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古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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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中藏寶?

“之前聽過的多是畫中有畫,這畫的軸杆中藏有其它古玩,還真是第一次遇到。”

看著麵前這幅《溪閣清言圖》,沈愈明顯有些意外。

字畫裝裱沈愈是很熟悉的,沈重樓有數位身為當代字畫裝裱大師的好友,沈愈自然從中受益。

一般的字畫他自己就能裝裱,當然,若是破爛不堪的就無能為力了。

所謂地杆就是卷軸畫上的軸杆,也叫做畫杆。

大白話講就是卷畫用的圓木杆。

一副卷軸畫有兩個軸杆,除了地杆之外還有一個天杆,兩者合稱為天地杆。

天杆在畫的上端較細,地杆在下端相對來說要粗一些,重一些。

很多人有疑問,為什麼天地杆不一樣粗細一樣重?

這是因為卷軸是掛在牆上的,地杆重可以將畫墜的筆挺。

天杆因為在上麵就沒有必要了。

古代對於卷軸天地杆的使用是有要求的,必須是直徑為兩寸左右的實木木棍。

要求其表麵光潔,彎曲的不行,多刺的不行,開裂的不行,帶皮的也不行。

軸杆因為被紙絹包裹在裡麵,要求還是比較低的,它兩邊裝飾用的軸頭要求更高。

必須是名貴木材,比如金絲楠木、花梨木、紫檀木、紅酸枝,雞翅木等,追求華美的還會用到金玉材質。

現在很多字畫的軸杆因為成本的原因大部分用硬紙材質的卷筒代替,然後在兩邊安上兩個塑料軸頭完活。

有些用便宜木頭,比如棗木,榆木,槐木,柳木等都算高配了。

沈愈稍稍捏了捏地杆發現是軟的,那很可能是中空的硬紙筒。

“先拆了再說。”

沈愈在祖父床下拎出一個木製方盒來,打開盒蓋,裡麵放有強光手電,高倍放大鏡,剪刀,裁紙刀,尺子,針錐,鑷子,糯米膠水,小指甲鉗等物。

沈愈取出裁紙刀直接開拆。

拆地杆沈愈手到拈來,幾下就把地杆拆了下來。

看其材質,果如沈愈先前猜測的一般,地杆是用硬紙筒做的。

看到這裡,沈愈不由得自嘲一笑。

當初自己真是榆木腦袋啊,買畫時都不知道捏一捏地杆。

想明代的真跡怎麼可能用硬紙筒呢?

把拆卸下來的地杆放到了書桌上,沈愈熟練的拔下兩邊的柳木軸頭,然後用手電筒往裡麵照了照。

除了紙筒邊緣的泡沫外,內部黑漆漆的好似塞滿了布匹一樣的東西。

想了想,沈愈在書桌筆筒中取出一根毛筆,倒轉後往裡探了探,很柔軟,具體是什麼東西很難推測。

“不能著急。”

把工具一一放歸原處,沈愈坐在椅子上靜靜思考起來。

紙筒裡麵裝的是什麼不拆開是不可能知曉的。

可到底怎麼拆,從何處拆,卻是個技術活。

假設裡麵裝的是玉牌,印章,鼻煙壺,絲織品,無軸古畫或者各種小型玉雕等,一個不小心就會劃傷其表麵,進而導致其價值大跌。

這樣的事,沈愈絕對不會讓它發生。

思考許久,沈愈決定一點一點把這紙筒剪開。

拿定主意就動手,沈愈在方盒中取出剪刀開剪。

紙筒的紙殼很厚,不是很容易剪。

而沈愈也怕傷到裡麵的古玩,剪幾下就用手電往紙筒裡照照。

短短十公分足足用了沈愈五分鐘時間。

這幅藍瑛的《溪閣清言圖》摹本寬度接近五十厘米,沈愈知道不出身臭汗是不可能剪開的。

難度知曉了,沈愈倒也不著急了,剪一會就歇一會,慢慢來吧。

一刻鐘後,那些像是布匹的東西慢慢露了出來。

用鑷子小心取出,沈愈頓時怔住了。

原來是些用滌綸布包裹的碎棉花,這樣做的目的應該是防止撞擊,如此看來裡麵的古玩很可能是易碎品。

那更得小心了。

再次思考後,沈愈選擇兩邊開剪。

如此小心翼翼又折騰了大半個小時,一個被層層包裹長方形的小布包出現在沈愈手中。

沈愈的耐心很好,把包裹的布匹一層層打開。

當揭開第六層的時候,一個黑光耀目,堪比金鐵的長條狀的物件顯露而出。

“竟然是一錠鬆煙古墨。”沈愈真的沒想到紙筒中藏得竟然是一錠古墨。

他感覺很大可能是一枚印章或者子岡牌之類的。

此墨做長方形,乍看上去如同印章一般,長約12厘米,寬五厘米,厚度約為兩厘米左右,

墨身油潤古雅,煙細膠清,手感出奇的好,給人一種光潔細膩的感覺。

背麵刻陰文楷書“不可一日無此君。”

正麵用浮雕的手法通體繪山水人物圖案。

人物栩栩如生,山水如臨其境。

另有古詩一首

“古墨輕磨滿幾香,硯池新浴粲生光。”

“北窗時有涼風至,閒寫黃庭一兩張。”

在右側邊緣處攜刻九字楷書“大明萬曆二十一年製”。

字體氣度雍容,圓潤飄逸,刀筆相合中隱隱有大師風範。

最後在古墨的側方鈐有一方篆書章,為“程大約印”。

“程大約,程大約?”沈愈反複念叨這個名字,隻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是誰。

對於古墨,沈愈並不算陌生,隨祖父學習鑒定雜項時他沒少研究這東西。

而在《寶玉軒》時,也很是賣過幾塊傳世古墨。

最高的一塊是明代方於魯殘墨,價值高達七十萬元。

古墨按製作方法與材質可分為鬆煙墨與油煙墨。

其中鬆煙墨又稱烏金、陳玄、玄香、烏玉塊,

為什麼都帶個煙字,在《天工開物》中有解釋“凡墨,燒煙,凝質而為之。”

這是說古墨都是煙燒的,自然都要帶個煙字。

尤其是鬆煙墨,它是用鬆枝以及鬆木燒煙製成的。

因為鬆煙墨太浪費木材所以異常的珍貴。

宋代晁貫之在《墨經》中這樣描述“東山之鬆,性質沉重,然今不複有。”

沈括在《夢溪筆談》中也寫到製作鬆煙墨的鬆林在當時都快被砍光了,想找鬆林製作鬆煙墨,得去很遠的地方找去。

由此可見,在宋代,鬆煙墨就很難得。

“沈愈啊沈愈,運氣一旦來了,真是躲也躲不掉啊!”

沈愈想要做到靜氣凝神,但是臉上的笑容卻是證明現在的他開心的很。

無它,誰撿到寶貝都得笑。

他已經想起“程大約”是誰了。

非是旁人,這程大約指的是明代製墨宗師程君房。

如果專注一件事情,並把它做到極致,那就是藝術巨匠。

程君房便是如此。

董其昌對其的評價是“百年以後,無君房而有君房之墨,千年之後,無君房之墨而有君房之名。”

“墨達百年可比金”,是古代程君房墨的價格。

在古代,一錠古墨竟然能與一塊同等重量的黃金一個價格,簡直是不可思議。

而到了現在,更是得翻十倍。

墨無定製,亦無定式。

古墨的形狀很多,為了便於研磨大部分是長方形,牛舌形,圓柱形等。

沈愈去年參加高古拍賣行舉辦的雜項專場拍賣會,一錠牛舌形清代製硯名家的鬆煙古墨,拍出了一百一十萬的高價。

今天得到的這錠程墨,價格隻會比其高不會比其低。

至於寶光為什麼顯示的是蠶豆般大小,可能是因為這是塊殘墨。

右角邊緣處有一小塊缺損,實話講對古墨的整體美觀確實是有些影響。

不過古墨收藏有雖殘猶寶之說,對其價格的影響微乎其微。

陳墨為寶,墨越古越香。

是不是贗品之類的沈愈絲毫不擔心。

古墨造假基本沒有,因為技術根本達不到。

趙茹珍在古玩指南中對古墨真假有詳細的描述“凡古玩多偽製,惟墨則否。

“蓋墨重質而不重名。質之佳者非名物亦貴,劣者雖名製,亦不值錢。”

這意思就是說任何古董都有很多贗品,但古墨卻不是這樣。

古墨這東西貴賤全看質量。

質量好的墨錠縱然不是古墨那價值也很高。

反過來,質量不好哪怕刻上製墨名家的字號也沒用。

既然這錠古墨擁有寶光,那肯定是程墨無疑了。

況且誰吃飽撐的,把贗品古墨這麼費勁的裝進字畫的地杆中?

“算了,先收起來吧,等有時間了去問問李伯伯,他老人家對古墨很有研究,可說是鑒定古墨的泰鬥宗師。”沈愈這樣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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