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大山嬸見人進來,把門合上,邊拉著人坐下邊說道,“你小山哥他們去喬大夫和李大夫那把脈去了。剛情緒起伏大了點,齊喬嚷著肚子不舒服,小山和春花就陪著她過去了,剛好春花也要去找春杏看看治臉的傷藥。”
“齊喬沒事吧?”
“沒事、沒事,就是怕你爹娘吃虧,我們過去將人拉出來時,聽了些不中聽的話,給她急的動了胎氣,幸好有喬大夫和李大夫在,這都不是事。”
“他嬸,真是對不住,又拖累你們了。”
苗氏想到剛才被林家老屋那些人,又是拉又是拽的攔在房裡,怎麼都不肯放他們夫妻和大花母女出來。還好,其他人推門進來,硬是將他們,從那群虎狼口中,生生拉了出去。
推推搡搡間,齊喬也不知被誰撞了一把,差點傷到肚子。想到齊喬當時嚇白了臉,她就覺得愧疚得不行。
“沒事,又不關你們的事,彆老把錯都往自己身上攬。”
林老爹心裡發苦,自上回見到老屋眾人虐待大閨女母女兩,折磨得她們半死不活,他就對那一家人徹底失望了。
就如三丫頭說的,斷親就斷親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來就是。過去那些真心,他全當報了爹娘生養之恩。可,他們真的不該一次又一次找上他們……。
有些傷害若隻是傷在他身上,他可以不計較,但傷在妻兒身上,他真的無法再如曾經那般忍受。
一些不堪的往事,他不想再去回想,每每一想起自己曾經對老屋眾人的退讓、對妻女日日承受他們欺壓的勸慰,他都覺得自己不堪為人夫為人父,怎麼能讓妻女一直忍受老屋的磋磨。
就算如今在逃荒,居無定所,日夜漂泊,可妻子的麵色比起生活在老屋的欺壓下,容光煥發,精神爽利了不知多少倍。
就是閨女們,也比以前更多了許多笑容。
這些都是曾在老屋的壓榨下完全不敢想的改變,如今卻在悲苦的逃荒路上展現出來。
可見,老屋那些人比起天災地變、災禍肆虐更讓人苦不堪言。因此,老屋眾人這回一出現,他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隻是更深刻覺察出,自己對那些人再無半點耐性。
“爹、娘,他們怎麼突然出現在我們房裡,到底怎麼回事?”
林招弟抱著小四拉著把凳子過來坐在爹娘麵前,她可要問清楚,不會在她們出去溜達了一圈,這麼短的時間裡,爹娘又對老屋那些人心軟了吧。
林小月抿了抿嘴,抱起不安的小五也用腳勾了把凳子坐下。
大山嬸見他們一家子有話要說,怕自家兩口子在房間裡待著,讓人不自在。便用手肘撞了下自家木納納的男人,示意他們出去避避。
苗氏一抬頭,正好看到大山兩口子的動作,欠意的笑了笑,忙讓他們坐下,表示沒事,都是老生常談的事了,沒什麼不可告人的。
她如今在三丫的影響下,思想轉變了很多,再加上這段時間走出了以前桎棝的生活圈,又經曆了大起大落的逃荒生涯,心態上早已不似曾經那般唯唯諾諾,低眉順目,任人揉捏的性子了。
因此,說起一些本就眾所周知的破事,倒也不顯得那麼局促。等人都坐下,苗氏才娓娓將事情道出。
原是在幾個小姑娘出去逛街後,婦孺們抱著一堆積灰餿臭的衣裳,在客棧後院磋洗。
一開始,大夥都還有說有笑,從進入州城後看到的繁華,全然不似他們老家那邊蕭條淒涼,到暢想後頭去了萬寶鎮安定下來後,就要開始大展掌腳,如何分工,誰人負責哪些工序,以及食物的定售價等細節上的問題。
殊料,就在眾人聊得正起勁時,一道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歡樂的氛圍。
眾人回頭一看,揚起的笑容霎時僵在了嘴角。
人生何處不相逢,簡直沒天理了,居然在州城還能遇上林家老屋眾人。
老屋眾人也很詫異,他們千辛萬苦,靠著關係加上林家大房三個童生,掏空家底使了銀子,好不容易才得以進城,這一路曆儘艱辛,身心俱疲,發生了多少慘絕人寰、不堪回首的遭遇。
哪成想,卻在州城,遇到氣色紅潤、容光煥發的老三媳婦……。
一邊是如同陰溝裡爬出來,形容枯槁、臟亂不堪,瘦到脫相,如同乞丐般的老屋眾人;
一邊是曾被他們踩在腳下,任他們擺布,隨意唆使,賤如牛馬,最不受家人待見的三房。
兩相對比,兩方的差距一下子就被拉了開去,老屋眾人一開始還躲躲閃閃,待確定林小月那尊殺神不在後,便各種纏著老三媳婦,拉拉扯扯間,竟給他們摸進了老三房裡。
這下可好,呼啦啦一群人全擠了進去。
一行人合力護著林老三一家子,裡正也氣得跳腳,拐杖在地上杵得“咚咚”直響,指著他們痛斥其不要臉,都斷親了,兩邊人都撕破麵皮,怎還一次次攀扯上來。
也不知林家人是真在經曆了無數艱辛磨難後,吸取了教訓,還是學乖了,不再趾高氣揚,反而開始低聲下氣,連哭帶嚎,將路上發生的事和眾人娓娓道來。
在老屋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中,眾人拚湊出了他們的悲慘經曆。
先是林小月懲罰他們虐待林大花母女,讓大房二房互相毆鬥,打斷了林長碌、林長酒一條腿。
逃荒路上所有人都自顧不暇,兩人斷腿後又無人醫治,行動變得異常艱難。再加上沒吃沒喝的日子,使得他們的身體迅速衰敗下去。
爹娘兄弟雖將他們勉強拖著走上了幾日,可傷口隨著時間的推移惡化,發黃流膿加上不能自理,導致一身惡臭引來無數蚊蠅。
也不知後來,他們從哪裡聽說,疫症會通過蚊蠅傳播,嚇得老屋其他人狠心丟棄他們,落荒而逃。
兩個斷了腿的堂兄弟氣息微弱,但還吊著一口氣,察覺到親人將瘦弱如同枯柴的他們棄如敝履,任由他們自生自滅,連最後的哀嚎都無法發出,就被拋棄在路邊。
任他們至死都無人斂屍,甚至,落得被野獸啃得屍骨無存的悲慘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