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隊人追得最緊,後麵的應該會循著足跡來,他們要分出人手攔著魏將軍進山與我們彙合,人數不會太多,但這裡已經是西州地界,敵人隨時有可能增兵,我們還要再殺一殺,儘量減少山裡的追兵,至於後進山的,雨勢這麼大,地上的痕跡很快就會消除,他們想再找到咱們就難了。”
“聽你的。”三鐵仔細檢查手中的箭矢,將損壞的扔掉。
是的沒錯,閆玉最擔心的便是西州會增兵進山追蹤他們的形跡。
現如今,賊人是誰已經很明了。
西州,齊王!
火藥,弓手,哪夥山賊有這個配置都能去打天下了。
隻有齊王,有實力,有動機。
瓊山縣時,三王護衛遍布,皆持武器,擔心九霄會錯判攻擊,便將所有人都劃定成安全。
大伯步步謀劃,西州爭不過關州,灰頭土臉返回,驕兵之心,降低了她的心防。
再有平台的倒計時浮現,她滿腦子都是今夜0點的平台開啟,防備心,幾近於無。
對大伯的崇拜,讓她漸漸將大伯無敵化,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在大伯的預料之下,謀算之中,卻忘了人心最是易變,大伯不是神仙,力有不逮之事太多太多。
閆玉也不覺得齊王會在此時動手,太明目張膽,太昭然若揭,可他就是動了!
錯錯錯。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留世之言誠不相欺。
……
當被獵殺者,回身亮以獠牙,角色立時對調,情勢翻轉。
閆玉和三鐵並不局限在原地苦等,主動出擊,重返來路,在途中設伏。
年紀小,身量不高,在此時反而是優勢。
至少爬樹不是難事,二人都相當利索。
對弓手而言,開闊的視野,居高臨下,對麵沒有對射之人,便如虎入羊群,乃亂殺之局。
便是被人逼到樹下,閆玉也毫不慌張。
這等荒山,樹木紮根甚深,沒有趁手的利斧,難以將其撼動。
反而縮短了射程,危險加倍。
這一隊有二十多人。
閆玉和三鐵兩個殺的艱難。
連續拉弓,對他們這個年齡來說還是太勉強了。
“可惡,讓他們跑了!”三鐵不甘的捶樹,兩隻胳膊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手上滿是血汙,控製不住的顫抖。
閆玉也好不到哪去。
她的兩隻小胖手之前推石頭的時候就破了皮,後又爬樹,上下來去的代價,就是傷痕累累,完全不惜力氣的射箭,更是雪上加霜,兩隻手慘目忍睹,讓人不忍直視。
“留下這些人,已經很好了。”
殺了**個,跑的更多。
閆玉深呼一口氣,刻意忽略雙手的不適,“三鐵哥,速度快些。”
三鐵忙點頭,這一回沒有用弓,而是警惕的揀起地上的長刀,從每個屍體的一側走過,迅速出刀,待將所有屍體捅過,他這才鬆了氣。
照舊將武器都扔到遠處,挑揀還能用的箭矢。
閆玉這回下樹有些慢。
三鐵跑過來,第一眼便看她的手。
“小二,你的手,包一下吧。”三鐵鼻子發酸,他知道小二為什麼沒處理,因為要拉弓射箭,因為包紮以後會影響手感。
他暗恨自己沒用。
力氣是天生比不得,可射箭也不如小二快準。
閆玉看看自己的兩隻手。
雨一直沒停,手上的傷略略浮腫,確實不能再泡下去。
她雙手合攏接了雨水,而後忍著疼用力搓洗,血水雨水混在一起,幾次下來,手上才略乾淨些。
撕了裡衣,用布條將雙手纏緊。
兩個人互相幫著係好。
閆玉將弓收起,換了長刀。
三鐵也想有樣學樣,被她製止。
“三鐵哥,一把刀防身夠了,咱們追過去,我擔心大伯。”
三鐵也不廢話,將前麵收繳來的長弓都背好帶走。
閆玉在濕透的棉衣裡頭掏啊掏,掏出一個袋子來。
笨拙的打開口袋,將裡頭的肉條遞過去。
三鐵不想用手,直接湊近腦袋咬了一根,就著雨水吞咽下去。
“嘶!哈!真辣!咕嚕……咕嚕……”三鐵辣得難受,仰著頭,直接吞咽雨水往肚子裡灌。
閆玉細嚼慢咽,忍著那股火辣一路燒下來,遍滿全身。
她抬眼望天,雨水劈啪打在她臉上,眼睛都睜不開,涼哇的,好想喝。
閆玉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小小的抿了幾口。
冰涼的雨水一入腹,火燒的感覺立時緩解。
嗚……舒坦!
麻辣小肉條提神的很。
兩個蔫巴巴的孩子,一下來了精神。
凍得發木的身體暖和起來,淋濕的棉衣也好像沒那麼沉了。
三鐵一路跟著。
小二說往哪他就往哪。
在帶路這件事上,小安村的人絕對信服閆家人。
“三鐵哥,你看那邊那個山,有印象沒?”閆玉指著旁邊的一座山說道。
三鐵看過去,眼中全是迷茫。
“你忘啦,咱從老家逃荒過來,為了躲那些騎馬的,特意改了道,越過官道從西州府境內繞了一大圈。”閆玉提醒道。
三鐵想起來了,“是有這麼回事。”他人本就機靈,立時道:“就是這嗎?咱從這走過?”
閆玉:“咱在那山上取過水,想起來沒?”
三鐵猛地轉頭看過去。
要說眼熟,絕對沒有,山都長得差不多,咋能看出哪個是哪個,但山上取水這件事他印象太深刻了,事實上,逃荒路上每一次收獲,或是吃得,或是水,小安村人都記得紮實,像刻在腦子裡。
“我記得小二你說過,咱們取水的那山就在西州那露天煤礦的邊上。”三鐵記性很好。
“已經不是西州的煤礦了,是咱關州的煤礦。”閆玉糾正後又道:“敵人看著咱們進山,隻會不斷派人進來,趁著他們還沒圍上來,咱們翻山過去,換個地方。”
“那山上有水,如果要打持久戰,咱們也耗的起。”她想明白了,不能太盼著救兵,還是要以自救為主。
從他們進山到現在,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敵人都殺了兩撥,救兵半個沒見著,閆玉心裡難免嘀咕。
她現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前麵便是因降低警惕心才落到現在這般地步,此時的閆玉,警戒值直接拉滿,除了自己人,她誰也信不過。
小二:除了自己人,我誰也不信!
宅宅:除了親親們,宅誰也不求!
親親們:除了可耐滴宅宅,咱們誰的票都不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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