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沈愈覺得身體忽冷忽熱,一會像穿棉衣過伏天,一會又換成單衣在數九寒天中掙紮。
還不止這些,沈愈感覺全身筋骨,時而劇痛難忍,時而又有種被正骨大夫推拿狂按一番後的舒暢。
“好疼啊!誰?誰在給我正骨?我這是在哪裡?”終於,沈愈忍不住了,直接一聲吼了出來。
“醒了,哈哈,啟南醒了!”此時一個悲喜交織,聲調微微有些發顫的年輕聲音響了起來。
沈愈鬆了口氣,這是鐵頭的聲音,看來自己已經安全了。
鐵頭全名李鐵頭,與沈愈是從小長到大的發小,‘啟南’這個沈愈曾經用過的名字隻有有限的幾個人知道。
“是啊,知道疼就算是清醒了!”這個聲音有些蒼老,沈愈聽起來非常陌生,在腦中過了一遍,沈愈感覺至少兩三年內是沒有聽過此人說話。
沈愈想睜眼看一看自己到底身在何處,奈何眼皮卻是重的怎麼都抬不起來,就好似被重物拉著一般,不受自己控製。
想去揉一揉,全身沒有一絲氣力,兩個手臂也不聽自己使喚。
不過這時,沈愈卻是聞到了兩股非常熟悉的味道84消毒液與水果的果香。
“原來我是在醫院啊!”
沈愈打小體弱多病,沒少跟醫院打交道,他知道能有這兩種味道的地方不說百分百是醫院,但也差不太多。
“我難道變成了腦子清醒但是運動神經受損的植物人?要不然怎麼連眼睛都睜不開?”
心中這一打鼓,沈愈身體的不適感又來了,胸口處好似有人放置了一個銅泥火爐,燒的他氣血翻湧喉嚨冒煙,全身好似隨時都有炸裂的可能。
“水,水……”
“啟南,你要喝果汁還是可樂?”
沈愈瞬間想要開罵“鐵頭這家夥的腦子怎麼長的?”
“混蛋,給沈愈喂點白開水!”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
“這是大運叔叔在罵鐵頭!原來大運叔叔也來了。”
“咕咚!”
這一口水喝下去竟然好似仙丹玉液一般,瞬間化為一股冰寒之氣把身體的那股熱意衝散,同時也趕走了沈愈體內所有的不適,身體瞬間恢複了正常。
“唰!”
沈愈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上白下綠的牆壁,輸液架,鹽水瓶、輸液管,果然是在醫院。
但隻一秒鐘後,沈愈就懵圈了。
屋子裡全是人,站在最前方的是一個精神矍鑠,氣度不凡的長須老者,年紀七十歲上下,個頭很高,穿著一身唐裝站在床前就好似山嶽一般沉穩。
此人沈愈感覺眼熟的很,但一時間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鐵頭,我記得我在江岸彆墅被人用硯台敲了額頭,我沒事了?”沈愈先開口對身旁一個膚色黝黑,麵容憨厚的魁梧青年問道。
“啟南啊,真是神佛保佑,好人有好報啊!知道嗎?你已經昏迷三天三夜了,據徐爺爺說,當時他看見你的時候,你躺在地上全身毛孔都在往外冒血,彆說讓我看,就是聽一下,我都手腳發顫啊。
“你知道嗎?你受傷後,救護車聯係不上你家人,給我打了電話,當時急的我高血壓都犯了……”
李鐵頭語速越說越快,人也漸漸激動起來,不手舞足蹈好似無法表達沈愈當時的危險。
李大運抬腳把傻兒子給撥到一旁,“你小子才二十四歲,有個屁的高血壓?成天嘴裡跑火車,以後彆說是我李大運的兒子。”
李大運是李翰林李老的親侄子,李老去省城東江探親就是去看自己的長兄。
不過李翰林的兄長也就是李大運的父親日子過得並不好開了一輩子飯館也沒什麼積蓄,等他去世後,李大運帶著一家人回了楚州投奔李翰林。
李翰林給侄子買了一套三上三下的門臉繼續經營飯館,沈愈來到楚州後沒少在李大運的飯館裡蹭吃蹭喝。
狠狠罵了自己兒子一句,李大運對沈愈笑道“沈愈啊,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徐氏珠寶集團的徐老,出事前,你救的那人是徐老的孫兒,這次徐老在百忙中特地來醫院感謝你!”
“原來是他老人家,怪不得剛才看著眼熟。”沈愈對被救之人的背景感到驚訝,還有,自己這位賣早點出身的世叔能平靜的說出這番話,著實讓沈愈有些吃驚。
徐老啊!
原來是他!
楚州徐氏珠寶集團,沈愈作為一個楚州人當然門清,楚州市明星企業,納稅大戶。
清嘉慶十四年,徐家先祖徐林峰籌備白銀五萬兩開辦聚亨錢莊,此後曆經風雨家族生意越做越大。
到了清末,楚州人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都能跟徐家扯上些關係。
每有洪災旱災,徐家更會開倉派米。
修橋補路,惜孤敬老更是從不落於人後,老輩的楚州人不論誰說起來也是要豎大拇指的。
不過在上世紀二十年代末,徐家的錢莊生意接連出現問題,更是牽連到其他生意,整個家族也漸漸沒落。
直到七十年代末,徐家後人徐涇川從首飾加工店做起,誠信經營童叟無欺,生意越做越大,到現在珠寶、玉石、古玩等直營門店遍布江南全省。
徐氏珠寶比起世界頂級珠寶品牌甚至國內超一線品牌還有不小的差距,但在江南,在楚州,普通市民對徐氏珠寶更放心,這是徐家近兩百多年來積累下的信譽。
而沈愈少年時曾經跟隨祖父見過麵前的徐老一次,不過對方可能早就忘記了。
“徐老您好!”沈愈在李鐵頭的幫助下在病床上坐了起來,微笑著衝徐老點了點頭,同時也對徐老身後站著的短發胖子打了個招呼,這胖子不是彆人正是在彆墅裡被捆住手腳最後提醒沈愈要小心的那個。
胖子對沈愈握了握拳,然後豎了個拇指,意思是說,“哥們你在彆墅裡揍得那群地老鼠可不輕!”
還未等徐老開頭,沈愈馬上又苦笑道,“對了,我需要糾正一下,並不是我救的這位兄弟,而是他救的我,若不是當時他提醒我,我肯定會被那地老鼠用硯台砸中後腦。
“被砸中額頭我都昏睡了三天三夜,若是砸中後腦,怕是小命難保。”
徐老靜靜的聽著,等沈愈說完才擺了擺手,“不瞞小友,多福年紀小經驗不足,收古董時被一夥人給騙了很大一筆錢,這筆錢對我徐家來說雖然算不得什麼,但多福名下公司的資金周轉卻是出了問題。
“多福氣不過一直在追蹤那夥騙子,前日終於讓他得到了一點消息,也沒有通知家裡自己直接開車去追,攔下對方車後,哪成想人家車裡坐了五個人。
“多福他雖然長得胖大,但手無縛雞之力,被那夥人很輕鬆的就控製住了。
“然後多福被綁進江岸彆墅,之後的事你也知道了,這夥人當時沒殺他,而是想再勒索一大筆錢財,多福這孩子脾氣倔,寧死也不說我的聯係方式,若不是小友製服那夥盜墓賊,我爺倆怕是再無相見之日嘍。”
徐老年紀大了,說到這裡微微停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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