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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太太無休無止的打壓咒罵;大房表麵和善,背地卻鄙視輕賤她們;三房尖酸刻薄,極儘羞辱,恨不能將她們三房踩進泥裡,好凸顯他們僅次於大房的崇高地位……。
記憶中,每一幕不堪回首的畫麵,都像是一把尖利的刀,狠狠紮在林招弟的心口,緩慢攪動,讓她痛不欲生,難以呼吸。在她以為自己瀕臨死亡之際,利落地抽出,帶出一道血線……,等她猛的吸上一口氣,利刃再次無情紮下。
如此反複,如淩遲般極致的痛苦,將她折磨了十多年。
曾一度讓她忍不住產生,自我懷疑的想法,以為是自己上輩子造了太多殺孽,今生才要投身到如魔窟般讓人窒息的林家遭受報應懲罰,這或許就是人們嘴中所說的因果業報……。
就當她準備認命的時候,林老爹總算硬氣了一回,咬牙帶著他們三房與老屋分家。
她從來沒想到,有一天能擺脫那個地獄,因而分家之後,縱使他們未能帶走一針一線,但她心底卻是快意舒暢的。
從未見過那麼藍的天,那麼白的雲,自由的空氣是那麼清甜而美好。
然而,……她錯了。
並不是離開老屋,他們就能得到解脫。
是她沒能認清現實,那幫豺狼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他們家,讓他們脫離老屋的掌控?是她太天真,太大意了。
魔鬼一直如影隨形,從不肯給他們一絲一毫喘息的機會。
所以,當那天回到家,看到三妹無聲無息,一臉青紫倒在血泊中的時候,她所有的希望在那一刹都變成了絕望,鮮紅的血如鋼針一般直直刺破她的雙眼,在腦中不斷翻攪。
那一刻,她所有的理智全都化為灰燼,腦子裡隻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叫囂呐喊著,與老屋那幫魔鬼同歸於儘。
就算下到十八層地獄,也決計要將那些所謂的血脈至親一個不留,全拖下去,讓他們永世不得翻身,在地獄的最深處受儘折磨,直至全都徹底煙消雲散……。
但,當她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她也徹底放棄任何一絲希望,放任自己墜入無儘的深淵時。上天終究憐憫,給了她一道光,一道破除黑暗籠罩,拯救深陷絕望的光。
“二姐,走吧,彆看了。”林小月察覺林招弟情緒上的破防,出聲喊她回神。
林招弟轉頭對上三丫關切的目光。
是的,她知道三丫變了。或者說,三丫不再是從前的那個唯唯諾諾,隻會跟在她屁股後頭,抽抽噎噎問“該怎麼辦”的那個小丫頭。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全新的、截然不同的、更加勇敢、更加果決的小姑娘。
林招弟不清楚原來的三丫去了哪,新生的三丫還是不是她的三妹?
但新的三丫確確實實拯救了她,拯救了這個瀕臨破碎的家。
所以,從那天開始,在林招弟心裡,這個與眾不同的小姑娘就是她的妹妹,她的三丫。
不接受反駁。
“好,這裡沒有,我們回去看看,說不準大姐回去找我們了。”林招弟望進林小月清澈的眸子裡,那裡清楚的倒映著自己的身影,不再被惡意籠罩著,挺直脊背向光而生的自己。
“嗯,回去看看。”兩姐妹相視一眼,沒說多餘的話,相攜而去。
西斜的光照在她倆身上,將身後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光影中,兩姐妹並肩而行,雙手緊緊交握在一起。
然而有時候你越是希望有奇跡出現,偏偏,現實就要狠狠給你一巴掌,讓你從不切實際的幻想中清醒過來,讓你意識到什麼叫做殘酷。
當夕陽的餘暉落在曾經短暫居住過的破敗院壩內,一地狼藉,破碎的磚瓦、木屑,混雜在厚重的塵土下,寒風掠過,蒼涼而蕭索,更顯寂靜荒蕪。
姐妹二人在曾經居住過的舊屋前緬懷片刻,又先後去了以前大姐經常采野菜、捉小魚、摘果子,幾處常去的地方。
甚至,二人不死心的,又跑了一趟河西村,見到野獸下山啃食,無人收屍的河西村死去村民,支離破碎的屍骨……。
可終究,還是一無所獲。
林招弟忍不住頹然的耷拉下肩膀,整個人散發著無助且哀傷的氣息。
林小月拍了拍肩鼓勵她,勸她打起精神,否則要是被林老爹和苗氏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樣子,隻會更加驚慌憂慮。
林老爹和苗氏的身子骨都不太好,這兩天已經夠他們愁的了,為人子女的也得多替爹娘考慮一下。
再說了,人沒找到也不一定就是壞事,說不準大難不死,比他們更早逃出去,走在他們前頭也有可能。
況且,他們也不是立即出發,還要在此地滯留兩天,還有時間讓她們到周圍再找找,彆太早下結論,一切皆有可能。
……
不知不覺,夜幕降下,姐妹二人拖著滿身的疲憊,騎著單車返回藏身的洞穴。
相較白天時候視野清晰,晚上山林裡的路,那叫一個越發難行,坑坑窪窪,顛簸的厲害。就算是騎著自行車,也難免抖的人惡心反胃。
離山洞尚有段距離的時候,林小月便將自行車收進了儲物袋內,拿出兩個籮筐和一些空間裡的米麵糧油,和林招弟一人背著一個籮筐步行回去。
遠遠的,看到苗氏、小草和兩個小蘿卜頭站在洞口不遠處焦急的等著她們。
盼到人歸來,苗氏牽著小四小五小跑幾步迎了上去,在看到二人身後並無林大花的身影時,眼中的希冀瞬間散去,隻剩下滿滿的失落與憂愁。
小四小五還是不知愁的年紀,體會不到爹娘和姐姐們的殫精竭慮,隻看到姐姐們回來,便化作兩個小炮彈,直直衝進二人懷裡。
林小月和林招弟被兩個小蘿卜頭猛烈的衝擊撞了個趔趄,不由後退兩步,才穩住身形。
在得知兩個小蘿卜頭在她倆走後哭了許久,苗氏和小草輪番上陣哄了又哄,好不容易才將兩個小的給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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