟠龍測字,吉不拆,凶不添,你寫的這美字,龍首為羊,龍身為人,龍尾為大。
“古語有雲:羊大為美,我覺得也是這樣!”
沈善儒仔細聽著沈愈嘴中冒出的每一個字,臉上一片凝重之色。
“您請接著說。”沈善儒四十多歲的人,麵對二十多歲的沈愈,您字都用上了,可見心中有多緊張。
沈愈卻是攤了攤手:“我說完了!”
“什麼?這就完了?”沈善儒聞言直接站了起來,雙眸現出一抹淩厲之色,看樣子是以為沈愈在耍自己。
“先彆激動,測字就是這麼簡單,好就是好,壞就是壞,長篇大論遠不如言簡意賅。”沈愈雲淡風輕的樣子,讓沈善儒有些茫然,這一瞬間,他突然有種麵對世外高人的感覺。
“但是……”
“但是什麼?”沈愈直直盯著沈善儒問道。
“不是,這一個羊大為美就完了?你怎麼也得告訴我孩子怎麼辦吧?”
“筆來!”
沈愈提筆在鑒定書上刷刷寫了四個行書大字“羊大為美”,然後迅速一筆劃掉。
抬頭看了看沈善儒,沈愈在下麵又用瘦金體工整寫下了《養大為美》四字楷書。
“養大為美,即為卦意!”
“養大為美,養、大、為、美!”沈善儒一字一頓的念了出來,迷茫的眼神中好像突然有了一絲頓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